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挥手,吩咐其余几个人动作快点。“套麻袋赶紧!”
然后他再看了一眼睡得像头猪又一身酒臭味的萧决,让人指挥着一起带走。“找了几个帐篷都没看到姓姜的那个人,绝对被他藏起来了。一个书生小白脸藏得这么紧,肯定大有问题。”
“可是他太臭了啊。”
“你管他臭不臭,带走就是!”
“好吧。”
几人捏些鼻子,忍着萧决身上那股子酒味,又拿出一个新的麻袋上前。
刚套到一半,外边一个侍女的声音响起。“萧太傅,您睡了没,有人来访。”
几个黑衣人屏住呼吸,为首那个老大捏些鼻子装粗声。“咳咳,本太傅今日困泛得不行,有什么事明日再商讨吧,先让访客回去。”
帐篷外,侍候萧决日常起居的侍女有些发愣。
她低低地说了句。“不对啊,萧太傅从来不自称本太傅的,他都自称老夫的。”
蓝七皱眉,沉声回道。“是不是里边出了什么事?”
侍女满脸诧异。“不是吧。”
蓝七让侍女赶紧召集巡逻的士兵过来,特意叮嘱。“不要大声叫,轻声带过来即可,不然可能跑了。”
侍女点头,朝里边说了句。“那太傅大人好好休息吧,明日奴婢送醒酒的汤药过来。”
假太傅捏着鼻子应答了声,灭了里边的灯。
哄走了外边的人,步子也走远了。
几个黑衣人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掌灯继续干活。为了避免萧决半路醒过来,让人摸着瞎把萧决又是捂鼻子又是捆绑。
待一切都忙活完毕后,准备扛走,一转身,蓝七等人却不知何时进来了,悄无声息的。
外边也是灯火通明,不知有多少人举着火把,将他们围了起来。
几个黑衣人先是傻了,后先放下卫霞那个麻袋,挟持装着萧决那个麻袋,怒目圆睁地威胁着蓝七等人。“信不信你们再上前一步,老子就将这离国使臣给杀了!”
第39章 下跪
蓝七眼皮都未抬一下,淡然道:“你随意。”
黑衣人头子怔住,多瞧了蓝七等人几眼,怎么都是无关紧要的神情,淡漠地仿佛萧决的生死在他们眼中如同无物。
黑衣头人子强压下心中惶恐,将匕首放在萧决的脖子上,靠近动脉不到般寸位置,恶狠狠地说着。“老子不是开玩笑的,你们可想清楚了?”
蓝七噗地一笑,不仅他如此,其他人也是忍不住大笑,仿佛他们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赴后继。
同伙扯了一把老大的袖子,低声道:“这不会是假的吧?听说那萧太傅不仅能打仗,还是如今离国三皇子的老师呢,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我们抓住吧?”
另一人接话道:“我也觉得,感觉他们都在嘲笑我们抓错了似的还在这里洋洋得意。”
“就是就是。”
俗话说得好,一人说不信,二人说成疑,三人则怀疑。
黑衣人头子悻悻松了手,面对于*重重包围,知道逃出去也是九死一生,颓然跪倒在地,手中兵器放下。其他刺客也于他身后跪倒了一片,垂着头等待着发落。
蓝七挥手,让人把这几个刺客绑了带下去。
后经过严刑拷打,从刺客口中得知,是太子凤仪的人。
随后,蓝七飞鸽传书,将此消息传回了凤离那里,并将几个刺客秘密处置掉。
凤离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纸条看完后就扔进了碳火盆里,化为灰烬。
适时,木门开了。
“子忧,到点了,喝药。”
听得凤辞那熟悉的声音,凤离只觉得人生变得很黑暗,恹恹地起了身。
凤辞待在门口没动,让侍女上前侍疾。
上次凤离不肯喝药,弄得他满身都是,这次他只能让侍女来了,省得这个家伙不省心。
侍女上前,凤离只是靠在背后的软垫上没动。眼前黑乎乎的药汁,他一眼都不想看。
因为自己常年服药,所以给别人行医看病的时候,他会故意多加培元以及苦涩的药。
这样心里才平衡。
凤辞双手抱拳靠在木门上,看向又抗拒吃药的凤离,将利害说了。“距离回离国抄最近的道也得要个个把月,你若不在此期间不养足精神,回去丢人成为笑话的话,你尽管一试。”
不待凤离接话,他又忽地笑道:“说说咱们离国的皇子似乎离那个位置都有点距离。凤仪是太狠了,我是非亲生,你是身体孱弱,而老四是前朝公主之子。老九老十还太小。老十三才活了不到两岁就夭折了。这似乎,就没个适合接他班的人,难怪他着急。
所以咱们那个父皇,就拿人做饵了。”
眼角不经意瞟向凤离,眼神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凤离默然,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接过侍女手中比他脸还大的碗,干了个透彻,然后又是一碗递过来,继续干,又是干了三大碗。
这才道。“兄长最好是看清你自己处境的尴尬,想要什么都拿不到,说白了。这表面上的荣光,你不也嫉妒得很吗?”
