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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信不过阿姐吗？”薛染香两手背在身后往前走。
黄氏想卖她？
呵呵。
……
翌日，晨光熹微，火红的朝霞笼罩大地。
江氏起身早，薛染香也跟着醒了。
这牛棚前后的破窗户都叫她用破旧的床单遮住了，可天一亮还是睡不好，就缺个遮光窗帘。
她两手捂着眼睛叹气，就听到江氏在外头招呼贺斟呈，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贺斟呈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她一骨碌便起来了，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便出去了。
贺斟呈正与江氏告辞呢，见她出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贺斟呈，你等一下。”她走上前去。
“做什么？”贺斟呈目不斜视。
“咱们出去说。”她伸手就拉着他袖子。
贺斟呈抽回手，理了理袖口：“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
薛染香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习惯性动作罢了，谁想占你便宜似的，切！
“说吧。”
两人到了外头站定，贺斟呈先开了口，语气里还透着那么一丝不耐烦。
第41章 脑补
“我有事要你帮忙。”薛染香开门见山。
贺斟呈这样的人，越是绕弯子，他就越是信不过，就得这么直接。
贺斟呈侧目望着她，那神情不言而喻，你拿什么让我帮你？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数。”薛染香一抬手：“事成之后，我给你五斤白面。”
贺斟呈垂目，薄唇抿了抿：“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小黄毛丫头，除了脸皮厚，最近有了点小聪明，其他有什么？
“就凭昨天那条鱼我卖了二百多文。”薛染香摸出钱袋，在手上抛了抛：“我买了五斤面，五斤米，这里还余下八十文。”
贺斟呈轻一声：“你倒是多了坑蒙拐骗的本事。”
“那你就别管了。”薛染香无所谓他怎么说，人的成见是很难消除的：“你要是答应帮我，我现在就给你二斤白面做定金。”
贺斟呈审视着她，家里的小妹妹确实嗷嗷待哺，但这个丫头的话不能尽信。
她最近似乎变得聪明了，但是鬼主意也更多了，谁知道她要诓骗他去做什么？
薛染香叫他看的不耐烦：“反正不会叫你去杀人放火就是了，你就说应不应？不应我就去找别人了。”
长得挺爷们儿的，做事却这么磨叽，这稳赚不赔的买卖都要想这么久，真是不太聪明的亚子。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贺斟呈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过来。”薛染香朝他勾手。
贺斟呈看的一怔，这动作怎么像唤小狗似的。
“过来啊。”薛染香往前两步。
贺斟呈只得低下头来，薛染香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
贺斟呈站直身子，皱着眉头：“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这些，照我说的做，我现在就把二斤面给你，做完这些事，我把剩下的三斤也给你。”薛染香说着把钱袋往他手里一塞，回身往牛棚走。
江氏在门边悄悄的瞧，见她来了，忙笑着走开了。
她以前就说是孩子不开窍，非要跟韩氏牵扯不清，把自己的名声都作没了。
其实，陈彦青那孩子挺好的，不仅长相儒雅俊秀，性子也好，还是个读书人，要是单看那孩子，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想把闺女嫁给他呢。
可是韩氏那个妇人太过厉害，眼光又高，哪个孩子嫁过去都得吃苦。
她以前可担心了，就不想女儿以后吃苦，可女儿又不听她的。
现在好了，女儿跟贺家这小子和好了，看着还怪融洽的，她表示很欣慰。
贺家是从前跟他们家就有来往的，要不然也不会指腹为婚，两家知根知底，贺母不是个厉害的人，女儿将来嫁过去，不说有多富贵，至少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娘，去借把秤，称二斤面给贺斟呈。”薛染香哪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这个娘就脑补出了那么多东西。
