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楼月(重生)》作者:iweiss
简介:
他不过一介商户之子,长相普通,家世平庸,不善言辞,还不苟言笑,要说优点,大抵也只剩个身手了得。
但她这辈子可是下了绝不再以貌取人的沉痛决心。
终究是慧眼识珠,或是再次走眼?
还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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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慢热,架空,谢绝考据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素娥,谢景淞 ┃ 配角:韩沐言,周之翰,李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立意:美好的人无论皮囊。
第1章 不速之客(已修)
乾定二十六年。
淡灰的天幕,寒风幽幽呜咽,卷着雪沙打在窗棂上。
满屋沉寂,韩素娥从梦中惊醒,猛地吸了一大口凉气,一刹间胸肺钝痛,只能侧卧着小口喘息,不敢动弹。
她缓过神,意识到似乎昏睡了月余之久,乍一醒来,不知今夕何时。
屋内一片寒凉,外头的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床褥一片潮湿,隐隐散出霉味儿。
素娥脑中混沌一片,朦胧间听见“叮咚”的声音,是瓦上的积雪融化后顺着缺漏往下滴,落在接水的瓦缸里。
不对,她侧耳细听,除了雪还有别的声音。
屋外悉悉索索,似有人窃窃私语。
飘进屋的苦涩药味,有一股不同以往的凛冽气息。
“檀香,檀香。”她忍不住出声唤道,喉间发痒,急急咳了几声。
没人理她。
声音像落在厚厚的积雪上,空无回应,屋外絮絮之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是谁在外面?为什么不肯理她?
韩素娥目露茫然。
她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勉强起身下了塌。
“沉香?师父?”又试探唤道。
仍旧无人答应。
她屏息听了片刻,才缓步走至门边,指尖犹豫半晌,终是轻轻推开。
乍然入眼是一片银白,瞬间刺痛双目,慌忙间抬手遮掩,却触到一片温热。
碎雪纷纷,温柔地吻在面颊上,素娥耐不住泪意,阖眸仰首,雪水顺着残存的泪痕滑过脸颊,徒留一片凉意。
鼻尖轻嗅着凛冽的雪,韩素娥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浑身一僵。
院中有人,不止一人。
扶着门栏的手陡然收紧,她缓缓睁眼,垂眸看向积雪的地面,日光单薄,浅浅洒向世间,投下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并不属于她。
这院中进了外人。
刺客?劫匪?
她茫然地想,这屋舍处处透着困顿,怎会有贼子想不开来白费力气。
正欲转过身时。
“别动!”一道陌生男声乍然在她身后响起,打断她的动作,尖刀抵上她腰间。
那人大概不肯露面,刀尖儿迫使她背对着,口中似认识她。
“韩姑娘,借你这间屋子一用。”
被利器胁迫,韩素娥一动不动,像被点了穴道。
以为吓到她,身后的人换了个柔和的语气,轻声诱哄:“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
他话音落下,比了什么手势,轻轻带起一阵风,扫过素娥脖颈。
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却能听出是不少人,步伐沉稳,井井有序。
兵刃碰撞,弓弦绷紧,很快,又恢复寂静。
在这期间,门口僵立的人一直没有吭声,像被吓傻了,直到那些声音消失,才慢慢抽回手。
背上的刀锋冰冷尖锐,素娥没有问来人身份,而是问:“你们要对付谁?”
身后之人沉默,半晌不语,像在斟酌。
不多时,从院墙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似乎是人群急急忙忙地赶往某处,冰雪携着只言片语飞进院墙内。
言语细碎如雪,半天只飘来一句“镇北军南下,国都南迁。”
镇北军南下,国都南迁。
捕捉到这句话,素娥不由得微怔,细雪落在睫上也恍若未觉。
镇北军竟将赵氏逼得仓皇逃窜,连都城都不要了。
半点儿也不剩当年的威风。
也是,她想,五年前父亲被诛杀后成立的新兵营,岂能和镇北军相提并论。
新兵营明面上交由太尉掌管,实则由裴相控制,且都是些庸碌软弱之辈,太久没有上过战场的他们以为大辽和北地相互掣肘,便可坐享渔翁之利,可惜……
赵氏的江山要亡了。
她眼中透出几分快意,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寒风呛了喉,边笑边咳,苍白的肤色竟然泛起一抹异样的红。
许是被这笑声瘆得慌,方才那人终于回她:“我们要对付裴栯知。”
说罢,又问:“你在笑什么?”
