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坤摇头:“还没认祖归宗,过两年, 秦越会处理这事。”
“不用过两年,这是股权转让书,我把我在秦氏的股份全部转给他了。”
顾铎把文件放在了桌上,佣人转给秦宇坤, 秦宇坤激动地咳嗽了起来:“胡闹, 你这是胡闹。”
“现在,他有上赌桌的资格了。”
“上赌桌?”秦宇坤在猛烈的咳嗽中, 憋出了一句。
“是啊,上秦家的大赌桌,跟秦越一争高下,他可以有资格了。”
顾铎自从得知单秦和秦家有关系后,立刻调查了单秦。
他是秦家的直系,哪怕是私生子,也有上桌的资格。
秦家早有家规,话事人,必须由直系子弟角逐胜出才能担任。秦越只是暂任罢了。
“好, 好啊——顾铎,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妈给你留的这百分之五的股权,到底有多重要?”
秦宇坤拿出帕子,终究咳个不停,再也没有挤出多一句话。
顾铎也转身离开。
百分之五的秦氏股权,就这么重要么?
跟秦家话事人相比,就差远了。
单秦能上赌桌,是因为他想赌。
谁让单秦自己送上了门。
回程的路上,唐儒见他心情还不错:“很顺利?”
“还行。就是——老头子真的老了。”
否则,哪里容他这样冒犯。
“单秦呢?”
“派人保护起来了,放心,我每天过去守着。”
现阶段就怕秦越玩阴的。
“他这么自负,没被逼到最后,不会弄出人命,不过,小心为上。”
饶是坚定如他,面对秦宇坤也分了心神。
他闭目养神。
“要不去我那里歇歇,住你那破木屋,能休息好吗?”唐儒嘴上开玩笑,心里却佩服顾铎,那种地方,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
“不用了。”他习武多年,只睡三四个小时也能快速恢复精力。
走在树林小道上,顾铎一早就听到了远在百米开外木屋前有动静。
撇开树枝一看,正是季姜莱。
她正叽叽咕咕,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
一走近,他就全部听见了。
“哎,他到底看没有看?”
“总不能问他看了之后什么心情吧,要不,问他看没看,没看的话……”
“我就要求跟他一起看,这样不就知道他什么感想了。”
“嗨,我简直太聪明了,不,谦虚,要谦虚。”
啪嗒。
他故意弄断了一根树枝。
果然,季姜莱瞬间瞪起了圆溜溜的眼睛,一副惊恐的样子。
令人愉悦的画面,顾铎下意识地勾起了嘴角。
“哦,你回来了啊。”
“嗯,什么事?”他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嘴角一直勾着。
季姜莱面露难色,很快就压了下去。
“哎,我就是想知道,那封信,你看了吗?”
他要是回答没看,她就要提出一起看的请求了。
顾铎不假思索:“看了。”
他们离的很近,柔和的月色混杂着明亮的路灯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因此,他很清楚地看见,季姜莱黑白分明的眼珠一下顿住了,接着,很快地左右转动起来。
“你看了,这么快就看了?”
愣了半天,季姜莱硬是没有想到别的说辞,她那大眼睛又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终于嗫嚅着问道:“那能给我讲讲信里写了什么?”
