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搭进去那么多银子,她可是要心疼的。
得寻个法子让他们自己放了人才好。
可除了银子要怎么才能让这家人放人?为了五两银子就卖女儿的人,良心是不指望有了。
该怎么办呢?
正有些头疼时,见屋外不远处长着些野草,叶子呈锯齿状,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在脑子里一想,果然找到了此物的记载。
茎叶可入药,果实却有毒。
果实的汁液若是不慎触碰到皮肤,会引起红疹,但只要清洗患处,不日就可消除。
沈流萤嘴角勾了勾,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等她再回到偏厅时,巧儿和车夫还在打瞌睡,连位置也没变过,没人发现她出去又回来了。
她也靠在桌边,像无事发生过一样,静等着一切的发生。
一刻钟后,正厅才传来声音。
那农妇也是听到厅里有动静了,想到沈流萤几个外人,怕她们动了自家什么东西,这才急慌慌出来瞧一眼。
结果就看见琼花那死丫头扶着那老头的棺材跪在那儿哭。
真是晦气!
农妇上去就骂道:“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这样都能从柴房跑出来!”
琼花带着哭腔道:“我想给爷爷守灵,二娘你就让我呆在这儿吧!”
“呆什么呆!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的?”
农妇上去就扯着琼花的手,要将她拖走。
结果这一扯可不得了,琼花手背上全是红疹子,再一看她的脸,连脸上也长满了呢!
琼花适时的咳嗽起来,吓得农妇赶忙撒了手,扯着嗓子大喊:“当家的!当家的你快出来!”
这一喊,不仅把这家的男人从里屋喊出来了,沈流萤几个也从偏厅出来看个热闹。
“你喊什么喊!叫鬼呢!”男人刚刚喝了点儿小酒,这会儿正小憩,突然被吵醒自然没有好脾气。
农妇指着琼花道:“当家的你看这丫头!她该不会犯天花了吧!”
得了天花可是大病,这可是要传人的!前几年隔壁村子因天花死了八九个人呢!
一听天花两个字,男人酒也醒了,慌忙也转头去看琼花。
见她面色呈现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发热了,脸上手上全是红疹,男人的脸色顿时不好。
但他还是谨慎,“好端端的怎么得了天花呢?会不会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长了痱子...”这时候琼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然咳出了血来。
这还得了,沈流萤这边的车夫见状直接一口咬定,“天花!肯定是天花!”
“哎呀!”巧儿惊呼一声,立马就退得远远的,然后对着沈流萤道:“小姐,我瞧着这雨也小了,咱们快走吧!”
沈流萤也装作害怕的模样,几人一边埋怨着一边脚步飞快的告辞离开了。
见她们几乎是逃着离开的,那男人和农妇也有些慌张。
农妇推搡着男人:“这天花可不能留家里了!”
男人看着琼花也在犹豫,自然不是突然有了什么子女心,而是可怜老丁头那五两银子赚不到了。
琼花跪着求他:“阿爹我这不是,你给我请个大夫吧,我喝几副药就好,你别赶我出去,求求你了阿爹!”
农妇在一旁道:“这天花可治不好啊!就算不是天花,你看她都咳血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大病呢!请大夫可要不少钱,老丁头那五两银子只怕还不够搭里头的!当家的你可不能犯糊涂!”
“爹、爹...”琼花涕泪横流的求他。
但男人心狠至极,当即道:“你既然得了天花就别怪爹狠心,自己出去吧!”
“就是,自己受罪就行了,不能祸害别人,咱心可不能这么坏!”农妇帮腔道。
第29章 雨过天晴
“不、我不走...”琼花痛哭流涕,一把扑在棺材上:“爷爷,您睁眼看看啊!您帮帮我呀!”
“行啦!”男人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道:“天花治不好!你难不成想要祸害全家人?你喊你爷爷也没用,不要说你爷爷现在闭眼了,就是还活着,也不能容你!”
男人用胳膊肘推了推农妇,“你去把她丢出去。”
天花是会传人的!你怎么不去非让我去?农妇又不傻,哪里会肯:“我可拉不动这丫头,当家的你去!”
“她都没有四两肉怎么就拉不动了?”男人推着农妇:“你去、你去。”
两人推搡了半天,谁也不愿意去碰琼花。
这时,琼花也敛了哭声,道:“我知道爷爷一死这个家也容不下我了,我自己走!”
