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花朝单相思
花朝放下茶杯,抬手压了压,朗读声才停了下来。
“有没有谁来解释一下,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
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女孩飞快举手,“花夫子!我知晓!”
花朝颔首,“嗯,你说。”
小女孩站起来,“人之初、性本善,说的是我们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性格都是纯善的!可是花夫子,您不是教我们说,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坏人吗?”
花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飞絮,这才开口,“你们学的三字经中,还有另外一句话叫「苟不教、性乃迁」。”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本初虽然是善良的,但如果后天不加以教育,再善良的天性,也难免会变成为非作恶的人……”
窄小的院子,孩子们都一个挨一个的坐着,十分乖巧的听讲。
直到花朝说下课,孩子们才齐刷刷的起身,“花夫子安!花夫子再见!”
说完,一溜烟的跑到隔壁院子,开始拿起小木剑,就扎起了小马步。
隔壁院子给孩子们上武术课的,是花朝的左卫华霜雪,长得眉清目秀的笑面虎女人。
而此刻轻功飞疾而落的女人,是花朝的右卫,华夏风。
华夏风直接飞身跃下屋顶,落在花朝面前,弯腰行礼,“主子,那位月哥儿已经安全到家。”
花朝颔首,“来龙去脉可打探清楚?”
“打探清楚了。”华夏风开口,把龙月的身世娓娓道来。
龙月出生在清河村的一家农户,还在腹中时,就有一个路过的道士说是胎儿带煞。
生下来的话,会克死所有亲近之人。
龙月阿娘阿父不信,将道士打发走了。
结果生龙月那天,他阿父大出血死了。五年前,龙月的阿娘下河捕鱼,也淹死在了河里。
那时年仅十二岁的龙月,便只能和体弱的爷爷相依为命。
而龙月有个二婶,天天惦记着龙月家那间还算可以的屋子。
龙月十三岁才守完孝,就忙不停的给龙月张罗婚事,想把龙月嫁出去,把屋子收入囊中。
龙月长得好看的,一样下地干活,旁家哥儿都晒得黑黢黢,只有龙月怎么晒皮肤都娇娇嫩嫩,惹得村里其他哥儿嫉妒,一口一个狐狸精。
龙月二婶张罗婚事时,那些人家都因为听说龙月是扫把星的时候拒绝了,可瞧见了龙月的脸蛋,和龙月能乖巧能吃苦的性子,就想着冒冒险,反正都不要聘礼。
结果……
只要和龙月定了亲,不出半个月,不是摔断了腿,就是意外死了。
出了几次这样的事后,就再也没人敢跟龙月定亲。
花朝听到着,眸色沉了沉,“他不拒绝?”
“主子,您可知月哥儿只是一个乡下的小哥儿,不是京城那些娇贵贵的少爷。”
华夏风摇摇头,“在乡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月哥父母死了,自然是他二婶做主,哪怕月哥儿千万个不愿意,也是被一张婚书许了出去。”
华夏风道,“不过这月哥儿也是可怜,闹了这几出,坐实了丧门星这个名头没人上门求亲了,这难得有个主动求娶的,结果婚事还没定呢,就失踪了。”
“求娶?”花朝拧眉。
华夏风开口,“就是混沌摊时那几个女人说的那个李家女。”
李家,本来也是清河村的人,是龙月家邻家。
李家早些年赚了点钱,就搬到了街上去住,还开了间杂货铺。
李家的哥儿李双儿,和龙月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李双儿性格泼辣,每每龙月被欺负的时候,都是李双儿举着洗衣棒去捶人。
李家也是因为李双儿在村里名声不好,才搬到街上,想给他找个好人家许配了。
李双儿有个亲姐姐,叫李丹清,上过几年学堂,不信什么丧门星这样的言论。
但她求娶龙月,倒也不是因为心悦龙月,而是觉得自家弟弟与龙月性格好,便想娶进门,让温婉的龙月教教李双儿怎么做个哥儿,怎么为人夫郎相妻教女。
“那这门亲事,龙月应了?”