她眼睛一会看向他,一会又心虚地瞄向自己的鞋子,十足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
“我还没看。”
顾铎打开门:“正要看呢。”
他还没看,那太好了。
季姜莱朝他投来祈求的目光:“我想跟你一起看。”
门砰地关上了。
顾铎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累了,明天再说。”
季姜莱气得在外面跺脚,顾铎能听到。
半晌,她终于离开,那脚步声更是一阵凌乱,想来气得不轻。
顾铎笑了一声。
如果她不来这一招,这封信打开的时候,他不会怀着期待的心情。
是,期待。
是他鲜少拥有的一种感受。
顾铎抽出了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地读完。
第三天,季姜莱等在了顾铎的木门外。
等了半天,门还是没开。
季姜莱上前敲门,敲到第三下,门自己开了。
“季姜小姐,有封信,我想跟你一起看。”
顾铎把那封信展开,很慢,慢到季姜莱心脏都快蹦出胸口了。
她左看右看,顾铎都还平静的很,一点点黑化的样子都没有。
怎么可能,她都把这封信写成那样了。
一般男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不,我还是念给你听吧。”顾铎改了主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起来。
“顾铎,他比你好,比你有钱,跟你在一起,我受够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现在爱上了他,狂热地,纵情痴狂地爱着他。”
念到这儿,顾铎看了一眼季姜莱。
季姜莱脸上稳如泰山,心里却虚地快化掉了。
“现在,跟他在一起,我感到做女人很满足,很幸福。”
“再见,顾铎。”
他把做女人三个字咬地很重。
季姜莱依旧不动如山,额头却开始滴汗。
读完,空气中一片凝重,顾铎把信放下,鼓起了掌来。
“季姜小姐,文采斐然,这封信,想必你打了很久的草稿。”
她不动如山。
不对,这时候得出来说话了。
季姜莱停止装死:“胡、胡说,这明明是林雨柔给你写的信。”
“哦,可我刚刚没念林雨柔的名字,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给我写的信?”
季姜莱咬牙望天:“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哦,原来如此。”
他拖长了尾音,一副好像很相信的样子。
季姜莱转过身偷偷擦汗。
淦,差点露馅。
顾铎一转身,拿着纸张在鼻子边嗅了嗅:“里面的信纸,却有一股白桃香,林雨柔从不用这种香水。”
忽而,他凑了过来,靠近季姜莱,鼻尖几乎对上了她的。
季姜莱忍住尖叫的冲动,闭着眼睛装死。
“可你身上,却有这种香味。”
被他一吓,季姜莱往后踉跄几步,扒着墙皮:“哈,哪儿有,哈哈,我没洗澡,挺臭的啦。”
该死的白桃香水。
更可怕的是顾铎,狗鼻子吗?
就在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要想一个合理说辞时候。
顾铎又倾身过来,不过这次,他只是把一个放大了的手机页面怼到了她的脸上。
“念一下。”
她站的笔直,声音响亮,像是被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几乎是条件反射,把页面上的几行字念了出来。
“分手时最绝情的十句话。一,他比你有钱,我受够你了。二,我从没爱过你。三,我现在疯狂爱着他。四,他比你行,我做他的女人很满足……”
季姜莱念不下去了。
油腻地令人反胃。
她当初为什么会用这个当模板写信?哦,只怪她恋爱经验几乎为零,压根无法体会说些什么才能让人黑化。
“巧合吗?”
“也许,挺巧合的。”她符合完顾铎的这一句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像个河蚌。
但顾铎有办法撬开。
他把信纸仍开,闲闲往椅子上一坐:“你的好大哥现在求着我教他公司经营之道,每天都来,你要是不说实话,恐怕他又要一蹶不振。”
他威胁她?
装睡的季姜莱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我……”
顾铎敲了敲桌子:“好好解释。”
她继续把背挺得笔直:“那个,这封信吧肯定是谁照着胡乱写的,但肯定是好心,要提醒你什么,我觉得吧,正因为有这样善良的人,世界才会美好。”
顾铎敲桌子的手捏成了拳,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什么?”
“拳头。”碗大的拳头。
一再被威胁,季姜莱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
“那什么,我招,我招,是我写的。全是我搞的,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能好受点嘛。”
信纸被顾铎踩在脚下,做女人幸福几个字在泥土里若隐若现。
顾铎扯了扯嘴角:“你管这个叫,让我好受点?”
