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摸摸肚子,歪着脑袋看他,“那你想怎么样,想睡我身边?”
萧承书低下头,“我只是怕死。”
“你要是真怕死,现在就不会这样了,”清辞摸着肚子,淡淡看着他,“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萧承书瞳孔一缩。
清辞叹了口气,“萧承书,有些话戳穿了你也很没面子,我不想让你无地自容,也不想让你死。但如果你一而再自寻死路,我下一次绝不会再管你死活。”
“清……”
“论礼制,你该称我一声贵妃娘娘。”
萧承书无奈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想,清者自清。”
清辞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她没有信皇上的话,可也没有完全不信。
刚刚,也只是对萧承书的试探,他的反应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
可仔细一想,他到底做了还是没做,都不重要了,等他顺利到了边境,就是他们永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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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路程,这一路上,萧承书不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不开口,清辞也不说话。
这种相处方式她反而觉得轻松一些。
暮夕城就在边境,是个地很广人很少的地方,相邻便是羽国。
“沈柳茵会来这里找你,你记得住在城中最热闹的那家酒楼里等着。”
萧承书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清辞礼貌道:“我走了。”
她转身,手腕被握住。
“你救我,皇上会放过你吗,会相信我们之间没有私情吗。”
清辞抽出手腕,“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我问心无愧。”
“你真的问心无愧吗,那你只当我是个朋友,或者一个熟人,你有什么不能面对我的,多看我一眼都不可以?”
清辞无语。
“我为什么要面对你?凭我是他人的妻子,凭你是别人的夫君?”
萧承书不知所措的哑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回去皇上会对你不好,我只是心疼你。”
“你心疼我,就不会一个劲作死,然后让长公来找我救你。”
萧承书一双眼睛里有泪打转,“我没有,是柳茵去找的傅芸烟,我没有想麻烦你。”
“萧承书,”清辞深叹了一口气,“我承认,刚分开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起你,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去我们初见的藏书阁里呆了半宿。”
萧承书眼中水光波动,“我就知道,那一日你离宫是因为……”
“而皇上在藏书阁外等了我半宿,我出来的时候,他说要放我走。”
清辞想过傅景翊那天会是怎样的心情,她有多不好受,恐怕他不会少一点。
“那一天我选择了走,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想要自由,宫里并不是我喜欢呆的地方。在离开金陵城之后,我发现我不再会想起你,我会想起的只有他。”
“他会因为我给他剥了虾而沾沾自喜,会因为我敷衍他而失落,会因为我要把他推给别人而生气,但他又很好哄,特别特别的好哄。”
萧承书撇了撇嘴角,嘴里不知道怎么了很苦,很不是滋味,“人是会掩饰的,也会变。”
清辞点点头,“人会变,可是他给我的温暖是存在的,至少在他变之前,我不能否定他的好不是吗。腊月天他自己手脚都冰冷,却睡去了床尾,把我的脚抱在了怀里。前几个月那些最冷的日子,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萧承书哑声道:“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需要你做到这些的是沈柳茵,”清辞说,“你不应该忘记,我选择过你的,可我们走不下去。”
萧承书不怎么敢去回忆,分开是他的原因的,想起那些他就会特别的不甘心。
他也觉得那件事微不足道,怎么就让她放弃了自己,说到底是她不够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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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通缉令
“你还会爱上别人,不过是因为你想抽身的时候就能轻易抽身,”萧承书道,“可我做不到,我爱上了你,就是一辈子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放下的。”
清辞现在只有一个困惑,他难道觉得他这样纠缠不休是对的吗?
再说了,他凭什么说她容易抽身。
他嫌弃她的那一夜,他很快转头睡得很香,只有她抱着痛苦一夜无眠。
她没有痛苦过吗,她难道被嫌弃了还要死死抱着他不放吗,求他接受自己?
