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太劳神的事儿也不让她做了,感觉挺好的。
看傅承回信后,她都没怎么吭过声,赵离忧有些担心。
盈珠冲他笑笑:“没事。”
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希望军师能顺利说服傅骥。”
一切顺利,直至复仇,但他们也已等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
朱琛等人低调出了卑邑大营,再悄悄汇合,百来人伪装成几个商队,一前一后直奔东南方向。
乔装而行,如今阶段,断断不能打草惊蛇。
五日后,抵达南颍。
朱琛没有直接去南颍州牧府,而是吩咐萧滨给傅承的亲信送了口信,先约见傅承。
傅承当天就来了。
“傅公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啊!”
寒暄几句,朱琛笑吟吟递上拜帖并附上一封加了火漆的信笺,“此乃我家将军亲笔信,请傅公子转交傅公。砀县愿与南颍共缔盟约之好!”
朱琛抱拳道:“在下明日登门拜访,还请傅公子安排。”
州牧府目标大,想避人耳目入内,自少不了傅家人安排。
待傅承走后,萧滨问道:“朱先生,咱们怎不今天就去?”
离天黑还早,时间也不是不够。
朱琛捋须笑道:“不必,今天去也不会有结果。”
总得给人一些时间考虑吧,凡事不能急。
“今日好好休息。”
离开驿舍的傅承很沉默,一边走一边想。
砀县想结盟,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南颍有了隐患,可这次南颍隐患却是他带来的。
以前和谢赋居心叵测之辈交好,后来非得执拗重返榆谷去寻盈珠,被谢赋知晓,又得知他多次相助砀县。
他并未后悔寻她助她,只是他确确实实在自责。
他除了是傅承,他还是傅氏嫡长子,下一代的家主。
傅承一路上没说什么,回去就直接往父亲外书房走去。
才站定,就被傅骥叫了进去。
傅骥见儿子,便问:“锦州细作筛得如何了?”
日前那事,傅承已上禀父亲,虽明面没动,但父子二人正筛查细作。
见儿子取出拜帖信笺,“这是……是,砀县来的朱琛。”
朱琛,赵离忧帐下首席谋臣,这人傅骥知道,他迅速打开信笺。
赵离忧言简意赅,砀县希望能和南颍结盟。
傅骥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他不愿意掺和进锦、云的大战当中,一把将信扔回案上:“这还没完没了!”
“父亲。”
傅承直直跪下,低头:“都是儿子招引的祸患,请父亲责罚。”
看长子垂首黯然,他不禁长叹一声,“起吧。”
他将儿子扶起:“事已至此,当先解决问题。”
宽慰儿子两句,父子重新落座,盯着案上那封书信,傅骥头疼。
说答应把,他不想,拒绝又忧心谢赋这个隐患,进退两难。
“承儿,你以为该如何?”
傅承垂眸:“儿子听父亲的。”
事关重大,他不希望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父亲判断。
傅骥沉吟片刻:“行,为父要想一想,那你先回去罢。”
“是。”
傅承给父亲换了盏新茶,告退出了外书房。
在廊下驻足良久,他才下阶离去。
这一夜,傅家父子谁也没睡。
傅骥外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傅承倒是熄了烛火,却在黑暗中独坐一夜。
次日一早,傅骥安排人,悄悄将砀县来使接了进府中,他在正厅接见。
宽敞的厅内很空旷,除了傅承,傅骥就仅留了几个心腹伺候。
朱琛带了萧滨来,一入正厅,他大笑道:“久闻傅公威名多年,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啊!”
他理了理衣襟,郑重地见礼。
傅骥立即叫起,并让儿子去扶。
只打了一个照面,朱琛心里就有数了,傅家父子气色都不怎么样,可见为难。
只是再怎么为难,正题也是要说的。
双方落座,寒暄几句,朱琛笑问:“结盟之事,不知傅公考虑得如何?”
傅骥蹙了蹙眉,迟疑道:“朱先生不知,南颍虽尚算富庶,只是军士多年未曾征战,只怕……”
这是很不乐意掺和了,但要一口回绝了吧,也觉得不大合适。
傅骥也不来虚的,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南颍远忧长在,我从父祖接过家业,却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与人争端啊,唉。”
两家合作过一次,这话是说得非常坦诚了。
“多谢傅公坦言。”
朱琛站起,作了一揖,直起身后,神色却极凝重:“只傅公之言,在下却不敢苟同!你与人为善可怎知他人的狼子野心?”
