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朕命令你,快晕。”
清辞只好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身后的某位王爷赶紧扶住她肩膀,她的脑袋靠在了他胳膊上。
“贵妃娘娘晕了!”
傅景翊瞪了那位王爷一眼,赶紧抱起她,随之向外大步走去,“快传江太医!”
把她放在床上,傅景翊不悦道:“你非得往后倒,往前倒朕身上不行?”
“往后倒逼真。”
“往前倒也逼真。”
“万一皇上接不住,我肚子就扑地上了。”
傅景翊看了看她肚子,“朕怎么会接不住?”
“妾身都晕了,哪里知道前后,皇上不心疼妾身,还怪妾身晕在禹王身上,妾身委屈。”
她手在干巴巴的眼睛上摸了一下。
傅景翊一口气提上来差点呛死自己。
“朕哪里做错了,你这些天总在故意气朕。”
“没有啊。”
傅景翊坐下来,坐在她身边,“阿辞你是不是认为,那日昭仁殿的事全部是朕安排的?”
清辞眨了眨眼睛,“皇上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傅景翊看着她,道:“刺客是朕安排的,不过朕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本该由秀月挡下来的。”
清辞垂下眼眸。
若真不想她出手,他大可以事先告知,可他没有,他坐看事态发展,或许,这也是他对她的试探,试她会不会出手护驾。
她在心里头这么想,嘴上只道:“我总不能等等看没人护驾我再上,哪里有时间去考虑别的。”
傅景翊握住她的手,“你能出手,朕很高兴。”
清辞觉得他有点滑稽了。难不成她会放任皇上被刺杀?根本不可能,她出手是必然的,她身手比秀月好,先她一步,也是必然的。
傅景翊又说:“秦承泽的事,朕不知情。把他们送远之后朕就没派人盯着他们了。毕竟是钦犯,他们不可能回来送死,朕没有想到有一天太后利用他们对付你。”
清辞看着他的眼睛,看不出一丝异色。
他的神色平稳真诚。
“阿辞,要设计太后有千百个法子,朕何必非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光刺杀朕的事已经够大,有康相和邱太尉对他落井下石便够,朕何必非要秦玉当殿折辱你?”
“何况,当初是朕对秦玉网开一面,朕亦不想让世人知道其中缘由,怎会让她出现在人前。”
清辞细细思索他的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就是说,皇上只承认安排了被刺杀和康丞相收礼这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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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不信二
可是太后真就那么厉害,天下如此之大,她能知道那两人活着,还给找了回来,甚至晓得利用秦承泽的女儿相要挟?
傅景翊摸摸她的手,深深道:“阿辞,知道秦承泽还活着的人不多,萧承书就是其中之一。”
清辞几乎是笃定的说:“绝不可能是他。”
傅景翊寞然,松开她的手,站起来,无奈笑笑。
“你看,你不信的,所以朕前两日都未跟你解释。阿辞,他若再敢擅动,朕难保不会杀了他。”
他大步往外去。
“你没有证据不是吗,全凭猜测,怎能将一人定罪?”清辞说。
傅景翊停步,“你不是全凭猜测,就将朕定罪了吗。”
为什么那样的事,她会认为是他做的,到萧承书那里,却不可能了呢?
“不管怎样,你不能杀萧承书。”
傅景翊被气笑了。
他这一生从未怕过什么,却怕萧承书有个三长两短赖他头上。
这样的事萧承书不是没有做过。
清辞和陆平谦都觉得,萧承书多好欺负啊,他是个多么坦率单纯的男子。
而他傅景翊,就是坏事做尽,心机算尽的人。
他血肉之躯,哪里能卦卦算尽,算到太后能找到秦承泽?
