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千金之躯,怎可这样妄自菲薄?”吴悦己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气氛诡异的寂宁宫,表情狰狞的主仆二人(吴贵妃视角),让吴悦己心里直打鼓,说话也变规矩了不少,半点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倚着门框一动也不敢动,随时准备逃跑。
邬幻枫轻笑,斜眼看了看吴悦己,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看到的吴贵妃,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好在吴悦己这个人还没蠢到无可救药,还懂得退让。
邬幻枫也就有了兴趣继续陪她玩下去。
“贵妃今天专程跑一趟这冷宫,不会是为了找本宫叙旧的吧?”
当然不是!吴悦己又惊又怒,只能强压着怒火,看着邬幻枫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的勇气又瘪了下去。
“御膳房新做了一批新式糕点,想着皇后娘娘从北地归来辛苦,还没尝过,今儿我特地命人做了些,给娘娘送来。”
邬幻枫却不想跟吴悦己绕圈子了,直接道:“你是为了庆功宴的事吧?”
吴悦己心里咯噔一声,心道,皇后不是一个善茬子。
嘴里却讪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庆功宴不过是小事,从前妹妹多有得罪,听信谗言,误会了娘娘,今天主要是来探望娘娘的。”
邬幻枫脸色突然转阴:“探望什么?贵妃何必如此客套?若是不说庆功宴的事儿,本宫有些乏了。”
“是庆功宴,是庆功宴。”见邬幻枫就要下逐客令,吴悦己赶紧说道。
吴悦己心中暗骂,嘴上却赔罪道:“妹妹只是担心娘娘,毕竟娘娘这寂宁宫偏远,平时与后宫各位往来也不便,妹妹是怕娘娘孤单寂寞,想来探望一番,顺便送些吃食来,希望娘娘不嫌弃。至于庆功宴,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不便告知各宫的,妹妹也可以代为转达。”
邬幻枫心想,这吴悦己这次还算识相,没有把话说绝,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了。
吴悦己的话里话外,绕不开的是庆功宴,她想从皇后手中夺权,这司马昭之心可谓是写在脸上了。
邬幻枫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那本宫可要多谢贵妃体恤了,不瞒你说,这庆功宴,本宫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暇顾及许多。”
吴悦己一听,顿时松口气,赶紧趁热打铁,命人将提前准备好的食盒送了进来,放到桌上。
连翘有些不高兴地把桌上的纸样子收走,吴悦己亲自从食盒中拿出几碟小菜,放到桌子上,又拿了一双玉箸递给邬幻枫,说道:“娘娘,您最近身体抱恙,奴婢怕娘娘吃不惯辛辣的东西,所以准备了这些糕点果子,清新爽口,请娘娘尝尝。”
邬幻枫接过筷子,打量着眼前的食物,却迟迟没有吃。
她在心中冷笑,但脸上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看着吴悦己问道:“庆功宴的筹备时间已不足十日,贵妃有什么筹办的想法,尽管说说看。”
说着,用余光扫视着吴悦己,看她的反应。
第160章 放权
邬幻枫用余光扫视着吴悦己,看她的反应。
连翘收拾好东西,自觉地站到邬幻枫身边,看似无心地在一旁插嘴:“娘娘,太医说您的身子最近招了风寒,又弱了许多,北地远行太过劳苦,实在不宜再动心气了。不如就让贵妃娘娘替您受累,把庆功宴的筹办全部交给贵妃娘娘了吧?”
吴悦己听到连翘的话,心中一紧,愈发迷惑。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丫头不懂规矩随意插嘴,分明是皇后授意,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皇后打算放权?
怎么想这都不应该啊!
邬皇后是什么人?将门虎女,争强好胜,自尊心比谁都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断呢?
她不可能不知道放权意味着什么吧,好不容易争回来的荣宠,自己又亲手全部推出去?
还是说,邬建那个老东西死了以后邬家已经是日暮西山了,皇后现在只想退让求全?
吴悦己胡思乱想着,她发现,自从邬幻枫搬出寂宁宫后,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邬幻枫却只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神情也是轻松愉悦。
此时,吴悦己一个整日嚣张跋扈惯了、说话也直来直去的宠妃也收敛了气焰,吞吞吐吐地说:“娘娘,您可想清楚了,不是妹妹我贪功偷懒,可这庆功宴……确实非同小可,若是皇上执意要让娘娘主持,我擅自越权,皇上怪罪下来……”
邬幻枫在心里笑开了花,吴悦己竟然会这么委婉的说话,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邬幻枫正了正身子,摆出一个端庄大度的笑容说道:“这个你放心,庆功宴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到场,后宫里要是有谁不服你的,故意使袢子的,你也可以直接来告诉本宫,本宫替你撑腰。”
吴悦己瞪大了眼睛,下巴都要惊掉了。在来寂宁宫之前,她曾脑补了无数个与邬幻枫剑拔弩张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皇后竟会是这个态度。
只要你不暗中阻拦,我又何必需要你来撑腰?
