其实我也明白,见到了,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我想我最喜欢的,最不甘失去的,还是很多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表妹,她的明媚开朗是我从不曾拥有的。
我最大的罪过是,亲手把她变成了,像我一样不快乐的人。
我第一次恐慌,是在父皇提出要让我们和离的时候,搞不懂,已经做了夫妻了,竟然还可以有和离这种操作。是我草率了,我以为这辈子我跟她就已经绑死了,哪怕她再不乐意。
我后来才明白,父皇先来同我说,而不是立刻下决定,是在给我机会。
可是我并没有把握好,我把她逼得到御前去请求和离。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我是认真的,想履行为人夫的责任,可是她反应太过激烈。
我把事情办成这样,父皇对我的能力很失望。
我是没什么能力,父皇退位时跟我说,若不是老四沉迷武术,若不是世界太大想跟母后去看看,这皇位轮不到我来继承。
我也不稀罕啊?谁要当这皇帝?母后不挺能生的么?咋到老四就截止了?
父皇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他嗣下稀薄,希望我能多多的开枝散叶。
这倒不难。
我暗自跟李月皎较劲,她生两我就生四个,她生四我就生八个,她只有一个楚天阔,我后宫三千有的是女人等着我去宠幸。
我怎么会,非她不可呢?
我凭什么,非她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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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楚天阔的二闺女,看上了我的某个儿子。
得知这件事我心情是很复杂的。
我当然希望婚事能成,好歹做个亲家,以后有事没事的,也能借故多见几面了。
那回我约她见面,她没有推辞。
李月皎来了,她的脸上几乎没有岁月沧桑的痕迹,只是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看起来很不满意这门婚事,哪怕我提出让我儿子休妻娶她女儿,她都不同意。
我甚至想说,只要你肯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我就让这个儿子做太子,让你女儿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但我没有说出口,我估计她一点都不想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她会联想到的,估计都是不好的回忆。
说起来也很可笑,她做太子妃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着怎么捉弄她,怎么让她不开心。可那又是我最满足的一段时光,她总是在我身边,我想一直,一直那样过下去的。
我其实在她面前撒了不少谎,明明父皇叫我们和离,我却跟她说,父皇催我们生皇孙。
如果有好好待她,好好做夫妻,哪里会有后来的事,也不用在今天卑微的,想求她答应孩子们的婚事。
她说她讨厌皇子这个身份,她的女儿绝不入皇家。
那话在我听来却是,她讨厌我,她绝对不会再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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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云从的那点破事二
我滔滔不绝的同她讲我后宫里那些女人,企图从她眼里找到一点点的醋意,我迫切的,希望她能向多年之前赶走薛梦梦一样,对我说:
“表哥,你让她走,我跟你好。”
如果她还能这么说,散了后宫又何妨。
可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醋意,只是冷冷淡淡的劝我不要对着皇后叫她的名字。
她就这样点破我的心思,让我整个人在她面前像个笑话,即可笑又狼狈。
我站起来,她起身送我,我却吹熄灯烛,将她抵在了门上。
“别乱动,”我扣住她双手,在她耳边说,“你不想让外面人听到动静吧。”
她死死瞪着我,“你当初说过不会再冒犯我,你的话被狗吃了吗?”