傅骥语塞。
朱琛语气缓和下来:“南颍傅氏助我们良多,主公俱铭感五内。”
他肯定道:“傅公放心,我家将军虽想与您结盟,却从不想为难南颍的。”
“哦?”
傅骥直起身,“怎么说?”
朱琛笑道:“我家将军也知傅公难处,不求南颍出兵,只盼能和上回一样暗暗相助罢了。”
谈判也需要技巧,赵离忧书信上只说结盟,傅家自然以为是合兵夹击,傅骥想必不肯。
正为难间,条件一放松,有了对比,后面的就好接受太多了。
果然,傅骥站起身:“竟是这般?”
他面上凝重之色一下子松了许多,这就容易接受了。
“是的。”
朱琛抱拳道:“这趟出来,我家将军特地嘱咐了我,说这几年来,傅氏及傅公子已襄助我们良多,无以为报。这事,傅公不应也是无妨的,将军虽惋惜,却感激依旧。”
朱琛双目清明,态度极诚恳,话罢深深一揖。
而他身后的萧滨也抱拳郑重施礼,如此让傅骥心生好感。
厅内气氛也和缓了下来。
傅骥沉吟片刻:“请容我稍想想。”
朱琛拱手道:“傅公请便。”
傅骥并未送客,只在上首垂眸不语,朱琛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思索良久,权衡利弊后,最终傅骥蓦地站起,走到朱琛身边:“既如此,我便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朱琛大喜,笑道:“谢傅公英明!”
双方达成共识,气氛陡然一松,朱琛郑重道:“我家将军有言在先,绝不将此事外泄半分!”
“好!”
傅骥烦躁一扫而空,本来还要设宴款待,但朱琛推辞了,一来为了隐秘,二来此事进展越来越好,他打算今日就回去了。
傅骥闻言也不坚持,吩咐亲信取墨来,他立即写回信。
傅承全程没有说话,就双方达成结盟那会他松了口气,不过朱琛看他神色依旧略有黯淡。
便安慰道:“傅公子放心,先前我们来往之事,也就那谢赋一人窥悉罢了,外人并不知晓。”
第89章 正面大战
“此等心思叵测之辈,即便没有这事,下回他若另有心,照样给你下绊子,公子无需耿耿于怀。”
傅骥写好回信,也拍了拍儿子的肩道:“朱先生说的对,那等奸诈小人,你切勿放心上。”
他将回信交给儿子:“你和朱先生同去,结盟后的诸事,就交给你。”
“谢朱先生,谢父亲。”
傅承接过信,道:“儿子领命。”
冬月末,初雪已经下来了,不过不大,细细碎碎地飘了一夜,次日便停了。
比起往年,比起松饶的冬季,这已经好很多了。
没有大雪阻道,锦州军与砀县军交战了两次。
谢耀果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他不急,试探了好几次,最后成功渡过漳水,目前大军就驻扎在漳水西岸,已算站稳脚跟。
赵离忧没有全力驱逐,就这么半推半就让锦州军成功渡河了。
他命人分别率军守住几处险地,不许锦州军继续前进。
盈珠最闲了,每天练习射箭,偶尔下厨。
结盟的事也很顺利。
傅承带了傅骥的亲信,双方达成结盟意向,赵离忧邀傅承入宴,庆贺加接风洗尘。
傅承这趟亲自过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结盟一事。
南颍和卑邑距离远,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自然没办法像之前一样仅靠通讯联系商量的。
傅承来,是为了临近接讯并指挥调度的,他会一直留到此事结束。
宴是小宴,陪同的人不多,但都是铁杆心腹。
南颍参与是绝密,傅承以谋士的身份留下,一行人很是低调,以免泄露行动。
战事在前,众人以茶代酒,散宴后,傅承聚在赵离忧外书房。
结盟虽成,但如何挑动谢耀叔侄内斗,还需尽快展开商议。
朱琛先开口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下以为,应当先了解一下这谢耀及谢赋。”
谢耀始终将谢赋拴在身边不放出去,就算在关爱也带一丝若有似无的防备。
朱琛忍不住说:“这谢赋他爹的死亡时间,有点凑巧啊。”
各王侯都是世袭的,要是谢赋他爹谢琦是当了王爷后再死的话,这信阳王的位置是该传给谢赋的,哪怕他当时只有七岁。
如果是真的,能省他们很多事,毕竟有这个基础更容易斗得起来。
小议散后,又忙了会,赵离忧和盈珠才回去。
出了外书房,外面很冷。
赵离忧拉过盈珠的手,“快进屋吧”他轻声说话,眉眼褪去清冷柔和一片。
她温柔的在他耳边轻声应道:“好。”