“那没有。”华夏风咽了咽口水,“主子,属下说了那么多渴了,赏杯茶喝呗。”
花朝淡淡扫了华夏风一眼,伸手,将茶壶推向华夏风。
华夏风咧嘴笑,直接拿起茶壶就张嘴接茶。
喝完,继续说。
“这个月哥儿似乎对自己丧门星这个名头耿耿于怀,十分害怕同意了这门亲事,就会害得李家人都不得安宁,所以态度上也是不愿的。”
华夏风努努嘴,“但属下觉得没用,他那个二婶惦记月哥儿家的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李丹清回不来还好说,要是李丹清回来了,去下聘了,那这件婚事就是板上钉钉。”
花朝情绪沉了下去,手指有些烦躁的在桌面上轻敲。
华夏风凑过来,小声道,“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查查李丹清为什么失踪?如果她要回来,属下就……”
华夏风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花朝冷道,“战场上杀的人还不够多?”
华夏风心虚的笑,“这不是怕主子你再不出手,月哥儿就只能嫁给别人了嘛。”
华夏风也不知道花朝怎么认识龙月的,只知道女皇给花朝赐婚的时候,花朝说有心上人,在南边。
还辞去护国将军的将位,只带了她和夏霜雪二人,直奔这小县城来。
买了两间小院子,免费当起了夫子。
安顿好后,华夏风才知道,人家月哥儿根本连花朝是谁都不知道。
只是她家主子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一往情深。
“主子,您这样也不是法子呀,至少也要跟月哥儿制造个偶遇吧!”
花朝闻言,眉尾扬了扬。
偶遇?倒是个好办法。
第94章 嫁妆?
清河村……
“咳、咳……”一个年迈的老人弯着腰坐在灶台前,一边给灶加柴火,一边捂着嘴咳嗽。
“爷爷,我自己来就好了。”龙月心疼的想去把老人扶起来。
老人笑着拉过龙月的手拍拍,“烧个火又不累,坐在这还能闻到我们月哥煮的饭香味。”
他也不知道还能陪龙月多久,他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所以,要珍惜能看到龙月的机会。
这顿饭,吃的是糙米和青菜,一点荤腥都没有,但爷孙两在一起,饭桌上也算温馨。
饭后,房间燃起了油灯。
龙爷爷从床底摸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子。
“爷爷?”龙月不明白。
龙爷爷坐到床上,捂着嘴咳了咳,才宝贝的把木盒子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根银簪子和一个银手镯,看大小,说不定有五两重。
五两银对别人家,或许只是两三天的口粮,但是对于乡下的农户,足够一家子吃喝一年。
最重要的是,五两银应该够给爷爷看病捉药了!
龙爷爷看到龙月的眼神,就知道龙月是怎么想到。
盖上盒子,拉过龙月的手的拍了拍,“月哥儿,爷爷这病,是真的没法医了,大夫说的话,月哥儿也不是没听过。”
龙月闻言,瞬间红了眼眶。
“爷爷……”
大夫说的话,他听过,可不想相信。
“爷爷老啦。”龙爷爷倒不伤怀,拉着龙月坐下,苍老粗糙的手,小心翼翼的摸着龙月的脸。
“只是爷爷不甘心啊,不甘心不能看着我家月哥儿出嫁,李丹清多好的人,能习字会经商,能跟她成亲,月哥儿肯定就不会受苦了。”
龙月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撰着衣摆,张张口,却怎么都说不出他不喜李丹清这句话。
“爷爷,我不想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了。”
“呸!”龙爷爷生气的瞪了龙月一眼,“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去他的丧门星,你阿爹难产死,是因为那个接生公不道德,给爷两剪脐带的时候,用了生锈的剪刀!”
“你命大,病了一场熬了过来,你阿爹体弱没熬过来,才去了的。”
“你阿娘那个不要命的,明知道刮台风不能打渔,就是不听……”
龙爷爷眼眶红了,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心里抽疼抽疼的。
吸吸鼻子,看着龙月,“我家月哥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儿,谁娶了你谁有福气,别听他们瞎说。”
龙爷爷说完,直接把木盒子塞到龙月手里。
“月哥乖,李丹清或许只是去卖货的路上摔了一跤,在别的村子养伤一时回不来,她不会出事的。
等李丹清一回来,你们就捉紧完婚,有了这嫁妆,旁人就不能说你配不上她了!”
