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不好说她看见了,她早就劈头盖脸地亮出事实砸死他了!
“行吧,”她憋了好大一口老血,强装着笑容:
“该找下一个东西了吧?去哪儿找?”
她不和一只鬼斤斤计较。
“清河氏,温家。”
她眨了眨眼:
“温家?你确定找得到?戚教授可姓戚不姓温,再说这都过了上千年,你要找的那个温家还在?”
沈约不为所动地笑了笑:“还在。”
尹芃欢狐疑地掏出手机输入关键词——戚少儒,温家。
果然就出现了好多帖子:
学界年轻教授戚少儒竟是温帝后人?
温家后人为何改姓?
……
搜出来的都是些眼花缭乱的小编编写,并没有戚家人出来澄清过,像是低调默认了一般。
“大概可能也许是的吧……”
她关上手机屏幕,装上了本《周易》,把符袋也甩进包里就出门了。
恰巧今天有戚教授的课。
沈约这次意外地没有进符袋,而是轻飘飘地跟在尹芃欢身后,阴气恻恻的,冷风阵阵,像是随身携带了制冷空调一样。
“尹姑娘这就要去找温——你的夫子吗?”
“不然呢?”
“可——”
烦不烦呢,一天天的!
“行了!”
她冲进地铁口里的厕所一把拉上门,一拳把人给抵在厕所门上,抬眸凑近,眸色尖锐含着不耐烦: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快点找到人?”
沈约紧紧贴着厕所门,皱着眉回:“是。”
“那我是不是得快点找齐你要的那三件东西?”
“嗯。”
她闻言认真地说:
“那不就完了,当下最重要的是找东西而不是扭扭捏捏,老想着那些早就入土成灰的东西,知道吗?你要是不想见到他,大可不必跟着我出来。”
沈约垂眸安静了会儿,长睫压下一小片阴翳,他抬眼看着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好,不过尹姑娘,这是何处?为何空间如此狭小?”
“……”
!
她进女厕所了,还带着个男人!
尹芃欢反应了两秒,随后迅速地抬手遮住了沈约的双眼,接着好巧不巧隔壁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水声,她瞪大了双眼,立马又捂住了沈约的耳朵!
两人靠得极近,面面相对,但沈约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尹芃欢上手就十分自然,毫无心理负担,就当是个那什么娃娃……
但,沈约眸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看着近在迟尺触手可碰的尹芃欢,他忽然觉得——他好像也可以拥有心跳声……
尹芃欢尴尬地凑到他耳朵旁小声说:
“这是女生用的茅厕,你先进符袋里去,等我出去了你再出来。”
像是被细小绒毛拂过一样,沈约耳廓痒痒的,随即很配合地进了符袋。
尹芃欢这才松了口气,除了女厕所穿过人群出了地铁口,绵密的黑云架在天上飘着。
她暗自祈祷:希望老天爷开脸笑一个吧,因为今天她忘带伞了。
沈约自从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尹芃欢也没放在心上,这次她早早地到了教室,在靠窗的最后一排坐下。
戚教授的课总是座无虚席,尹芃欢撑着手望向窗外,没一会儿,窗外的雨点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老天爷真不给面子……”
她嘀咕完才转头望向讲台上正笑着的戚少儒,一个从头到尾都十分温柔的人。
他和沈约的温柔不同,沈约的温柔里带刺带冰,不知不觉地扎你一下,戚少儒的温柔则没有任何攻击力。
“这次的期末考试就不以文本的方式呈现了,除此之外的任何形式都可以,”戚教授温和地说:“给大家足够充足的时间,第十六周交上来,有问题吗?”
“没有——”
讲台下齐刷刷的回答尾音极长,像极了小学生朗读课文似的。
“那就下课吧。”
接着一群人围上去争抢着问他问题,尹芃欢合上了书装进包里,还是坐在原位没动,直到围着戚少儒的那群人散开了。
走廊上,尹芃欢叫住了戚少儒:“戚教授,请您等一下。”
戚少儒温声顿住脚,正卷着袖衿的手也是一顿,他微一扭头就与小跑上来的尹芃欢视线相对:
“尹同学?”