韩素娥咳得眼泪都出来,面上一片薄红,病态般的艳丽,“我笑他们蠢。”
身后之人似觉得她古怪,不知又同谁打了个手势,然后对她低声道:“一会儿裴栯知会来找你,你将他引入院中,届时我们会拿下他。”
闻言,她毫不意外,却反问:“若我不配合呢?”
“你会的。”那人说。
韩素娥眉头一皱,还待再问,突然感觉身后那股迫人气息陡然散去,接着见院墙的栅栏被人推开,一个女子抱着束柴火走了进来,见她独自站在门前,惊呼出声。
“姑娘醒了?怎可穿得这么少站在院中!”
来人边说说边放下柴木,走过来便要扶她进屋里去。
身后那股尖锐悄然消失,但门缝里隐隐漏出彻骨杀气,韩素娥挡在门口没动:“檀香,你容我瞧会儿雪罢。”
被唤做檀香的女子不赞同地蹙眉,“大病初愈,姑娘还是不要吹冷风。”
话落,见对方站着不动,便知晓自家姑娘那股固执劲儿又上来了。
谁劝也不好使,只能来硬的,檀香叹口气,准备强行将人拉进去,刚抬了手,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突然顿住。
她看见,那双本该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却像在地上滚了一遭,好端端沾上一圈尘灰,黯淡无光。
扑天盖地的雪落在她眸中。
落雪自由自在,她却死气沉沉。
蓦地,檀香喉间哽住,酸涩涌上鼻尖,好一会儿才回神,慢慢放下手臂,一言不发地替姑娘拢好肩上斗篷。
院中有棵枯萎的桃树,被薄雪覆盖的枝桠看着像要断裂,韩素娥专注看了半晌,唇间呵出一团白雾:“师父去哪儿了?”
听她问起这个,檀香回她:“你病重时,洳夫人去寻找一位神医了。”语气带了几分鼓舞,“她去了半月,想必也快找到了。姑娘再坚持几日,夫人说那神医是华佗转世,能妙手回春,定能治好你。”
说着,不由露出一个笑,真心替她高兴。
这本是天大的好消息,但韩素娥却心不在焉。
“檀香,”她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话,“镇北军为何突然南下进京?”
檀香想起坊间传闻,细声解释:“镇北王世子于京中被刺身亡,刺客却没被捉住,朝廷无法交代,且官家多日未上朝,传言说裴相和太子已把持宫中,欲逼官家禅位。于是镇北王以‘清君侧’为由领兵南下,意指宫中。”
她以为姑娘担忧,便安慰道:“咱们这地方偏远,两兵交戎,未见得会波及到此处,所以姑娘不必惊慌。”
雪簌簌地下着,两人揣手而立,檀香正要进屋替她拿一件衣裳,却再度被韩素娥抬手拦住。
她眉目沉静,用力箍住檀香的手臂,不让她前行半分。
“姑娘……”檀香面露不解,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三番几次阻拦自己。
“我还没问你,沉香去哪儿了。”
“沉香她——”
“吱呀”一声推门声将她的话头打断。
二人循声看去,见沉香提着包草药站在门口,背上还捆了几扎柴枝,走了太久的路,她脚上鞋履浸了雪,和裙角一样,已然湿透。
沉香脸色不太好,檀香以为她是挨了冻的缘故,正要唤她进屋烤火,话刚到嗓子眼,蓦地止住。
定睛细看,后面还跟着一人。
青兰的袍子,肩披白裘,黑发玉冠,眉目温润。
“裴栯知!?”认出不速之客,檀香眉一横,眼里闪过嫌恶,她疾步走向前院,凑近了问沉香,嗓音不曾压低,毫不掩饰地厌恶:“你怎么将他带来了?”
