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京墨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帝,这双寒玉似的手除了指腹间长期执笔磨出的薄茧外,其他地方当真是比女儿家的手还要细嫩。
就这么一双手不仅适合束缚也适合捏在手中把玩,又或是用力抓着柔软华贵的布料,让手背的青筋暴起……
喻京墨见边杭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便将完好无损地左手伸到她眼前还晃了晃:“要不边将军看这只手?”
边杭叶松开喻京墨的手,抬眼看向他,神色淡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底墨色正浓……
喻京墨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手状似无意道:“边将军似乎很喜欢看朕的手。”
边杭叶勾了勾唇幽幽道:“不是说了吗,陛下的手很好看。”
喻京墨没有说话,只见他直接抓过边杭叶的手仔细地看着。
边杭叶神色一僵,下意识地就将手缩回来。
她因自幼习武的缘故,手还真算不上好看,骨节突出,手掌上全是茧子。
喻京墨的手再怎么细长好看那也是男人的手,天生骨架大。
而边杭叶的手再怎么骨节分明那也是女人的手,天生骨架小。是以,她那满是茧子的手被喻京墨轻而易举地包裹住了。
喻京墨很认真道:“边将军的手也很好看,是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好看。就是这样的手守住了大业的南疆,就是这样的手在数万敌军中直取敌方大将首级。边将军的手……朕很喜欢。”
边杭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喻京墨,有些消化不了喻京墨的所说的话。
严庚端着两盏茶进来,当看到那双握在一起的手时,默了默,不动声色地将茶放下笑着说:“边将军这府上怎么连个烧水的下人都没有?”
也不知柏相见了这场面会有何反应。
说来柏相是不是命里犯喻啊?小女儿让景亲王拐跑了,这大过年的也不知在何处。再看着大女儿……
怕是要悬咯……
边杭叶猛地将手抽回来,低着头有些不自在地说:“啊,我让他们都回去过年了,得过了十五才能回来。”
“嗯?”严庚一听这话便疑惑了,他问:“那您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怎么解决?”
边杭叶回道:“其他的我自己能解决,至于吃……去外面吃便可。”
“朕就说这柏府好像有些过于冷清。”喻京墨轻笑了一声道:“不若边将军去宫里住?宫里人多热闹。”
“多谢陛下好意。”边杭叶道:“臣自己在府中真的可以。”
番外篇:喻京墨和边杭叶(三)
“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府中连个下人都没有,多不好。”喻京墨端起茶盏准备喝茶,他看了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只得换成左手端茶盏。
“臣觉得挺好的。”边杭叶也端起了茶盏。
“这新年的第一日总不能让边将军独自一人在府中啊。”喻京墨想了想很认真地「提议」道:“朕左右也无事,不若留宿柏府陪同边将军吧。”
边杭叶:“!!”
别说边杭叶惊呆了,就连一旁的严庚都惊呆了。
他自幼陪同在自家陛下身边,自认为对自家陛下的脾性也算是比较了解,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陛下这么的……不要脸……
边杭叶语带迟疑地问:“您……可是有所图谋?”