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绝不可能是洛诗妍做的,她不会拿自己女儿和秦承泽的性命去害清辞。
只有萧承书,他知道秦承泽活着,他对清辞的过往再清楚不过,还知道那个女娃娃是秦承泽的亲生女儿。
傅景翊开始没有立即想透,萧承书为什么要怎么做。慢慢的,他也就想明白了。
冲着太后去只是个假象,凭着这假象,清辞自然会怀疑到他这个皇帝头上。
清辞会将秦玉给的羞辱放在心上,也会因此对他心存芥蒂。
萧承书甚至料定了,清辞不会开口问的,不会向皇上追根问底,这根刺她只会默默扎在心里。
这是萧承书的高明之处。
他让所有人觉得他直率坦白鲁莽,在清辞看来也是这样。清辞觉得,萧承书不过是个连情绪眼神都不会掩饰的傻家伙,不过是迟迟不能忘却旧情罢了。
心机这两个字,跟萧承书一看就搭不上边。
可是傅景翊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算计了。
傅景翊可以忍受他当殿肆无忌惮的盯着清辞看,可以忍受他在清辞离殿后追出去,却不能忍受他挑拨离间。
这太卑鄙了。
甚至,萧承书并不能确定秦承泽上了殿究竟会说什么。
一旦秦承泽没有向着清辞,后果不堪设想。
那样的后果,萧承书也愿意看到,他根本不管清辞会被伤成什么样,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容不下这样一个女人做妃子,然后,他的机会就来了。
他是个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清辞却一无所知。
怎能再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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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跃林夜间奉诏入宫。
他通常见驾只行虚礼,可这一回,傅景翊负手站在他面前,眸光极冷,迟迟不发一言。
萧跃林跪了下来,双手扶地,俯首道:“皇上息怒。”
“朕怒什么?”他声音平稳。
“臣不知。”
“你有个好儿子啊。”傅景翊感叹。
萧跃林顿了顿,问:“不知犬子犯了何事?”
傅景翊伸手扶他,“令公子哪里会犯事,令公子不畏生死,堪称勇士,叫朕刮目相看。”
萧跃林总觉得皇上阴阳怪气,笑里藏刀的,他站起身,低着头,故作谦虚道:“皇上过奖了,犬子配不上皇上如此夸赞。”
傅景翊转身拿起案牍上的锦盒,双手递给萧跃林。
“这是朕赏给爱卿你的,回去看吧。”
这东西沉甸甸的,萧跃林心也是一沉,“谢皇上。”
“去吧。”傅景翊道。
萧跃林到宫外上了马车,打开锦盒,手便是猛地一颤。
回了尚书府,萧夫人见他捧着锦盒坐在椅上神色沮丧,温声问:“怎么了这是?”
萧跃林看着手中锦盒,长长叹了一声。
“你看看。”
萧夫人打开锦盒,拿出里头玉像,“这是送子观音?你哪儿弄来的?”
萧跃林只连声叹气,不说话。
“你想再生个孩子了?”萧夫人道,“我都一把年纪了,你想纳妾?”
“不是我想,是皇上让我再生个儿子。”
萧夫人不明白,“为啥啊?”
萧跃林老泪纵横,“你说为啥啊,皇上这是告诉我,儿子可以再生,让我杀了远儿啊!”
萧夫人脸色一白,扶住椅子才站稳。
“远儿这几个月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皇上突然容不下了?”
萧跃林低着头,喘了几口气后,道:“远儿偷我玉令,给谍报门派了任务,太后用来陷害元妃的两个人,是远儿通过谍报门找回来的。”
“太后至死没松口,可皇上还是知道了,此事我也有失职之处,所以皇上罚我杀亲子。”
萧夫人跪下来,哽咽道:“跃林,不可啊,咱们逃吧,咱们连夜逃出去,什么官位荣华富贵都不要了,远儿不能杀啊!”
萧跃林叹气,“你以为那么容易,我们能逃,你的母家呢,我的兄弟呢?皇上给我大义灭亲的机会,已是网开一面,远儿挑唆太后,陷害元贵妃,此事放到明面上来死罪难逃,我萧家亦是清誉扫地。”
也幸亏萧家用处颇多,皇上未必不想动萧家,只是现在还不能够。
萧夫人哭着摇头,“远儿是被那妖妃迷了心窍,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本是个好孩子啊,他不该死的。”
“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找个人替远儿去死便是。”萧跃林道。
萧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不会有破绽?”