赵离忧仰头,这一刻她的目光看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赵离忧唇角翘起,拉着她进内室,二人交颈相拥着,谁也没说话。
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这样也是很好的。
无声拥抱了许久,也不知什么时辰了,隐隐听见亲卫换班的声响,赵离忧才动了动,柔声说:“我们洗漱歇下罢。”
盈珠“嗯”一声,就着热水梳洗过后,躺进被汤婆子暖得暖烘烘被窝里,赵离忧随即也上了床,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赵离忧给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在对持的间隙,赵离忧他们也没闲着,冬月末,锦州军夜袭了砀县军位于漳水前的两处关隘。
朱琛沉吟良久,道:“信阳王心腹臣将及亲信兵马众多,谢赋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想来,他觉得实力尚有不足。”
这一战是动的最佳时间段,可开战以来,谢赋始终不见任何动作,显然他是信心不足。
赵离忧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添些实力。”
只是这增加兵马该如何增呢?
这方面大家也都了如指掌,唯有是军另一个大将出了什么意外,无法继续掌兵,那他麾下兵马就得暂时换个人带着。
就比如之前的谢铄,赵离忧并没有想太久,顿了顿,他和朱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
“蔡义。”
蔡义正被谢耀忌惮着,之前谢赋接掌谢铄兵马,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不过蔡义不能战死,他情况有些特殊,他是带着兵马来投的,虽然兵卒几经替换,但一旦他战死,为安抚谢耀也得将蔡家人提一个上来顶上。
所以蔡义不能死,他得是伤卧几个月,伤愈后就能重新掌兵。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几个月的空子。
赵离忧挑了挑唇:“只要我们制造了空子,想必那谢赋能把握住会的。”
不需要做得更多,否则反容易露了痕迹。
他抬目看悬于右墙的行军布阵图上,端详片刻,而提后快速书写道:“传令齐和颂,按计策行事。”
他放出两个破绽,引诱谢耀派人夜袭。
蔡义如今压力很大,正在努力建功,想必他会自动请缨的。
战事激烈持续时间去不算长,至翌日上午,眼见占不了便宜,两支夜袭的锦州军如潮水般退散。
互有进退,双方损失都不大,锦州军退得井然有序,唯一的问题就是蔡义负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蔡义身先士卒,但谁知敌军有诈,他虽指挥得宜,但本人在箭阵里吃了一个大亏,坠马被马蹄踩踏右臂和右腿骨都折了,幸得亲卫拼死抢上前救回。
性命无碍,但至少得养伤月。
谢赋送走叔父谢耀,快步回了自己的营帐。
李骏有些激动,低声:“主子,这是大好会啊!”
是啊,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蔡义麾下足足五万兵马,怎么样才能得到呢?
给蔡家人,谢耀肯定不愿意的,他一直设法削减蔡义的兵马。
但给其他人也不行,做得太明显了,蔡义和蔡家人肯定不答应。
这就是他的机会。
他问:“六公子呢?出来了没有?”
六公子谢创,蔡氏所出的第二子,年方十五,入营是早了些,但谢耀还是特地把他接来了。
谢创方才也急急去看舅舅,他也该出来了。
果然,李骏出去一阵,禀告道:“六公子出来了,已回了帐。”
“好。”
谢赋立即往谢创营帐去了。
谢赋走到谢创身边,单薄的少年一脸沉沉忧色,这两年他一系变化是在太大了,先是胞兄,而后是母亲,谁知现在舅舅又重伤了。
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这伤还能痊愈。
谢创知道他的生母已失宠,甚至他隐隐感觉到父亲对舅舅也不如往日信任。
所以他怕这次舅舅负伤,父亲会趁动蔡家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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