凤辞闻言色变,伸手过来。威胁凤离道,“信不信我再捏碎你下巴一次?!”
“呵。”凤离轻笑了声,躺回床上,顺便翻了个身,将其背对凤辞。
凤辞妖异的眸子微光闪了闪,转身拂袖而去。
那厢。
蓝七处理完刺客的事后就走了,其他的该继续巡逻的继续巡逻,该回去睡觉的睡觉,没多久,所有帐篷的灯都尽数灭了。
静夜勾月,万籁俱寂。
一道娇小身影避过巡逻的队伍,拢了拢身上的黑纱。透过微泠的月光,露出一双怜爱略带阴厉的眸眼来。
她灵便地避过各种关卡,最后躲入了树林之中。
随着一声怪异的鹧鸪声响,另一声布谷声相合。
一黑衣蒙面人等在株参天粗木下,看到她走来,问是否有人发现。
“没有,我比那些蠢货小心多了。”
声音柔美细嫩,正是叶泠。
她取下头顶黑帽子露出张*秀丽容貌来。“我都打听好了,他们要去江城落脚一日,之后继续启程。沿途会经过天城,兰城,还有——”
叶泠把用布包着的一物交给黑衣人,冷冰冰地道。“沿途他们经过的地方,我都用红圈标注好了。可能落脚的地方,应该多是客栈,以及驿站,可能在其他地方落脚的,我也标注了出来。”
那人听她神色如常地仔细说着,眉目闪过一丝玩味的笑,“你可真是为了杀姐无所不用其极,果然够狠。”
叶泠笑笑,“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得毛骨悚然,心怀不轨。
惊起了夜里歇憩树上的鸟儿,飞掉了好几只。
那人接过地图大略看过几眼,赞许道:“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女子,竟然能把地图画得这般详细,果然不愧是辰王之女,谋略可堪。”
后半句“可惜野心太大”没说出来。
叶泠只听得夸赞之言,眉梢不免呈现得意之色。她骄傲地9昂起头,像只孔雀一般,“那是,也不看看我叶泠是谁。她叶欢,任是什么都无法同我比的。”
在叶泠眼中,叶欢无非就是个受气包。除了会读点书,和吹得一手好笛子,其他的什么都跟她比不了也没法比。
她想平平安安嫁到离国去做风光无限的皇子妃,那她就以传言将其弄死在异国他乡,让她做个孤魂野鬼。
那人对叶泠与叶欢有什么过节完全不关心,只是说了声,“这事就这样妥了。”
然后取出一个方形小锦盒,递到叶泠手中。那盒子极其精致漂亮,是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繁杂的花纹中间,点缀了颗红宝石。
叶泠看得眼睛都发亮了。
那人掩袖挡住眼中对叶泠的不屑,别了目光去。“这盒子里的印鉴是我家主人的私印。他日事成之时,姑娘可拿着这私鉴来找我家主人,你到时候想要什么,他便能给你什么。”
声音带着几分诱导,听得叶泠心花怒放。她用袖子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那枚红玉小印后,喜悦之色不假于眸,看完后赶紧收了起来。
各自拿到交换的东西,黑衣人同叶泠说了句“后会有期”后便走了。
叶泠摸着藏在兜里的盒子,一路上有些晃神。却不知后背有人一记手刀将她砍准,晕了过去。
正是方才那黑衣人,他弯身从叶泠身上搜出那枚私印来,对身后的人说。“处理掉她,切莫让她真有一天缠上主人。这种女人,还想爬主人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脏。”
身后侍从问如何个处理法。
黑衣人想了想。“看到她给了地图帮我们的份上,命就暂时不要了。把她送到个渺无人烟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吧。”
“这样真的好吗?她才是个小姑娘啊,会不会碰到坏人。”
一听到这话,黑衣人反而乐了。
