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府的马车就驶远了,沈流萤转身往回走,被留下照顾她的巧儿倒是朝着山下的方向张望了好几眼。
那个神秘男人说沈流萤手段多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他以为那瓶药油里只加了麻药吗?
实际上她还倒了些香甜的花粉与花蜜进去,故意让沈浅茉去阴凉的树下休息,是知道那边树下最多虫蚁。
香甜的花蜜最能吸引这些东西,沈浅茉的脚又因为麻药感觉不到,等她发现的时候,自然已经是密密麻麻爬了一脚。
上一世沈浅茉利用容貌让她出丑,这一世她也利用沈浅茉易怒的脾气让她也出一回丑。
礼尚往来,沈浅茉觉得自己做得还算客气。
至于扎在翠枝手上的那一下只是在针上涂了一点荨麻的汁液而已,肿个几天也就消了她还是很手下留情的。
支开巧儿,她来到厢房,推门一看里头却空空如也。
那个答应给她解药的男人不见了。
沈流萤眉头轻蹙,房间整整齐齐,好像一个时辰前在这里缝合伤口只是她的臆想,看不出有人呆过的痕迹。
那个男人走之前还清理过!
目光一一扫过,发现那男人躺过的榻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沈流萤走近,小小的一粒圆丸在枕头边上,她伸手拿起。
整个屋子都被整理过没道理会在枕边留下这个,所以,这肯定是特意留下来的。
那男人知道她回再回来,这东西是留给她看的?
沈流萤将小圆丸放在鼻尖问了问,味道有些熟悉,不是药香,是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用舌尖点了点圆丸,这味道和她吃下的那颗毒药一模一样。
被骗了!
这个念头涌现出来,气得沈流萤狠狠的踢了床榻一脚。
她吃的哪里是什么毒药,根本就是颗哄小孩的糖豆!
那个男人可真会骗人啊!就这样还好意思说她心眼儿多?
“别让我再碰见你!”沈流萤生气道。
但就算再愤怒也没有办法,沈流萤既不知道那个神秘男人的名字,连长相也没有瞧见过,就算还能再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
为了平复心情,沈流萤靠在桌边,进入了藏书阁内。
今天她认识了些官太太,又让后山那群读书人认识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沈家二小姐,更重要的是见到了宁朗。
不出所料,藏书阁中有好些书又对她开放了权限。
一整张画着人体经脉穴道的画像在沈流萤面前展开,一个针灸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沈流萤手中。
拿起一根银针,画像上就亮起一个光点,沈流萤照着扎下去,那画像就像真人活了一般,给出了反应。
然后蝌蚪一样的文字就又钻进了沈流萤脑子里,下针的角度,针入得深浅都有不同。
力度角度稍有不慎,救人就有可能变成杀人。
等沈流萤学完这些,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听见有人在外头喊她,沈流萤这才睁开眼。
睁眼后才发现现实中时间也不过是一眨眼,难不成在藏书阁里的时间和外头是不对等的?
想到这个可能,沈流萤暗暗的兴奋,这样的话以后她在藏书阁中学习得再久也不会被发现了。
这样以后可就方便了,反正回府的马车还要好一会儿才能来,沈流萤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既然她进入藏书阁别人只会以为她在小憩,沈流萤也不在乎巧儿在不在,告诉她自己要休息一会儿就闭眼又进了藏书阁。
刚刚那幅人体脉络图还在,却找不见了针灸包,可当沈流萤心念一动,针灸包竟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个发现让沈流萤有些惊喜,若是她在外头心中想着针灸包不知会不会出现。
说试就试,沈流萤睁开眼,发现巧儿已经不在屋里了,这正好方便她。
心念一动,针灸包就真的出现在了手中,这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她手里。
看着一根根的银针,沈流萤又一想,整个针灸包又凭空消失了。
沈流萤睁大了眼睛,原来藏书阁里的东西可以予取予拿,像是一个大仓库似的,甚至比从仓库中拿东西还要更方便些。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将外头的东西拿到藏书阁里头去。
沈流萤随手拿了个茶杯,闭眼再睁眼,她人已经在藏书阁里,但手里却没有茶杯。
看来,想要放东西进来是不太可能了。
想来应该是与这藏书阁融为一体的东西才能随意进出,比如她。
针灸已经学会了,沈流萤又把剩下的基本书给看了。
这些基本都是医书,这回看的是《千金方》,学会了这些,沈流萤才算是真正有医术傍身了。
起码不会再让人用一颗糖豆就给骗了过去。
得益于藏书阁特殊的学习方法,沈流萤学得很快,没两下子,就将别人十几年才能学完的医术一口气看完了。
仿佛饱餐了一顿,她大大的吐了一口气,拿起了最后一本。
这一本倒是有点儿特殊,不是药方点子,而是教人生息吐纳之术。
这是什么养生之术吗?