“那不是夸张的手法嘛……”季姜莱打着哈哈,“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她见顾铎没有反对,立刻开始讲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喜欢说狼来了。”
顾铎冷冷地看着她,手里的拳头还没松开。
“从前有一个女孩子,她长得温柔清冷……”
拳头捏得更紧了。
“好,你也别威胁我了,我这不是怕你俩错失了大好的缘分吗?”季姜莱急中生智,终于想到了一个正当的借口。
“你知道吗,林雨柔之前给你写过信,你硬是不回,这不就是错过了吗。”
“你等等,我马上回去给你拿啊。”
她找到机会,立刻开溜。
顾铎在原地,并没有等待。
她眼神左右乱撇,他就知道没几句真话。
但,她是什么脑子,会觉得他和林雨柔有些什么。
她就这么喜欢当红娘?
去见单秦的车上,看了半天资料的顾铎突然抬起头来,破天荒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千金小姐是不是都很闲?”
唐儒愣了一会:“应该都这样吧。”
他白天在周煦的画廊上班,接触的富家千金多些。顾铎这问题很好回答,富家小姐品味高尚的还能去画廊逛逛,品茗闻香,其他一般也都是shopping购物,看服装展了。
不过,哪个千金小姐啊?
第37章 ·
车子开到辰光公寓里, 上了二十六楼。
这片小区是顾臣名下的房产,地不偏僻,就在老城中心, 安全。
门一打开,单秦正窝在沙发上, 一边灌着肥宅水, 一边津津有味地赏析八点档连续剧。
声音放得很大。
荧幕上一男一女正深情地拥抱着。
女的抬头:“不,我们不能这样,我现在爱上了他, 我狂热地,纵情痴狂地爱上了他。”
顾铎:……
一时听着有点耳熟。
顾铎走到沙发前:“电视,关了。”
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按下了遥控。
啪嗒。
世界清静多了。
顾铎:“现在不玩雕刻, 看电视了?”
单秦挖挖耳朵:“天天被关着, 只能看电视,我告诉你, 这电视特别魔性,特好看,最近很火,哎,叫《禁忌的别恋》。”
顾铎打断单秦的单方面安利:“秦越已经派人追到这了,之前你碰到季姜莱,也是秦越对你下的手,是吗?”
单秦咔吱咔吱地啃着薯片:“是呀是呀,秦家私生子多我一个不多, 少我一个不少,鬼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对付我。”
秦越早就是内定的话事人了, 本是没必要针对一个小小的单秦。
这事儿,无论单秦还是顾铎都想不通。
“算了,不说这个。第一轮赌博开始了。”
文件放在了桌上。
这是秦家和几个嫡系的大佬出的第一轮游戏。
单秦看了一眼,哇哇乱叫了一通:“什么,不得动用任何家族势力,二十天内,令一百万市值的公司翻两百翻!”
“怎么不去抢劫。”
他重啾恃洸新窝回了沙发:“不干,没兴趣。”
自从和单秦接触以来,他就一直是这吊儿郎当的态度,顾铎眯了眯眼睛。
单秦还在继续巴拉巴拉:“反正我爸给我留的钱也够我当个快乐的宅男到一百岁,我才不去挑战秦越的底线嘞。”
“要去你去。”
顾铎又扔过来一份文书:“你爸给的信托基金条款补充。”
“我可以耐心给你解释一下。”
他真的格外耐心:“本来是年满二十周岁就可以每个月申领六万美金,但,补充条款刚刚更新过了。”
“一,申领需要通过顾铎先生签字。”
“二,顾铎先生对信托基金补充条款拥有永久解释权。”
“签名,秦远舟。”
薯片碎了一地。
单秦痛呼,手指颤抖地指着顾铎:“亏我还当你好人,你竟然联合我爸!”
“你爸觉得,秦家话事人更适合你。”
单秦气鼓鼓的,只怪他从来没为金钱操过心,时至如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我,我可以写程序赚钱。”
单秦毕业于美国顶尖高校,也任职于硅谷世界名企,也有谋生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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