“什么叫朕有所图谋?”喻京墨不高兴了,他直接控诉边杭叶:“朕只是体恤边将军罢了,边将军要是这般认为的话,可是会寒了朕的心啊。”
“啊,不是……”边杭叶忙道:“您日理万机,臣是怕耽误您处理朝政。”
“边将军莫不是忘了?”喻京墨斜眼看她,不徐不疾道:“朕也在休沐中。”
边杭叶:“可臣府上连个打杂的下人都没有,臣恐怠慢了陛下。”
“既然陛下有此意……”一旁的严庚适时道:“杂事就交由奴婢与几位侍卫大人处理便可。”
边杭叶转头目光幽幽看着严庚。
严庚微微一笑,一脸的真诚。
边杭叶又转头看向喻京墨:“府上的厨子也不在,饭菜什么的也无人准备。”所以,您赶紧带着人回宫吧。
“膳食什么的好说。”一旁的严庚又道:“可以直接叫食肆做好了送过来便可。”
边杭叶:“……”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严庚是故意的。
喻京墨也看向严庚,神情似笑非笑。
严庚则是一脸的“奴婢都懂。”
就这样,喻京墨成功地留在了柏府。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边杭叶总觉得原本冷清的柏府,因为喻京墨变得有些热闹起来。
是以,正月初一的夜晚,边杭叶的卧房中炭火烧的很旺,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而她与喻京墨则坐在外室桌子旁「把酒言欢」。当然,基本上是喻京墨说,边杭叶听。
酒过三巡,边杭叶微醺。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喻京墨的手上。
喻京墨的右手还绑着纱布,拿筷子的姿势有些不自然。
这么好看的手受了伤真可惜……边杭叶这样想。
喻京墨放下筷子,端起小酒盏与边杭叶放在桌子上的酒盏轻轻碰了一下满是诚恳道:“今日给边将军添麻烦了,朕敬边将军一杯。”
边杭叶回过神来连忙端起酒盏回敬道:“不敢不敢。”她将酒盏送到嘴边并未喝,只是看着喻京墨将盏中的酒饮下。
喻京墨见边杭叶看着自己,便放下酒盏问她:“边将军何故如此看着朕?”
边杭叶放下酒盏摇摇头没有说话。
喻京墨笑了笑,拿起筷子给边杭叶夹了菜:“怎么也不见边将军动筷子?光喝酒伤身啊。”
边杭叶看了看碗中的菜拿起筷子默默的吃着。
喻京墨见她这般便又问:“边将军有心事?”
边杭叶又是摇头。
边杭叶觉得自己是胆大包天了,竟然……竟然肖想起喻京墨来。
可是……边杭叶抿了抿唇,左手悄悄握拳。她忽然想撕开喻京墨的慢条斯理,看看他这慢条斯理的背后是恼、是怒、还是羞……
在她恍神之际,她听到喻京墨问道:“边将军可有想过以后?”
“以后?”边杭叶转头怔怔地看着他。
喻京墨却并未看她,只是道:“对,就是以后……如今天下大定,四海升平。起码百年内是不会有战事了……是以,边将军可有想过以后?”
“以后啊……”边杭叶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她仔细思考一番后道:“大概回去找小乖吧……我呢,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京城……太小了,规矩……也太多了。”
“无拘无束的生活啊……”喻京墨笑了笑道:“那样的生活,朕这辈子怕是不会有了。”
“如果……”边杭叶看向喻京墨犹豫了一番后道:“臣是说如果,如果陛下可以选择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那陛下会选择吗?”
喻京墨不假思索道:“自是会。业这么大,朕这个一国之君还不曾好好看过他。若有机会,得好好看看他。”
“希望陛下会有这样的机会。”边杭叶如此道。
喻京墨勾了勾唇,用完后无损的左手撑着下巴看着边杭叶。
边杭叶转眼看向别处,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盏中的酒。
“边将军可有想过……自己的人生大事?”喻京墨问她。
边杭叶放下酒盏看向喻京墨好奇地问:“何样的人生大事?”
“就是……”喻京墨语调缓慢道:“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成亲……”
边杭叶没想到喻京墨所指的人生大事竟是这个,呆愣片刻后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道:“臣这样的女子……怕也是没男人敢娶了。”
“边将军这样的女子是哪样的女子?”喻京墨问她。
边杭叶愣住了。
喻京墨坐直了身体直视边杭叶的双眼满是认真道:“我便觉得边将军这样的女子很好,不是没男人敢娶,而是他们自知配不上。当然!”
他停顿了一下,用更加认真的口吻道:“他们确实配不上。”
喻京墨的话让边杭叶久久不能回神,她亦是注意到喻京墨自称的变化,他将「朕」换成了「我」。
“杭叶这样的女子……我亦是头一次见到,很不一样的女子……”
喻京墨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什么样的话都敢往外说。然而,他也清楚的知晓自己说的是什么。
边杭叶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多好听,多么的有意境。她还不止一次想过这名字是不是师父给随便取的。
可这个名字从喻京墨的嘴里出来,边杭叶觉得:嗯,我名字真好听!