我置若未闻,咬肿了她的唇,又在她脖颈处弄出一圈红痕。
我不信楚天阔看到这些无动于衷。
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受不了她呆在别的男人身边。
她执着的整理自己,我却恶劣的弄乱了她的头发。
她瞪着我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别逼我亲手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
我把匕首递给她,三两下把她努力整理的头发再次揉乱,甚至动手剥她衣服,“我要你这样出去,要他知道我动了你,要他休了你。”
楚天阔心里肯定也是介意我的,毕竟她跟我有孩子,她曾经爱过我。正如楚天阔像根倒刺扎在我心里一般,我在楚天阔那里,想必也是心间的一根针。
我也很佩服他能忍,能把这么像我的可岚当作亲生女儿视如己出。
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接过匕首,果决的捅进我胸膛,咬牙切齿的说:“傅云从,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让你死。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去死吧。”
她跑了出去,我听到她摔下楼梯的声音,忍着剧痛跟出去。
我看到她在楼梯下爬起来,扑进了楚天阔怀里,那刻她放声痛哭。
楚天阔抬头看我,眼里尽是杀意。
他也应该知道,我每一天都想杀了他。
这个人不得不说,他很平凡,也很有勇气。
杜曹发现了我胸膛前的匕首,当即惊慌失措大声喊叫,我让他闭嘴。
匕首插得不浅。
我在太医抢救下捡回一条命,并坚持说是我不慎捅了自己一刀。
皇后贴身照顾着我,我不理她,她还是贴心依旧,我不耐烦的问她:“你为什么要同李月皎去说那些,什么目的?”
皇后波澜不惊的说:“只是偶然遇见,随口提了句。”
我不再多问。
皇后其他时候都做得很好,让人无从挑剔的那种。
父皇母后本在外云游,听说我受伤的消息,两人在五日后赶回皇城,双双坐在我床前看我。
本来五日过去,已无大碍,我已经很大的人了,却在他俩围着我时,依然委屈得像个孩子。
父皇冷着脸对我说:“李月皎干的?”
我正想着怎么说。
母后先开了口:“你做什么了?”
我低着头,不言不语。
“说话!”
母后越来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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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云从的那点破事三
母后逼问得紧,我才勉为其难的承认一点。
“男女之间还能做什么,不过我没打算真做什么,就是做个样子膈应下楚天阔。”
母后气得不行,狠狠瞪我一眼,对父皇道:“你儿子不像话,怨不得人家。”
我也忙附和母后的话:“是儿子不像话,皎儿没做错什么。”
父皇看看我,又看看母后,最终叹了口气,对母后道:“于情理而言,是咱们儿子的错,可是……”
“可是刺杀天子是诛九族的罪对吧,行啊,你下旨我就乖乖上断头台绝不反抗。”
母后淡淡道:“很多时候不能那么死板,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凭何天子就能强抢民妇?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
父皇无奈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都你把他惯坏了!”母后更恼了。
“父皇,”我由衷道,“李月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长了。”
父皇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母后也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他们又是相视长叹,感叹我不适合做皇帝,并且当着我面讨论哪个孙子比较优秀。
是的,他们想做太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了,想让我退位做太上皇了。
“父皇,母后,”我打断了下他们激烈的讨论,“除了李月皎的事上我感情用事了点,其他时候,我有做错什么吗?每天早朝我都去,奏折我都认真批,不残暴不渎职,你们至于这么急着废了我?”
这个皇帝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我还得活得比李月皎更久。
母后深深看着我,对我说:“你对皇位没有兴趣。”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父皇母后又是一个对视,眼神交流过后,母后对我说:“那你就好好做这皇帝,只是希望你几十年后,别怨我们。”
不会,我干嘛怨他们?小时候不懂事,如今也几十岁的人了,自然会体谅父母。
再说了,路都是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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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她快不行了。
我催了无数遍,马夫还是慢吞吞的。
我终究是赶上了,我不让人出声行礼,只是静静地靠近她。
她已经是个老太婆了,行将朽木,容颜不再,根本比不上我后宫里那些俏丽美人。
可不知怎的,看到她与楚天阔紧紧相握的双手,看到她眼里只有楚天阔,我心里的不甘心在胸膛里腾腾燃烧了起来。
他陪了她一世,这一世的甜蜜本该属于我的。
在这时,也本该是我送她走。
可我竟然不敢出声,不敢让她知道我来了,不敢让她走得不安宁。
直到在李月皎的灵堂上。
崔佑启拿出那一道懿旨的时候,我才明白,母后为什么叫我别怨她。
我的母后啊,你知道儿子等了几十年,矜矜业业的做了几十年皇帝,忍她跟别人相爱生子,忍了那么久,只是想与她同椁。
人生在世的年岁我已经不强求了,只求死后与来生。
你却这样残忍的对待我。
我吐血气昏了过去。
醒来,我有种冲动,去给我母后修个单墓,把她从父皇陵墓里搬出来,把他们分开,让她也尝一尝这种千年万年都孤独下去的滋味。
不怨,怎么能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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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星星一
第一次见到大叔时,我很狼狈,躲在武馆后门外的墙角,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哭到无声。
大叔路过这儿,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坐下来。
我感觉到,他也不怎么开心,像是有很伤心的事。
大叔陪了我,然后递给我一块儿手帕。
我说了谢谢,接过手拿它擦了眼泪鼻涕,擦完才发现,手帕的一角绣着秀月两个字,那是我师父的名字。
“师父让你来找我的吗?”