“哎呀，称什么称，都是一家人，五斤分一半给他就是了。”江氏更为欢喜：“看看，这是他刚送来的茭白，河边挖的。”
“也行吧。”薛染香看着那白嫩嫩的茭白，不由自主的想起茭白炒肉来，暗暗下决心，等这回事成了，怎么也得多买点肉回来吃过瘾了。
第42章 体恤
她回过神来，就看到江氏笑容满面的在分白面，口中絮叨着“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之类的话。
真想回她一句，您老人家想多了。
接下来，连着三日，薛染香运气都很差，采集都是些小鱼小虾，勉强能打打牙祭。
好在之前买了几斤米面，她倒是不慌，也不骂系统了。
期间跟着贺斟呈到集市上去了一趟，两家的娘聚到一起，看到他们愿意一起进出，十分般配的模样，都很高兴。
到得第四日。
一大清早的，薛染香还没起身，朱氏就上门来了：“大嫂，忙什么呢？”
薛染香一听到她的声音，一咕噜就坐起身，侧耳细听。
“没什么，弟妹怎么来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江氏多少对她有些冷淡。
“这不是有好事吗？”朱氏根本不在意江氏的态度，反正过了今天，她就要发财了，到时候再收拾这个大嫂：“二成这不是压折腿了吗？他那个东家，体恤他。
这不是咱家这几个姑娘都大了吗？也不容易，他愿意给咱家这几个大姑娘一人做几身衣裳，所以以后要是有人家相看也好穿出来，我来领着香香去呢。”
“有这么好的事？”江氏半信半疑的。
薛二成的那个东家，说是不错的。
他在那里做管家，东家每年给七两银子，平时还时不时的有赏钱，逢年过节的都会赏赐下一些东西。
不过，可回回都没有她们家的份儿。
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嫂子。”朱氏早有准备：“这一个孩子去啊，人家还给几十文的红包呢，我把香香带去，那红包钱我就不给你了。”
她这么一说，江氏反而放心了，要是朱氏无所图，那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们怎么去？走路去吗？”江氏显然是默认了。
“不用，不用。”朱氏连声说：“那东家可好了，特意派马车来接，到小晌午的时候就来了。
我提前来同你说一声，你叫香香预备好了，到时候我直接接她走。”
“那絮姐儿和薇姐儿都去吗？”江氏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絮絮跟我去，薇姐儿你是知道的，那孩子文静的很，轻易不出门。”朱氏笑着回道：“不过不碍事，她身量跟我们家絮絮是差不多的，到时候量着做就行了。”
她带着女儿，一来是怕江氏起疑心，二来这也算多一个送亲的，到时候可以多一份红包，一举两得。
“那也行。”江氏点了头。
朱氏又客套了两句，便说要回去收拾了。
她一走，薛染香便起身了。
同江氏说了一声之后，她便急匆匆的出门去找贺斟呈了。
她摩拳擦掌，薛染絮竟然也去，这事儿越来越好玩了。
晌午时分，薛家门口果然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薛染絮先上了马车。
朱氏步行，引着马车到了牛棚前，接薛染香也上了马车，朱氏才跟着上去了。
江氏叮嘱薛染香路上小心，又总觉得这马车看起来有些奇怪，怎么花花粉粉的颜色，也不耐脏啊。
不过，她也没往深处想。
在她的目送中，马车逐渐驶动起来，慢慢走远。
第43章 开恩
马车上，薛染香东看看，西看看，稀奇的很，原来古人的马车是这样，没有电视上那么豪华，不过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遮风挡雨应该没什么问题。
朱氏撇了撇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家薛二成之前做管家，哪个月不赶马车回来个四五趟？
薛染絮也鄙夷的看着薛染香。
她性子随了朱氏，加上年纪小沉不住气，心里想什么就写在脸上。
朱氏暗扯了她一下。
薛染絮回过神来，收敛了一些。
“二婶。”薛染香故意埋怨道：“这刘员外也真是的，这饥荒年上，饭都吃不饱，做什么衣裳？
有那银子，给我们买点米粮回来，那才叫得济。”
朱氏笑道：“话是这样说，这不是白来的吗？”
“就是，人家刘老爷不给，你不也没有吗？”薛染絮附和着道。
她扫了一眼薛染香，有些得意。
她生的一张容长脸儿，穿着身紫凌挑花的半旧襦裙，虽说不是多好的料子，但胜在干净不破。
再看薛染香穿的衣裳，补丁都补了两层了，成日里破破烂烂的，也有脸去缠着彦青哥哥，也不找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她产生了浓浓的优越感，彦青哥哥才看不上这样的人。