“哎,这就对了!”男人对琼花的突然识相很满意,“不是爹不容你,是你长了天花实在呆不住了呀,你也对你爹我尽尽孝,不能让我一把年纪了还染上天花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琼花的冷笑。
男人被琼花看得有些心虚,转头对着农妇道:“她爷爷不是给她做了一副拐子吗?拿给她!”
“我去拿呀?”农妇是半点儿也不愿意碰琼花的东西,但看男人的目光她别无选择,只好用粗布包着手将琼花平日里用来行动的拐子拿了丢给了她。
琼花对着棺材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爷爷,琼花今天就走了。”
男人催促着:“行了行了,你爷爷在天之灵知道的,会保佑你的,赶紧离开吧。”
琼花拄上拐,人也突然变得有气势起来,她并不急着离开,慢悠悠开口道:“父亲让我离开也该给我些银两吧?不然我没病死反倒先饿死了。还是说父亲就是赶我出去死的?”
得了天花不是早晚都是死吗?饿死还是病死和他都没有关系!虽然这是男人的真心话,但也只能放心里,说出口可就不占理了。
“家里就这么些钱,还要与你爷爷办丧事,你若是要那就只能让你爷爷丧事简单些了。”男人开始哭穷。
以为搬出爷爷就能不花一个子儿打发她走?想的美!
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没有多孝顺,老爷子都不在了办得再风光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以她父亲那个人的心肝,这个钱就是拿去喝拿去赌也绝不会浪费在无关他紧要的丧事上。
琼花无视父亲的威胁,一屁股又在棺材边坐下,道:“左右都是死,那我更愿意死在家里,爹我还是不走了吧。”
“哎呀!”农妇见她那一副呆这呆定了的架势,心急得不行,她小声对男人道:“就给她一吊钱,当打发瘟神了!”
本来以为把琼花嫁给老丁能多得五两银子,结果现在银子拿不到还得倒贴钱才能送这瘟神走。
想想男人就觉得有些心痛,他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去拿去拿!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只准拿一吊钱听见没有?”
“知道了,用得着你说!”农妇转身就要去里屋。
她一动,琼花也跟着她后头走。
“你跟着干什么?就在这儿等着吧。”农妇道。
琼花却不听,“我就要离开这儿了,再也回不来了,还不能让我最后再看一看吗?”
“让她去、让她去。”男人随意道。
农妇也只好同意,但还是事先言明:“看归看,可不许进屋里啊!”
琼花冷哼了一声,没理会她。
农妇又嘟囔了好几声,见琼花就不搭理她,她撇撇嘴,心想等会儿她可得看着些,这丫头别坏了心肠要大家和她一起死。
走到堂屋外头,琼花才开了口:“你去取钱给我我才好走,放心我才不进你的屋子。”
农妇想快点儿将她赶走,却又不信任她,怕这丫头暗地里使什么坏,于是她进屋时特地将门给关上了。
匆匆从床板下翻出一个木匣子,拿了里头的一吊钱就又将匣子刚回了原位,出了门来见琼花正站在她门前。
农妇心里暗道幸好她刚刚锁了门,不然真让这丫头闯进来了。
这门可要锁好了!
这时,琼花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农妇听到这个声音就害怕,这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的铜锣,响得她心里发颤。
偏偏琼花这个死丫头一下一下的冲着她咳嗽过来,农妇吓得连连后退,最后一下,她都感觉到琼花咳嗽的血沫子都飞她脸上来了。
“啊!”农妇害怕得连连尖叫,顾不上再管琼花去哪儿,把那一吊钱丢在地上,“拿着钱感觉滚!”
说完就冲去厨房,舀水洗脸了,也顾不上房门落没落锁了。
见人跑走了,琼花才直起腰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子,这可不是真的内脏血,不过是按着沈流萤教的,把腮帮子咬破吓唬他们的。
琼花知道她接下来动作得快些,赶在这两人没有发现前,她要将他们从爷爷那里捞到的钱财全都拿走。
刚刚她从窗户那看见了他们将钱都藏在了床板下的木匣子里。
只是她发现木匣子上还上了一道锁,这也难不倒她,拿着手上的拐子,三两下就把那把破锁给砸了。
打开一看,匣子里面除了放着几吊钱和一点碎银子,还有的就是爷爷留下来的百亩良田地契。
爷爷才刚死,他们就把这东西收刮了过来,看来已经惦记许久了。
琼花也没有手软,用兜子一兜,装得鼓鼓囊囊的,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路过大厅,她父亲还因为多了她一吊钱而心有不满,看着她弓着腰出来冷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与她说。
琼花也不在意,她与他们本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在路过棺材的时候,琼花在心里道:爷爷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一定要找到杀害你的凶手!