“再见。”
清辞不想多说了,转身离开。她把马车留给了萧承书,她打算重新去买匹马。
她走到城门口,一匹马疾驰而来,骑马的官兵在城门口停下来,衣襟里掏出两张画像就往城墙上贴。
清辞看到这两张通缉令,脑中空白了一瞬,飞快往城中跑去。
萧承书还傻傻站在原地,就看到她疾奔而来,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马车上拉。
“通缉令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清辞脸色有些白。
萧承书笑了,“皇上有心想要一个人死,通缉令到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清辞抬眸,声音微微颤抖,“也通缉了我。”
这她没有想到。她甚至以为皇上不会通缉萧承书的,毕竟要给他爹面子。
她也以为,她好歹肚子里怀着孩子,他怎么会要她死呢?
可是通缉上是萧承书和她两人的画像。
没写他俩的身份,只是上面的罪行是:奸夫**,畏罪潜逃,女怀有身孕六月余,身手高强。诛杀钦犯赏白银万两,提头来换。
清辞想到通缉书上的字眼浑身颤抖不止。
白银万两换她死,因为她救了萧承书?
寒意渗透五脏六腑,她身体忍不住打着筛。
萧承书吩咐马夫把车往城东的山里开。
暮夕城毗邻羽国,通常去羽国需要绕过暮夕城,可眼下走城门是不行了。
不过暮夕城城东有一座高山,名曰九鸣山,翻过那座山,便可进入羽国。羽国那儿就不会管你是不是祁元朝通缉犯,给钱就能放行。
清辞摸了摸身上那块玉雕的羽毛,幸好,司覃然的这东西足以让他们顺利进入羽国。
只是这座青云山上多的是豺狼虎豹,鲜少有人能顺利过山。
清辞的身子仍颤抖不止,她还是不敢相信,傅景翊怎么会要她死?
在车厢里,萧承书宽慰她。
“没事的,我们去羽国,我来做孩子的父亲,在羽国我们也可以好好的。”
清辞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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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萧承书送入羽国之后,她未免再次听到他“深情挽留”的话,在酒楼里吃饭时她借口小解,一走了之。
十天后。
傅景翊近来的睡眠很差,难以入睡,不过到了上朝的时辰前总会醒来。
这一次醒来,他被床边幔帐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他拂开幔帐,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傅景翊想开口问她在这里跪了多久,肚子会不会不舒服,可到嘴里就成了冷冰冰的一句,“知道回来了。”
清辞跪着颔首道:“皇上的决定就是天理,我有罪,但没有错。皇上要我死的话,我生完孩子就自尽。”
她是气话,她怎么可能会自尽呢。如果他现在明明白白的说她死,她立马带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鬼才会自尽。
傅景翊真是被她气得肝疼。
她把前夫救出去,带着身孕在外跟前夫呆了这么多天,回来就是说她没有错。
怎么可能要她死?难道他不想要第二个皇子公主了吗?
不过,这些天他是怎样过来的,他拼命用政事塞满自己的脑袋,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一刻她在萧承书的身边,萧承书会对她说怎样的骚话,她会不会心软,心动,让他抱让他亲。
他连派人找她的勇气都没有了,一个想走的人留不住。
可幸好,她回来了。
“你起来。”
清辞马上起来,揉了揉膝盖。
她站起来了,傅景翊就注意到二十天不见,这肚子大了一圈。
其实在看到她的时候,他这些天的烦闷就消了大半。
不过他不想这么容易原谅她,这样显得他很不值钱。
“朕看在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
他顿了顿,补充说:“萧承书命大,就让他活着。”
清辞道:“我救他只是不想他因我而死,并不是因为在意他,我没有错。”
“你以为你不在意,可你无论何事都信他不是吗,”傅景翊凉声道,“朕没有说你错了,你又何必跟朕解释,朕从来都有自知之明。”
第一次,她为天下女子。
第二次,她为孩子。
这一次估计还是因为孩子吧。
傅景翊没等太监们进来,自个儿穿起了衣服,收拾好后,他踏出了寝殿。
清辞摸摸肚子,对孩子说:“他没有要我们死啊?之前是他气昏头了吗?或者说,旨意不是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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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辞想等他来怡合宫的时候,好好问问他。
可是一连三天,他都没有来。
每天日落西山时,她会往门口呆呆的望一会儿。
小舞说:“皇上肯定会生气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说的都是真的呢?萧承书真的做过那样的事,那他死有余辜不是吗,你却救了他,还在外面跟他呆了二十来天……”
“没有二十来天,”清辞强调说,“只有十来天,剩下十来天我都在回来路上。”
小舞哦了声,“如果他这样对别的女人呢?他选择相信别的女人,跟别人一走了之,再回头来找你说他没有错,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你怎么想?”