沈流萤也听过,古有名医模仿动物神韵编制了一套养生的功法,莫不就是这个?
带着好奇翻开典籍,里头果然和沈流萤猜得差不多,上头还细致的画了一个个小人,这会儿随着招式动起来,似在教授。
沈流萤跟着做了一套下来,顿时出了一身的汗,却又感觉身体真的轻快了不少,对书上写的能祛病强身延年益寿,她这会儿又信了几分。
第27章 避雨农家
配和着书里的吐纳之术,沈流萤再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好像刚从温泉里泡过似的,四肢百骸都被打开了,身体暖洋洋的。
在寺里讨了一顿斋饭后接她们的马车这才到了。
可天公不作美,她们的回府之路多有波折。
这才一上路,天空就突然打了一声的闷雷,上午还阳光明媚,这会儿却突然阴了下来。
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雨跑不了,只不过还在酝酿,车夫与沈流萤打了个商量,便决定抄了近道尽快往府里赶。
后来她们被困在暴雨中又迷了路的时候,沈流萤就万分后悔,真不该信了那劳什子的近道。
好在运气也没那么差,晕头转向的竟然也找见了一个村子。
车夫连忙架着车驶进村庄,敲响了一户看上去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村民的家。
打开一条门缝的民妇上下打量着沈流萤一行人,见她们衣着不显,不像什么大户人家出手阔绰的人。
但瞧着沈流萤又是一身的气度,像是她那个死去的公公说的达官贵人的样,于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侧开身子,将门打开。
“你们进来吧。”
躲进了屋子里才发现这一家在办丧事,灵堂还没支起来,只是一口大棺材摆在了大厅正中央。
农妇随口解释道:“这是我那公公,今早刚发现的,还没来得及置办这雨就下下来了。”
沈流萤倒没什么,只是巧儿和车夫都觉得有些晦气,不愿意靠近大厅。
“打扰了。”死者为大,沈流萤朝着棺材微微颔首。
她们几个被带到偏厅里,这里堆了一些零时买来的丧葬用品,农妇将桌子扫开一个角落,“你们几位就先坐这儿歇会儿吧。”
这雨下得大,沈流萤她们没有雨具,外衣被淋湿了,她对农妇道:“大婶儿,能不能借个炭火给我烤烤衣裳?”
“哟,炭火可贵咧!”农妇嘴一撇,朝着她们道:“这都是家里留着冬天用的,平日里我们自己都舍不得用。”
农妇搓了搓手,“我们穷苦人家,不得不计较多一点,姑娘别怪,姑娘一看也是贵人,若是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但沈流萤身上没有银子,所以她装着听不懂的样子,道:“不用什么珍贵的炭火,就大婶儿家灶下捡两根柴火就成。”
农妇皱皱眉,直接道:“灶下柴火已经灭了,再生起来可是很费功夫的。”
知道这是没有银子别想用炭火了,瞧着这家里也是富足人家,没想到倒是个不见银子不给茶的小气人。
车夫和巧儿也不愿意用银钱换炭火,左右衣服过一会儿也能干,白费那个钱干什么?
一时沈流萤主仆三人都没人吱声,那农妇也看出了她们几个身上根本没有银子,连这么点儿炭火钱都给你了,刚刚还以为遇见什么贵人了,真是看走眼了。
没有油水可捞,农妇随口道:“我那边事儿还忙着,你们自己在这儿坐着吧。”
说完,人就走进了堂屋不出来了。
巧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人啊,连口水也不给。”
又偷偷拿眼睛瞥了一眼沈流萤,心下叹气,二小姐也就是现在看着像个小姐样了,可还是比不得三小姐五小姐。
若是她们在的话,出手阔绰,这农妇哪还敢看不起他们?