“他自己跟来,甩也甩不掉。”沉香语气闷闷,烦躁阴郁,也极为不满。
来人似对二人的态度毫不在意,温和地看向院中那人。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屋外。”
韩素娥倚着门的身体慢慢站直,清冷的眸扫过去,古井无波
她没什么情绪道:“你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裴栯知没有贸然走近,遥遥站着望她,目光宁静。
他语气温柔:“我记得你冬天总是会犯病,十分挂念,便来看看你。”
神态自然,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二人是关系不错的旧识。
听了这话,韩素娥冷眼看他半晌,漠然,“我们尚且没熟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是做了几日假夫妻。
好意被拂,裴栯知不见恼怒,但面上失落,轻叹一声。
他以为她在怪他。
“对不住,”他有些自责,环顾四周,见茅舍疏篱,一片萧瑟,面露愧疚,“你放心,此次前来,我一定会接你回府,不让你再受半点苦。”
“回府?”似听到荒谬的事,韩素娥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地问他:“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了这话,韩素娥嗤笑出声。
“表面夫妻,你还当真了?一纸休书,各自欢喜,你又何苦来多管闲事?”
他若不管闲事,也不必被屋里那些人当作围困的猎物。
她心中冷冷地想,原先自己还有些不忍,可裴栯知送上门让她替父亲报仇,她怎会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原以为自己一番好言相劝,对方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得回心转意,不料韩素娥对他仍旧冷若冰霜,哪怕再有耐心,男子登时便有些恼怒。
“素娥,我原道我们还有些情分,谁知在你眼中也不过是表面夫妻。”他眉头皱起,语气也冷硬起来,“无论如何,我今日来此,就是带你回去。”
说罢,看了看仍旧无动于衷的人,咬了咬牙一挥手:“来人。”
瞬间,从门外涌进十几个家丁护卫模样的人,这院子本就小,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见状,檀香二人又惊又怒,忙挡在韩素娥身前,横眉看向他。
好大的阵仗。
韩素娥神情不变,淡淡开口:“镇北军队往京中去了,国都都被迫南迁,你现在竟还有心思管我?”
这话并未让对方在意。他笑,颇有底气:“无须我担心,从汴京一路下来设了不少埋伏,谢景淞再厉害,也够他吃一壶了。”
倒是丝毫不惧被旁人听到。
他没看到她眼中的沉凉和讥讽,说完这些便不再废话,沉声指挥手下:“先将那两个侍女拿下。”
家丁得令后便向檀香二人围拢,越靠越近,见此,沉香忍无可忍冲了上去,赤手空拳地同最前面的人打了起来,顿时一院的混乱。
她虽会武功,但手无兵刃,且势单力薄,很快被制住,同檀香一起被扭着胳膊,动弹不得,只能挣扎。
院中形势一变,韩素娥看向裴栯知,喉中涌起一股腥甜。
“放了她们。”
对方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她,在等一个答案。
“放了她二人,我就跟你走。”
闻言,裴栯知终于示意手下放开两人,一双眼仍是分毫不错地盯着她。
韩素娥无视他的目光,对不远处的两人道:“你们走吧,师父回来后,替我谢谢她多年的照顾。”
闻言,沉香脸色苍白,急急唤了声“姑娘。”
“走吧。”素娥重复。
二人站着不动,似是不相信她为何会突然赶自己离开。
“姑娘为何要赶我们走。”檀香不解,满脸失望,难道姑娘去了裴府就不需要她二人了。
“我回裴府,你们对我没了用处,还留着干什么。”
韩素娥神色淡淡,再无半点儿情分。
见状,裴栯知便淡淡吩咐家丁将二人强行赶出去,然后向她伸出手,“素娥,过来。”
他站在原地不动。
韩素娥看着二人被护卫赶了出去,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眼前黑了一瞬。
她不动声色扶住门,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
“素娥,过来。”裴栯知再度出声,轻声唤道,语气坚持。
但韩素娥没动,站在原地,她缓缓抬眸。
“景阑在哪里?”
一听到这个名字,裴栯知神色微变。
他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沉声质问:“韩素娥,事到如今,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被质问的人尚未出声。
果然,果然。
景阑于她,便如此重要么。裴栯知怒极。
“他骗了你,你竟还念念不忘。”
“你可知他究竟是何人?”
韩素娥无动于衷,仿佛他的话不能在她心上投下半分涟漪。
等不到她的回应,裴栯知紧蹙的眉一松,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染了不甘:“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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