吴悦己在心中暗道,脸上却是一脸受宠若惊的笑:“如此,那妹妹只能斗胆僭越了,还望皇后娘娘好生保养身子,早日康复。”
邬幻枫点点头,故意问道:“只是你筹办宫宴也需要人手,本宫帮不上忙,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这宫里的粗使丫头小子,你看着挑几个去帮衬你?”
“岂敢岂敢,娘娘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伶俐的,又都是从小就跟随娘娘学习礼仪的,妹妹怎敢劳烦皇后娘娘。”吴悦己急忙摆手,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屑。
“哦,原来如此。”邬幻枫点点头,吴悦己的弦外之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邬幻枫在手里把玩着那双玉箸,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般,笑着说:“本宫倒忘记了,我身边的这几个粗苯丫头,性子野脾气大,自然入不了贵妃的眼。
这样吧,还有其他几位娘娘身边倒是有几个懂事的,做事麻利的,你去挑几个帮衬着一同筹备宫宴,也能将整个后宫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这……”吴悦己犹豫地看向邬幻枫,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建议啊。
邬幻枫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贵妃使唤不了后宫其他人?谁胆子这么大,让她来找本宫,本宫亲自帮你教训她。”
“不是不是,这……”吴悦己连忙摇头否认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臣妾只是觉得,这点事我调派人手就能做好,就不劳烦各宫的姐妹们了,以免人多口杂。”
“那可不行。”邬幻枫故作惊讶地说,“庆功宴是大事,我这个皇后又病弱无能,至少在人员安排上,需要把整个后宫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我才能安心。”
吴悦己简直要疯了,这皇后简直是牛皮糖,油盐不进,难缠得紧。
她不敢反驳,只能试探着说:“既然皇后娘娘吩咐了,各宫各院的妃嫔们自然不敢拒绝。况且,能够为陛下分忧,为我大宣朝尽一份力,也是姐妹们的荣耀。
就是臣妾愚钝,不懂得识人用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推荐哪一位后妃和臣妾一同筹办呢?”
邬幻枫笑眯眯的:“肖美人吧,你们俩平日里关系不是很好吗?”
吴悦己有些意外,她以为皇后会忌惮她与肖美人的结盟,没想到这话被皇后抢先说出来了。
还是说,肖美人早就已经向皇后投诚?
肖美人的手段,吴悦己是见识过的,只是以前二人有着同样的利益目标,就是将皇后拉下马,所以成为了暂时的盟友。
看来,以后要提防的人又多了一个。
吴悦己无奈,只好说:“既然娘娘执意如此,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邬幻枫笑着点了点头。
吴悦己看着邬幻枫,心中暗道:“你这个疯女人,走着瞧。”
吴悦己不知道的是,邬幻枫此刻所想,与她如出一辙。
邬幻枫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迟疑了一阵,最后只是浅浅淡淡地说道:“时间紧迫,吴贵妃要是没有其他事,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本宫乏了,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情,这几天就不用来向本宫请安了。”
这句话一出,就是彻彻底底的放权了。吴悦己还想问什么,邬幻枫已经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向床铺。
连翘连忙跟上去,伺候邬幻枫更衣。
吴悦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寂宁宫的,邬幻枫到底怎么想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成了这样?
无欲无求,形容枯槁,面对皇上的荣宠却主动放弃了,甚至有几分避世的味道。
为什么?
除了皇后身边的那个小宫女,伶牙俐齿,古灵精怪的,最诡异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太过锋锐,往人身上一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那不是一个小宫女该有的眼神。
不过,吴悦己也来不及多想,她并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小宫女身上。
第161章 瑞祥宫
不过,吴悦己也来不及多想,她并不想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小宫女身上。
吴悦己离开之后,邬幻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才的话语,只是试探而已,邬幻枫并没有相信吴悦己的话,她知道吴悦己的目的不单纯。
说放权庆功宴,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事关重大,邬幻枫明里说着不会过问庆功宴的筹备,暗地里却派人监视着起吴悦己的一举一动。
她倒要看看,后宫还有多少势力参与了谋害原主的计划。
除此之外,借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挖出空间献祭法术的幕后主使。
在这场标志着大宣朝强盛富庶、君臣一心的盛大宴会上,前朝、后宫、边塞、南疆,各方势力都将在此交锋,她要让所有阴谋诡计、暗流涌动都无所遁形。
大宣朝已经十余年没有举办过如此规模盛大的庆功宴了。
这次齐临渊之所以执意要举行这样一场庆功宴,而且庆功宴的规模排场一定要足够宏大,其实是有进一步巩固北地胜利成果的意图。
邬老将军去世,北地边贸初起,长年累月的战事已经令国库空虚,庆功不仅仅是一种形式,更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虽然大家对此心知肚明,但是那些常年在北地风餐饮露,吃惯了苦的将士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张志远带着千余骑功勋卓著的将士们进了京,这里面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享受到过如此隆重的待遇。
大宣朝的将军们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强烈的荣耀感。
“举国同庆!皇上圣明!”