明明木盒子很轻,可龙月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根本不想嫁人……
他只想陪在爷爷身边,只想要爷爷。
可,嫁人相妻教子,才是一个哥儿最后的归宿。
爷爷说李丹清好,他百般不喜,也张不开口说不愿。
咽下心里的苦闷,龙月扬起一抹笑,抱着龙爷爷蹭了蹭,“好,等丹清姐回来就成亲,爷爷要好好休息,看着我出嫁。”
“欸,好!”龙爷爷这才笑了掀开被子躺下。
等龙爷爷睡着了,龙月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里出来。
抬头看了眼月亮,月光很皎洁,可龙月只觉得满心荒凉。
次日一早。
龙月做好了早餐,就匆匆去地里摘菜,等两个竹篮都装得满满的,这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龙爷爷已经起床了,手里拿着一双红布鞋,在鞋面上绣花,这是在给龙月绣婚鞋呢。
龙月看了眼,抿抿唇,没说什么,开口,“爷爷,看今天的天色应该会有雨,你可别出门了。”
“好,我一个老头子出门干什么,我就在家里给你绣鞋子。”
龙爷笑笑,看了眼竹篮里的菜,“你记得带伞,菜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别把自己淋湿了。”
“诶好。”龙月快速的喝了碗粥,就拿了伞,戴上面纱提着菜出门了。
龙爷爷身体不好,龙月一个人也种不了多少庄稼,只能多种点菜,每日去镇上卖了换些米面和油盐。
等龙月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但天色阴沉沉的,一直在打闷雷。
“月哥!快来!”李双儿一看到龙月,赶紧挥手。
龙月提着菜篮子放到李双儿旁边,喘了喘气,“今日怎么是你来卖货?李姨呢?”
李双儿拖了张凳子给龙月,“我娘去找我姐了,昨日半夜小杨村的村长来我家,说我姐在他们小杨村受伤了,让我娘去接。”
“受伤?”
李双儿张张嘴,却不敢说,“我娘不让我说,月哥儿你别问了。”龙月抿了抿唇,没再多问。
今天是赶集日,就算天气阴沉沉的,也有不少人出来买东西。
不到一个时辰,龙月的菜就卖了一半了,旁边的李双儿也卖了好多杂货小玩意。
李双儿抬头看了眼天,“这天一直在打闷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月哥儿,要不一会你先别回村了,去我家避避,要是半路下暴雨,你这小破伞定是撑不住的。”
“这话也就你说的出来。”龙月伸手捏了捏李双儿的手臂,没用力,只是打闹,“你这是想坏了我名声,还是想坏了你姐的名声。”
李双儿撇撇嘴,小声嘟囔,“我姐还不一定回得来呢,说不定还舍不得那个寡夫的温柔乡呢。”
“嗯?双哥儿你说什么?”龙月没听清。
“没没没。”李双儿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我说今天没卖啥货,我不能自己贪几个铜板去买糖葫芦吃了。”
街上的人慢慢少了,许多摆摊的人也挑担子回家了,生怕这雨下起来,会淋湿了货物。
“月哥儿,你且在这帮我看着摊着,我把不能淋的东西先拉回铺里去。”
“好,你去吧。”
他青菜不怕淋,还不想回去,只剩一点了,再等等也不碍事。
一直轰隆隆的闷雷,还真是不响了,豆大的雨滴,说下就下。
第95章 花朝龙月初遇
雨点虽大,频率还不算磅礴。
龙月还来得及把青菜和李双儿的小货担都拉到屋檐下面去。
屋檐很窄,根本遮不住雨,龙月忙将雨伞打开。
一打开,龙月都微微愣住了。
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油纸伞居然被老鼠啃得满是窟窿,别说挡雨,遮风都做不到。
在龙月呆愣的时候,一把素雅的伞撑到了龙月头上。
龙月下意识抬头,看到撑伞人的面容,微微一怔,但下一秒就低下了头。
“小姐是要买菜还是买旁的?”
花朝双眸含笑,眼神扫了一眼脚边的货物,笑了笑,“青菜和拨浪鼓怎么卖?”
“拨浪鼓两个铜板一个,青菜剩的不多了,小姐要不要全买了?这些只要三个铜板。”
“好,青菜全要了,拨浪鼓要十个。”花朝右手撑着伞,左手提了两个大瓦罐的酒,“只是空不出手拎旁的了,不知小哥儿能不能搭把手,将青菜和拨浪鼓送到我家。”
龙月闻言,眉毛拧了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花朝把伞往龙月那边移了移,“小哥儿别多想,我是隔壁梧桐巷里的教学先生,家中并非我一人,此刻还有十个孩童在念书,这拨浪鼓,便是给他们买的。”
龙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一边也在躲雨的卖鱼大叔开口,“月哥儿,你就帮送一趟把,双哥儿的摊子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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