“是啊,”尹芃欢歪头笑了笑:“戚教授还记得我。”
灯下,她的笑容漫射,像是一刹那的明艳花开。
戚少儒也温和地笑了笑,说:“上次,你的问题令我印象深刻,还有上次的解卦作业。”
问题?
她都不记得她当时脑子混乱之下问了些什么。
她干笑了两声才问:
“对了,戚教授,昨天您找我是什么事吗?我昨天有些事耽搁就不小心忘了。”
“嗯,就是关于解卦作业的事,也没关系,昨天我也恰好有些事。”
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门口,门外大雨如注,吹来的风带进了一些雨水飘落在两人脸上。
这时尹芃欢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戚教授您带伞了吗?”
戚少儒以为她是要借他雨伞,就笑了笑点头:
“不用了,尹同学,我带了伞”
“不是,戚教授,”她诚恳地说:
“我能不能和您撑一把伞,我忘记带了,顺便您也可以在路上和我说说作业的事。”
戚少儒:……
……
第一百零五章 一半的传家宝
雨帘朦胧,湿润的风吹进来一叠叠湿气,堵住了不少人的路。
门口的人来人往,不时会有几道世俗八卦的视线落在他俩身上,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对上尹芃欢那双极其真挚求助的眼睛,戚少儒怔在原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若是不答应,似乎不好,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但答应了,似乎也不太好,因为人言可畏,他遇到过层出不穷这类似的事。
尹芃欢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见他沉默,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戚教授?”
她接着笑了一下:
“如果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等会儿去办公室找您就行。”
戚少儒的视线却停在了尹芃欢那只手腕的银镯上:
“这镯子,是你的吗?”
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被削弱了,但还是顺利地传到了尹芃欢的耳朵里,听着像是有回声一样,悠扬深沉。
“嗯,是啊,”她点着头,笑眯眯问:“怎么了吗,戚教授?”
她总觉得,戚少儒认识这银镯。
戚少儒颇为复杂地移开视线:“没什么——嘶——”
他手里的包忽然落在地上,一只手覆在另一只手臂上,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言的苦痛,尹芃欢忙弯腰拎起他掉落在地上的包,抬眼试探地问:
“戚教授?你没事吧?”
看他淡定的神色,这显然应该不是第一次,所以是老毛病了。
这时蹲了半节课厕所的庄不认一出来,就发现竟然都下课了,忙跑回教室去看尹芃欢还在不在。
因为之前尹芃欢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他忍了大半节课没去招呼她。
一见教室里人都没几个了,他才风风火火地冲到教学楼大门,眼中闯入一抹颜色,他忽然一个急刹车盯着尹芃欢:
“还好还好……你还没走,不然又到处找不到人了,”他喘了口气,看她站在门口不出去,疑道:“你不会是没带伞吧?”
他话中带着一丝振奋。
尹芃欢听着声音,偏头棱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希望我没带?”
“过来帮忙!”
庄不认愣道:“啊?”
“啊什么啊,利索点。”
他木讷半天了,这才发现尹芃欢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惊道:“这不是戚教授吗?戚教授……怎么了?”
“戚教授,我让庄不认来扶您回办公室,您先忍忍。”
她盯了眼发呆的庄不认,随即撑开了戚少儒的伞,虽是一把黑色木制伞柄的折叠伞,但撑开来也挺有安全感。
庄不认被盯得一激灵,忙小心翼翼地跑上来,扶着戚少儒的肩膀,见戚教授疼得冒汗,似乎很难受的模样,他有些疑惑:
“戚教授……难道是风湿了?”