清辞抿唇,“可是我跟萧承书真的什么也没有。”
她单方面跟萧承书撇清关系不就够了吗?
小舞有点生气,叹了一声,“唉,你个渣女。皇上说话你不信,你说你跟萧承书清白,你一点没有放不下,皇上又凭什么信你?”
清辞低头,“他就算不信,也不至于要我死吧?”
“什么?”
清辞摇摇头,“我不敢去问他要个答案。”
虽然她现在心里很怀疑那一道通缉令,可是她也怕从皇上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如果皇上承认了,承认过自己在某个瞬间想要她死,也曾做过这样的决定,那她该怎么面对?
小舞纳闷道:“你在想什么,皇上怎么可能要你死呢?为了怕风言风语伤到你的名誉,他都不敢大肆找人,把你离宫的消息给压了下来,你觉得他会想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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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都是惯的,晾晾就好了
可是清辞一路回来,清楚的发现,边境的几个城确实都贴了通缉令。
再向里的城就没有了。
海捕文书不是应该贴满各州县,皇上难道能确定他们一定会逃去边境?准确无误的贴在他们在的地方?
清辞又突然想到,通缉令未必需要通过皇帝,刑部可以自行发布。萧承书是刑部的……
这个想法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立马就否定了。
万两白银悬赏首级,这是多大的诱惑,萧承书活腻了才会把自己的命这样拿出来悬赏,一定会有无数人对这悬赏跃跃欲试,这不是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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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月,傅景翊都没去怡合宫。
一下朝就在御书房埋在奏折里,批完了挨着找大臣开会谈话。
每一日,照料清辞身体的江太医和产婆崔氏来汇报情况。
听说她一切都好,孩子很好,她也好,吃得下,睡得着。
傅景翊叹了口气。
他想去看看孩子了。
“秀月。”
“在。”
傅景翊看了看她,沉下眼眸,“朕今晚不想住乾清宫。”
秀月道:“这个皇上可以找宏公公,他那里哪位后妃方便都记得清清楚楚。”
方便的后妃多的是,反正元贵妃有身孕不方便。
“用得到他的话,朕同你说什么?”
傅景翊觉得她实在太不懂事了。跟她说,也就是因为她是女人,应该会了解女人一点,能帮他出谋划策,比如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秀月抱起剑,“属下帮不到皇上。”
她心里头在为主子生气呢。
凭什么那个女人这样带着前夫一走了之,回来皇上还得轻易原谅她?都是惯的,晾晾就好了。
傅景翊解释道:“朕只是想孩子了,孩子在她肚子里。”
只是想孩子,没有想她。
秀月道:“直接召贵妃娘娘过来就是了,她敢抗旨不成。”
“你,”傅景翊开始不满,“你这样的女人太不善解人意了,出去,叫宏长永过来。”
走就走,秀月大步走出去,出去前还说了句,“我不善解人意,贵妃娘娘善解人意,可她也只是对萧承书善解人意,皇上,你真的不应该再宠着她了,她不配。”
就算会惹皇上生气,她还是要说。
秀月自己都气得不行了,恨不得跑去把清辞骂一顿,可是她打不过清辞。
她这句话,扎扎实实刺进了傅景翊的心里。
换宏公公入殿。
傅景翊想想,道:“算了,没事了。”
追逐一个心不在他这里的人,真的很累。秀月说的不错,她的善解人意只给了萧承书。
宏公公却不退出去,“皇上,贵妃娘娘方才来问过奴才,让奴才问一问皇上,皇上今晚在哪里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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