“普通的易容术会有破绽,不过,有一位神医,他可为人削皮去骨,改头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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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过去,傅景翊赌气不主动跟她说话,她竟也真的不理他。
日日一起用膳,他总忍不住想叮嘱她多喝点汤,可他愣生生把话憋住了。
他明明没有错,是她不信他。她不仅不信他,还对萧承书坚信不疑。
这叫他如鲠在喉,想起就浑身不适。
清辞也不发一言,那天把话一说开,场面过于尴尬。
皇上的猜测有理,可是萧承书的确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他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呢?
皇上对萧承书毕竟是带有偏见的。
她现在多为萧承书说一句话,就是把这淌水搅得更混,让他对萧承书的偏见更深。
饭吃到一半,傅景翊把筷子一搁,说了他十天来第一句话。
“朕今夜就不留宿了。”
这几天里虽然互相不搭理,可每一日他都会在怡合宫睡下。
清辞哦了声,“恭送皇上。”
傅景翊更生气了,阔步走到门口,还是没听到身后有啥动静,大声道:“宏长永!让方嫔去准备一下,朕今晚去她那儿。”
宏公公低头杵着不说话。
傅景翊闷声,“怎么,朕只能住怡合宫?”
宏公公尴尬道:“皇上,宫里没有方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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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不信三
傅景翊愣了一下。
“没有就封一个。”
宏公公傻眼了,这种事能这么草率吗?俨然皇上是给气糊涂了。
傅景翊负着手盛步走出怡合宫。
皇上的宫人走了一片,怡合宫里就清净许多。
清辞突然就没了胃口,也不想吃了。
小舞看得揪心,“何必呢?你跟皇上服个软吧,这皇上要真去了别人那儿,给别人勾去了魂,那你可怎么办?”
清辞把身上的华服脱下来,甩在一边,“他要是碰到个不让他吐的,早扑上去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你这都是气话了,”小舞苦口婆心的劝,“皇上不是只能碰你才喜欢你,是因为只喜欢你才能碰你。”
“他去喜欢别人好啦,我能拦得住他喜欢别人吗?”
清辞站起坐下,在寝殿里走来走去不停转悠,心如何也静不下来。
小舞干脆站在一边看着她。
等到她第十次走到门口去用余光看外面的时候,小舞笑了。
“你只把他当皇帝的话,何必这样?”
清辞还是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心情不好就是不好,不一定因为什么。
她去木桶里沐浴,让加了好几回凉水,冷水让体内浮躁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一个人的床果然宽敞。
清辞抱着肚子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直到把脑袋边上的另一只枕头踢下了床,心里才舒坦了。
去你的吧。
清辞摸着肚子,心想:他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可今晚就是睡不着。
闭着眼睛把武功心法背了十几遍,还是没有困意。
忽而,寝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慢慢的向床这边走过来。
他摸黑在床边宽了衣,动作极轻得躺在她身边。
傅景翊在床头摸了一阵,怎么都摸不到他的枕头。
他想点个灯再找看看,但又怕吵醒了她。
她大概睡熟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根本不会把他闹的性子放在心上。
不过,没有枕头真挺不舒服的。
傅景翊的手往她那边小心摸过去,摸到了她散开的头发。
她那儿还有小半个枕头的地儿。
傅景翊便朝她挪了过去,拨开了散落在枕头上的墨发,脑袋挨着她的脑袋,跟她挤在了一个枕头上。
她一点动静也没有,睡得真熟。
她睡得熟,傅景翊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忍了,手伸过去,摸上她的肚子,宽大的掌心停留在上面。
他已经十天没有摸到孩子了。
每每感受到她腹中有个小小的力量蹭过他的掌心,他就想把秀月宏长永都喊过来看看他孩子动了。
“皇上不是去宠幸方嫔了么?”
她一开口,傅景翊心重重跳了一下。她该不会一直没有睡着吧?
“朕来看看孩子。”
“看过了,可以再去找方嫔了。”
她的口气慵懒,好似毫不在意。
傅景翊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很倔强,“朕现在不想离开孩子。”
清辞淡淡道:“皇上喜欢孩子,让方嫔给皇上多生几个。”
“你在赶朕走吗。”
“不敢。”
傅景翊顿了顿,道:“你就是敢,朕也不走,朕是皇帝,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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