戚少儒勉强地笑了笑:
“麻烦你们了,不过我这不是风湿,倒是和风湿有些像,每逢阴雨连绵的天气都会这样,老毛病了。”
三人就这么走进雨里,尹芃欢给他俩撑着伞,一个人接受着大雨的冲刷,虽说是夏天的雨,但打在人肌肤上还是若有若无的麻麻冷冷的疼。
但这份冷的刺激并未持续多久,她还以为是放晴了,但一抬头时却怔住了。
是沈约。
他走在雨中,却滴水不沾,此时只着了一件雪白色的中衣,而手里捏着宽大的绛色黑边金丝外袍,正撑开在她头顶上方,火红炙热,瞬间驱散了她所有的湿气和凉意。
尹芃欢反应回神,才低声道谢:“谢谢……了。”
沈约闻言只是笑笑。
看他一本正经地在这儿散发魅力,尹芃欢内心“呵呵”了两声,才又旁若无人地撑着伞。
耳尖的庄不认转过来问:“谢谁啊?”
尹芃欢一把拍过他的脑袋,拍得他都有些眼冒金星了。
“好好看路,别把教授摔了。”
庄不认“哦”了声,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尹芃欢聊了起来,因为戚教授的缘故,他不能问他想问的,但他又不可能一路上做个闷葫芦不说话,这不是他嘴痒的风格。
“我听说你们文院今年的戏剧节请来了柳京市戏剧院的帝女花剧组,真的吗?”
听他这么一提,尹芃欢倒是惊讶:
“你还知道帝女花的?”
庄不认抓了抓蓬松的乱发,双眸黝黑发亮:
“嘿嘿,是不是看不出来?我妈就喜欢看这些,她最喜欢的戏是这个,我就记住了,你要去看吗?”
“我没抢到位置,不去。”
其实是她压根儿就没抢,故事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不管再听多少遍于她而言都是一成不变的。
戚少儒安静听着俩人的聊天,忽而说: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恰好等会儿戏剧节我也会去。”
庄不认眼里燃起熊熊渴望:“真的?”
“嗯,想去吗?”
“想想想。”
他说完看向尹芃欢:“芃欢,你去不去?”
尹芃欢恍若未闻没理会他。
他依旧坚持不懈滔滔不绝:
“我也不太懂这个,你就去嘛,正好可以给我科普科普,看完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咦——我怎觉得有点阴嗖嗖的……”
他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尹芃欢转眼就瞥了眼一旁正肆无忌惮散发着阴气的沈约,眼带肯定,一副“干得真好”的赞同。
文院办公楼304。
“戚教授,您应该有止疼药吧?我去帮您接一杯热水过来。”
“好,谢谢。”
“不客气。”
尹芃欢一回来,庄不认这自来熟就和戚少儒聊上了。
“真是巧啊,戚教授,我们家以前也是姓温的,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见过攀亲戚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戚少儒接过尹芃欢递来的温水,又道了声谢,才就着吃药。
“对了,戚教授,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传家宝之类的?我们家就有,还特别奇怪,只有一半,你们家有吗?”
戚少儒放下水杯,一抬眸就见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家祖上的确是姓温,”说到这他顿了顿,才继续:“不过,并没有你说的那种传家宝。”
“真的没有吗?”
尹芃欢挤开了庄不认,很是正经地问道。
戚少儒愣了一秒钟,忽然想起她手中的那只银镯,笑着又说:“确实没有。”
……
第一百零六章 帝女花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帝女花带泪上香,愿丧生回谢爹娘……”
台上女子小步移位,裙摆稍荡,神情悲戚唱了起来。
庄不认和尹芃欢沾了戚少儒的的光坐在了靠前的位置,演员的细微表情,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扑面而来的如临其境感令尹芃欢心旌动容。
似乎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有了新的绿芽,生在心中。
庄不认看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偏头问:“这是在讲什么啊?”
尹芃欢不耐偏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是压根儿就没看过吧?”
庄不认嘿嘿嘿笑了笑,随即抓了抓头发:
“这不就是……在看嘛,和我说说呗,我还是知道帝女花的,只是我知道的那个和你知道的那个不一样,我那是家里就有个东西叫那个名字,就是那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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