“姐姐说的是。”薛染香口中说着，手里却悄悄动作着。
紧接着，几枚铜钱滚到马车的木底板上，发出声响。
朱氏看见铜钱，眼睛都亮了，虽说马上就能拿到四十两银子，但这不是还没到手吗？
关键是这个死丫头手里怎么会有铜钱？江氏穷成什么样子，她不会不知道。
前几天这丫头去集市上卖什么鱼丸子，难不成还真赚了钱？
薛染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去捡。
薛染絮也捡了两个，捏在手里舍不得给她：“薛染香，你哪来的钱？”
她对薛染香说话，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
从前，原主确实对这母女低三下四的，因为自己家穷，江氏那个娘又软弱，原主觉得只有讨好了小院里这些人，她才有希望嫁给陈彦青。
可她们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芯子已经换了，如今这个人对陈彦青都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是讨好这母女俩了。
“这是我娘给我的。”薛染香笑眯眯的：“我娘给了我十文钱，叫我到集市上请姐姐和二婶吃点凉水、甘豆汤之类的，谢谢二婶肯带我来。”
“你娘有心了。”朱氏口中说着，心里去盘算起来了。
江氏居然舍得一下子给薛染香十文钱，那她手里一定有不少钱了，以前还是看走眼了。
“既然是要给我买东西吃，那你就分一半给我啊。”薛染絮朝薛染香摊开手：“这里只有两个，你再给我三个。”
她说的理所当然。
以前，薛染香有东西，也都是尽着她的，这回只要一半，已经算是开恩了。
“凉水和甘豆汤一样，都是四文钱一碗，十文钱三碗。”薛染香捏着铜钱，一脸的无措：“如果我们买三碗，二婶也可以吃一碗。
但要是把钱分开，二婶就没得吃了。”
第44章 凉水
往年一到夏季，路边上多的是卖冰的人家，调出各色的饮品售卖，凉白开加冰再加冰糖，就是所谓的凉水了，另外还有甘蔗水、绿豆水、木瓜水，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这是大渊人消暑的不二利器。
今年闹饥荒，卖的人少了，但也不是没有，薛染香前几日来集市上还看到过。
“说的也有道理。”朱氏点头：“絮儿，你就把那两个铜钱还给你妹妹吧。”
她毕竟是马上发财的人了，哪还在意这几个铜子儿？再说，弄碗凉水吃吃也不错。
“二婶，那你和赶马车的说一声，叫他先去东集买凉水，然后咱们再去刘老爷家，可好？”薛染香眼巴巴的看着朱氏。
朱氏一看她乖顺的样子，心里就舒坦，前几日闹幺蛾子，以为她有多大出息呢，这不是又好了吗？
于是，撩开马车帘子招呼：“吴老二，先去一趟东集，我家这俩孩子想吃凉水。”
吴老二答应了一声。
很快就到了地方。
薛染香率先起身：“二婶，姐姐，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买凉水。”
“我要甘豆汤。”薛染絮颐气的吩咐一句。
薛染香答应了一声，跳下马车，就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巧的纸包。
趁着店家不留意，将纸包里白色的粉末倒进了一碗凉水里。
接着她一手甘豆汤，一手凉水端给朱氏母女。
朱氏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凉水。
最后一碗，她给了吴老二：“赶了一路的马车，辛苦了。”
“你喝，你喝。”吴老二倒是个老实人，连连推辞。
“我跟老板要了一块冰。”薛染香嘎嘣咬了一口手上的冰块儿，凉快是挺凉快，就是不甜。
吴老二这才接了过去。
薛染香在马车边上看着三人都喝完了，满意的笑了，又麻利的把碗收了，再送回摊位去。
朱氏靠在马车上，谓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薛染絮的脸：“女儿啊，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生出个叫人伺候的命呢？
你说，要是有人像薛染香这样乖乖的伺候咱们母女，多好。”
“她不正伺候着呢吗？”薛染絮靠在她肩头：“娘，等会儿把她送走就给我做衣裳是不是？”
“先别说这个。”朱氏推开了她，坐正了身子：“她来了。”
薛染香上了马车。
“走了。”吴老二吆喝了一声，马车哒哒哒走了起来。
这一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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