夏天的雨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雨已经完全停了,太阳也从云端露了出来。
要不是泥泞的土地上蓄满水的土坑,估计都想象不出刚刚竟然下过那样大的一场雨。
雨过天晴,琼花出门后抬头看了看天,真是个好兆头啊!
第30章 换成我吧
琼花一走,农妇就迫不及待的将关于她的东西全丢进了灶台底下,一把火全给烧了。
做完这些她又洗了好几遍的手才算是安心了些。
“当家的,那丫头人这一走,我觉得这家里味儿都好闻了!”
男人撇撇嘴,还在心痛他到手的五两银子飞了,转身就进了屋子里。
没过一会儿,男人大叫着从屋里跑出来,一把将手上的木匣子摔在一脸茫然的农妇身上,他手指着,全身都在颤抖,“钱呢!我的钱呢!这里头的田契呢!”
农妇还一头雾水,身上被砸得生疼,低头看见那个眼熟的木匣子,她心头一颤,跪在地上将匣子捡起来。
上头的锁已经被敲烂,里面空空如也,农妇不相信的将它倒扣过来,期望能倒出她的田契银子。
反复试了好几次,什么也没有,农妇这才相信了,这个匣子是真的空了。
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钱啊!哪个天杀的干的!”
男人一脚踹翻了农妇,“老子让你拿一吊钱,你把老子的老本都给掏空了你还有脸哭?”
农妇突然想到了什么,抹了把脸爬起身,“一定是那个死丫头!我拿钱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定是死丫头趁我不注意拿走了!”
“你怎么不看着她!”男人怒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就追出门去。
农妇反应过来,赶紧跟出去。
按理说,琼花一个瘸子,走不了多远,可两人一路追到村子口都没有见到人,问了村里人,也说没见到琼花。
琼花带着他那百亩良田的田契消失得无影无踪。
“报官!”农妇恍惚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男人也只有这根稻草能供他抓一抓,丧气的唉了一声,就往县衙去。
而琼花此刻正坐在沈流萤的马车里。
沈流萤问她:“东西都拿到了吗?”
琼花拍了拍兜子点头,她本来只想着自己离开,是沈流萤让她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是啊,他们又没孝敬过爷爷,凭什么花爷爷留下的钱,她要全部拿走一分不剩!
满满的一兜子,全是爷爷留下来的田契,琼花掏出就要分一半给沈流萤,却被沈流萤拒绝了。
沈流萤又问她:“你以后什么打算?”
说起这个琼花有些激动,“我要去报官!爷爷的死根本就是有人为之!”
“报官?”沈流萤却不是很赞同:“你知道是谁吗?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琼花被问得有些泄气了,但她马上又坚定道:“可是看见了,爷爷的窗口有人闪过,官老爷们去查呀!”
“你指望他们查?”沈流萤打击道:“你看清那人的长相身形了吗?高的矮的?是胖是瘦?有无特征?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肯定看见的是个人不是一只猫?”
“我可以肯定是人!”琼花眼神里闪着坚定,“有一次爷爷喝醉了,我听到了,爷爷说他以前做错了事,对不起一个人,爷爷隐姓埋名在这儿是为了躲避仇家,现在一定是被仇家找到了!”
没想到为了避雨躲进的农户家也有这样的秘密,但沈流萤还是道:“这都是你的猜想,官府不会当真的。”
农户的仇家大抵就是另一个农户吧?府衙里的官差最多这样嬉笑两声,谁会放在心上。
被沈流萤接二连三的打击,报官这条路暂时走不了,琼花突然有些灰心,除了报官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流萤见她垂头不语,叹了口气,道:“不如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要先活着才有机会调查你爷爷的死因,这件事没有目标没有证据,一时半刻是急不来的。”
她又指了指琼花的兜子,“这些田契你最好尽快出手换成银子,你爹发现东西不见了肯定会去报官补办,到时你手里的就成了一堆废纸,所以,尽快处理了价钱低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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