害得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户部尚书府的。
沈流萤不知道巧儿在怎么埋怨她,她这会儿又进了藏书阁中。
练了一套书上的功法,身体微微出了汗,就不至于会得风寒了。
这功法沈流萤才练了两回,竟已经有一种耳聪目明的感觉。
坐在偏厅里耳边却隐隐约约听到堂屋传来抱怨声:“你让那些人进来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
农妇的声音响起:“本来以为是个什么千金小姐,结果是个破落户,一个子儿也没有。”
这是在说他们?沈流萤看向倚在一旁的巧儿和墙角的车夫,两人低着头打着瞌睡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来只有沈流萤听见了堂屋里的对话。
屋里的男人忽然有些开心道:“那老头子终于死了,把那些银票地契都好好对对,别漏了。”
“都对了七遍了,啧,也没留下啥好东西,不是说老头子伺候过贵人吗?还是啥王爷啥的,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谁知道是不是喝醉酒吹的,当初过继给老头子时他已经回乡了,估计是被赶出来了吧。”
农妇突然想到别的,问道:“对了,柴房里那丫头你真要把她卖给杀猪的老丁?那老丁都关棍多少年了,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最疼那丫头,这么做我有点怕呀。”
“你怕个啥子嘛!”男人停顿了一下,丢了几粒花生米进嘴里,咯吱咯吱继续道:“我是她爹,让她嫁哪个就嫁哪个,再说了,那丫头也就老丁肯出五两银子了,不是年纪大了着急续香火哪个要她?”
“五两银子呢!”农妇声音里都透着喜气:“有这么多呢?”
“先前和老爷子商量他还不乐意,现在可没人拦着咯。”
男人美美的喝了一口酒,慵懒的哼起了小调。
沈流萤却听得心头一股怒火,他父亲棺椁还停在大厅这个男人竟然已经开始喝酒庆祝拿到财产,还要把自己的女儿草草贱卖出去。
这简直是和沈弘文一样的不要脸的玩意儿!
大抵是那女孩与她有着相似的命运,都摊上了这么一个没人性的父亲,让沈流萤对那素未谋面的女孩产生了同情。
不行,若是今天没碰着这个事儿也就罢了,偏偏叫她知道了怎么能这样袖手旁观。
农家的院落没有几间,分得很清楚,稍一推断就找到了柴房的位置。
门竟然没有落锁,倒给了沈流萤方便,她推开门。
柴房没有窗户,很阴暗,若不是角落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猫似儿的咳嗽声,沈流萤还找不见人。
她摸索着过去,只见一张破旧的席子上蜷缩着一个女孩。
看样子女孩的状况并不太好。
第28章 施以援手
沈流萤站在一旁,观察了那女孩好一会儿,看起来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年纪。
估计是那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得太久了,女孩也察觉到了异样,她缓慢的睁开眼。
见到是位陌生人站在自己边上,女孩半撑起身子,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看着来人,“你是谁?”
沈流萤反问道:“你哭得这么伤心是知道你爹要将你卖人了吗?”
那女孩听了这话明显的一愣,而后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你不知道?”沈流萤想起大厅里摆的那副棺材,“你和你爷爷感情很好?”
回答她的只有女孩得哭声,沈流萤又道:“你爷爷死了没人再护着你了,你爹要把你卖给个老光棍,你甘心吗?”
“不,我不甘心!”女孩握紧了拳头,“我还要查清楚爷爷的死!”
她今早去找爷爷的时候明明看见了一个人影从窗口闪过,可她阿爹和后娘见财物没有丢失便不愿再惹麻烦,想要草草下葬。
爷爷对她那么好,她别的可以不在乎,但一定要为爷爷讨一个公道!
那位老爷子去世原来还有内情,这倒是沈流萤没想到的,但这是这姑娘以后考虑的事,眼下还是先脱了这一困境才是要紧。
“我看这个家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不如趁机离开此地,自己能做主了再言其他。”
沈流萤劝慰道。
这句话也让那姑娘听明白了,她扶着边上的柴火堆,艰难的站起身来,对着沈流萤拜了拜,“请小姐帮帮我。”
沈流萤盯着她右腿,皱了皱眉,“你的腿怎么了?”
“小时候摔了一跤,没治好就落下了病。”她苦笑道:“要不是因为这条腿,我怎么能让他们这样欺负。”
难怪柴房的门都不用锁,拖着条病腿她又能跑到哪儿去?
先前不知道这情况,她想了想再问道:“你可想好了,我只能帮你脱离此处,却没有去处安顿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尚且艰难,何况你的腿...若你决定离开,往后万事可就靠自己了。”
那姑娘点头:“我知道的,小姐今日帮我已是大恩,琼花铭感于心,来世必报,怎敢再麻烦小姐。”
倒是没有农妇一家的贪婪,沈流萤舒了口气,“你叫琼花是吧?且等我帮你想想办法。”
此时沈流萤多少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把那明晃晃大金钗给带出来,不过若是直接出钱,只怕以这家人的黑心肝那也是要狮子大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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