大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顺着我的视线,看到手帕上的绣字,再淡淡笑着说:“是啊,她来让我问问你为什么哭。”
师父居然还是关心我的。
我说:“我太笨了,不适合学武,总是被师父骂。”
大叔揉了揉我的头顶,温声道:“你不笨的,你师父说你挺聪明。学武这条路本就辛苦,你师父从前也吃了不少苦头,可你现在看她很厉害对不对?”
我看着他那双溢满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
师父是我最崇拜的女子,她舞剑的样子干净利落,特别的洒脱。当初就是在街上看到师父教训恶霸的样子,我才毅然到武馆里来。
可是我总在受伤,师父见我受伤了也没有宽慰我,甚至还要指责我不用心,我就挺沮丧的。
大叔看到了我破了一块布料的裤腿,和往外渗出的血迹,蹲在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后背。
“爬上来,我带你去找大夫。”
看着他的后背,我没来由的心里一暖,很听话的爬到了他背上。
大夫帮我处理了伤口,大叔又把我背回武馆。
我趴在他背上,听到他对师父说了句:“你对小姑娘也别太苛刻了,温柔一点嘛。”
师父对他皱了下眉头,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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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对习武的兴致浓厚了许多,我想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能看到我很棒的样子。
每一天,我都希望大叔能走进武馆里来,不知不觉中他在我心里渡了层光,成为我每一个咬牙坚持里的所有期待。
可是他一连数月都没有出现。
我鼓起勇气去问师父:“那个大叔,他不是这里的人吧?”
师父疑惑:“哪个大叔?”
“就是上一回,背我回来的那个。”我说话声音很小,越说脸越烫。
师父认真回想了下,“啊,你说沈复?”
大叔叫沈复吗?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
师父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他不是这里人,怎么了?”
我捏着手指,不自觉的变得扭扭捏捏,“那个,我想好好谢谢他。”
我不敢抬头,也就没看到师父的神色,她沉默好一会儿,对我说:“阿星,他是金陵城人,大概几个月会来这里一次,师父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
师父要去忙别的,我却跟在她身侧,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
她把我拉进屋里去,问我:“阿星,你想做什么?”
“师父,我想去找他。”
我等了三个月,实在不想再等了,我不知道我对大叔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我天天都在等他,就是想看到他。
师父看着我,深深叹了口气,最后说:“女孩子矜持一点,不要主动去找他。他快来了,一般是三个月过来一次。他这次过来,我让他见你。”
师父果然没有食言。
十天之后,师父把他带进武馆,还把我叫出来,把大叔推到我面前,说:“城西有家臭豆腐特别好吃,你带沈复一起去买。”
大叔有点懵,问师父:“是不是给武馆里每人带一份来?”
“行。”
师父要给钱,大叔死活不肯收,几次推搡之后,大叔拉住我手腕就往外跑。
他跑到外面气喘吁吁的,我笑话他,“大叔你得多锻炼啦。”
大叔侧过脸,看着我,笑着说:“是啊,都跑不过你这个小丫头。”
我趁机问:“你还记得我吗?”
大叔背着阳光,整个人都暖暖的,“你就是那个受了伤躲起来哭的小丫头。”
他记得我。
我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缠着他问:“大叔你为什么三个月来这里一次呀,这次你要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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