“那……敢问陛下,臣怎么不一样?”边杭叶靠近喻京墨,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
“自是……”
“陛下、边将军,下雪了。”严庚略显开心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两个原本有些意乱的人猛然清醒,四目相对,无言的尴尬迅速蔓延。
边杭叶坐正了身体,自顾自地倒了酒,然后一饮而尽。而喻京墨则稳了稳心神,面色平静道:“下雪了,出去看看吧。”说完,他便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番外篇:喻京墨和边杭叶(四)
边杭叶把玩着酒盏目光追随着喻京墨。若是喻京墨回头的话便会发现边杭叶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那是野兽对猎物特有的侵略性,仿佛是趁猎物不备之时,亮出獠牙凶狠地刺穿猎物的脖颈……
边杭叶垂眸放下手中的酒盏,再次抬眸时眼中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她起身走了出去,在屋檐下与喻京墨并肩而站,与他一同看漫天纷飞的雪花。
喻京墨语带笑意道:“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呢,有道是瑞雪兆丰年,希望今年农户能有个好收成。”
“陛下。”边杭叶的语调透着诡异的低沉:“臣斗胆问一句,您可有想过娶妻?”
喻京墨自是听出了边杭叶语调中的诡异,他转头看向边杭叶神色淡淡。
边杭叶朝他展颜一笑,很有耐心地等着喻京墨的回答。
“边将军问这作甚?”喻京墨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他半开玩笑道:“莫不是边将军想要以身相许?”
“陛下想的还真……”边杭叶不紧不慢道:“臣只是单纯问一下陛下罢了,陛下不娶妻也不纳妃,臣心有好奇。”
她想起了太后娘娘曾经说的那些话。
先皇当年的荒唐导致喻京墨心里有疾……
喻京墨收敛神色凝视边杭叶。少顷,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边杭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说来边将军可能不信,朕有疾,与女子太过亲密,会恶心。”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可边杭叶却听出了其中的悲凉。
边杭叶微微转头,喻京墨的唇就这么从她的脸上轻擦而过。喻京墨神色一僵,而边杭叶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
她也以同样的语气对喻京墨道:“陛下不若再试试?”
“如何试?找何人试?”喻京墨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边杭叶转过身子面对喻京墨,然后在喻京墨幽深的眸光中,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自己这边轻轻一拽,微微抬头便吻住了他。
一旁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严庚见状,连忙转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边杭叶在男女之事上并无经验,更无亲吻这方面的知识。是以,她对喻京墨的冒犯仅限于……唇贴着唇。
喻京墨有何感觉,边杭叶是不知晓,也无从知晓。可边杭叶却知晓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酥麻与战栗并存,让她想要在喻京墨身上探索更多未知的领域。
少顷,边杭叶松开喻京墨的衣襟,后退了一步微笑着问:“陛下,感觉如何?”
喻京墨的右手猛地握拳,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裂了,鲜血从伤口处冒了出来,很快便将那白色的纱布浸透。
他抿了抿唇,道了句:“严庚,回宫!”便抬脚朝院门口走去,那步伐罕见的透着狼狈。
严庚愣了一下,连忙和侍卫一同去追喻京墨。
边杭叶背着手看着喻京墨,直到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
“呵。”边杭叶轻笑了一声,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她抬手拇指在唇上轻擦了一下,唇角的笑透出了几分匪气。
点了火就想全身而退?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自这一夜过后,边杭叶便没再见过喻京墨,直到正月十五喻京墨设夜宴,宴请群臣以及各国来使。
边杭叶这个闲散将军便肩负起皇宫的守卫,和一群禁军凑在一起,闻着空气里散发着山珍海味的香气,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夜宴直至三更天才散,而喻京墨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喝醉了。
紫宸殿中,严庚指挥着人赶紧为喻京墨宽衣洗漱好让喻京墨赶紧躺下歇息。
严庚看着醉酒的喻京墨无奈叹了口气。
自从正月初一的晚上从柏府离开后,陛下的心情便没再好过。
夜宴上也不知是不是没见到边将军的缘故,心情更糟糕了。心情一糟糕就喝多了……
严庚将被子给喻京墨盖好,盯着喻京墨看了一会儿后又是一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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