众人又一次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宴席的气氛很是热闹,官员士族也是喝酒畅谈,大宣朝的将士们都有些醉意。
前殿喧闹一片,专为后宫妃嫔们设置的小宴则安排在了瑞祥宫。
瑞祥宫是整个皇宫中最华美宽敞的一座宫殿,掩映在重重翠柏之中,一面临水,后方设有暖阁,冬暖夏凉。
整个大殿可容下上百人,后殿还有几个小型房间,让不胜酒力的妃嫔们可以暂时退席,到后方歇息。
宫室的格局设计与乾华宫的前殿相似,只不过这些宫室里的装饰品并非是那些金银珠宝首饰,而是由许多珍贵的植物和一些稀有的宝石组成。
最令人称奇的是,此时春寒料峭,许多植物才刚刚抽芽,瑞祥宫里却装饰上了大簇的鲜花和带着露珠的绿植。
整个瑞祥宫呈现出一种自然温馨的美丽景象,与宫外的万物初始形成鲜明对比。
知道齐临渊在主持完前朝酒宴以后,稍晚些会过来,吴贵妃很是心机地在大殿上首主坐的位置设了三张案几。
正中的一张理所当然是皇上的主座,左侧的留给皇后,自己则大大方方的坐到右侧另一张前。
以此暗示自己与皇后「平起平坐」。
下方的嫔妃坐席分左右两侧呈阶梯状散开,并不规则排列,寓意「节节高升」。
这是肖美人告诉吴悦己的排列法,说是多年难得举行一次的大宴,自然要出些新意,为皇上的获胜而归讨些彩头。
打乱了坐席次序,不按位份高低落座,妃嫔们大多也有默契地坐到了代表吴贵妃势力的右侧席位上。
美其名曰右侧姐妹多,热闹,但实际上谁都看得清楚,越是不按位份安排,就越是要她们「站队」,谁又会主动表情自己是冷宫皇后一边的人呢?
妃嫔们一个个穿着华丽的衣服,挽起高雅的发髻,面带笑容,端庄娴熟的坐在一处,时不时的交谈几句,或是互敬一杯酒,气氛融洽的很。
今天的吴悦己意气风发,行走坐卧间竟然些皇后的气势。
“娘娘真漂亮,臣妾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好看的美人儿呢!”
丽妃的身边坐着一位年纪稍微小上几岁的女孩子,是新晋的贵人。
小贵人穿着华贵的衣服,挽了个活泼可爱的发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吴贵妃看,眼中满是崇拜之色。
“你呀,就是嘴甜。”吴悦己轻抚着女孩子粉嫩的脸颊,笑呵呵的说道,“本宫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娇嫩的小花朵们,几日不见,越发水灵了。”
小贵人吐了吐舌头,调皮的说道:“娘娘,您就取笑臣妾吧!臣妾可是说的实话呢!有些人虽然位份尊崇,但论人品样貌,哪儿比得上您呢?妹妹们私底下都羡慕您的美貌,说您是倾国倾城的牡丹之姿呢。”
这小贵人年纪不大,见风使舵的本领却是一流,敢用牡丹比贵妃,已经是对皇后的大不敬,当下却也没人在意。
吴悦己被夸赞的眉开眼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宠溺的说道:“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
这时,吴悦己的目光落到了旁边的肖美人身上。
肖美人今天一改往日志得意满的样子,行为举止十分低调,独自坐在角落里饮酒,木然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照理来说,肖美人的弟弟也抗击北蛮有功,受到了封赏,并且成功进入了北地驻军,成为打入内部掣肘邬家的一颗钉子。
怎么看都是好事啊。
肖美人却显得闷闷不乐,这让吴贵妃十分不解。
吴悦己端起一碟蝴蝶卷,施施然地走过去,放到肖美人面前:“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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