“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想至自己姐姐于死地,还怕她碰到坏人?她别祸害别*人就行。这年月不是谁都能当恶人的,如果有,那就让恶人来磨恶人。”
他拍了拍侍从的肩,“去办吧,扔得越远越好,反正不能让她有机会再找上我们。主子那般冰冷玉洁的人物,岂能让她这个身份低贱的庶女玷污了去。”
侍从点头应声道。“属下这就去办。”将人扛起。
黑衣人停留了一会儿,后朝和亲队伍那边走去,身影没入黑夜中,消失不见。
漫漫长夜过去。
次日清晨。
睡得极好的叶欢,起了个大早。由锦儿和几个侍女来回忙活替她梳妆。
琉璃镜里的女子,还有些睡意朦胧的肿,她揉了揉,拿起妆盒里的唇纸抿起来,刚抿到半路。
外面有人急急来报。
“郡主,不好了!不好了!”
叶欢被他吓得手抖,唇纸糊到了脸颊上,刚上好的胭脂就花了,锦儿赶紧上前替她擦掉,一边斥着侍卫,“你看看,把咱们郡主都吓成啥样了!”
侍卫连声道歉。
叶欢倒也不恼,放下唇纸,看向冒冒失失的侍卫,让他把事情原委说出来便是。“说吧,本郡主也好奇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来报。”
侍卫垂首禀报。“萧太傅不见了,还有他那个小美人,不知怎么的被人杀了!横尸躺在帐中。郡主您看如何是好,婚喜之时不易见血,这该怎么办?”
死人了?
叶欢动作一滞,但很快恢复了面容平静。她淡漠地道,“死了就死了吧,寻处好地将她安葬下来。”
侍卫愣:“就这样吗?”
叶欢鄙了跪在地上发愣求解的侍卫。“不然呢,你是想把本郡主和亲路上见血的事情到处宣扬,然后让别人觉得不利?”
侍卫连声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叶欢拿了一朵珠花在鬓发前比划,再无看他一眼,“那就去办吧,此事交给你了。”
侍卫略有迟疑,“那萧太傅的事——”
“本郡主会让青霜去处理。”
那人只得退出帐篷外。
走出约摸十步左右,叶欢这才将珠花放回首饰盒里,先是想了一下,后又继续无关紧要地坐下来继续梳妆。至于传达青霜的事,她直接一口没提。
反倒是锦儿想问,她只是笑了笑,作了个嘘指状。锦儿还是不明白,挠了好一会儿头,这才明白过来叶欢的意思。
方才那个人,叶欢根本没在侍卫中见到过。
之前她和青霜都一一对过随行人的名单以及相貌后才出发的,就连身边侍女也是她王太后精心挑选的。
这届细作太不行了。
你好歹贴个我认识的人/皮/面/具啊,让我试一下身处危险的紧张感。
叶欢再一次觉得智商被降压,扶了扶额头。
外边那侍卫听了半天动静都没听出个什么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准备掀一角来看看里边,却是被人一脚踹倒。
来人冷瞥了一眼抓起来的细作,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骂了声。
“他娘的邪门了,到底是谁把咱们行踪给泄露了啊,*昨天晚上抓几个,今天又抓一个。”
伪装成侍卫的细作挣扎着要逃脱,被两个大汉按得老老实实的,半张脸贴在冰冷的泥土里,愣了好大一口泥,狼狈得紧。
侍女们簇拥着打扮好的叶欢走出来。
那细作恨恨地看着叶欢,眼神几乎是生吞活剥似的。吐了一口泥土,想要说什么,却是被踩得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还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两个大汉将细作企图开口的嘴,狠狠地碾踩了下去。
叶欢在背后听见了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由得眉心皱了皱,几个侍女赶紧将叶欢带走,“这种血腥场面,郡主看不得。”
她其实也不是看不得,就是觉得那个人有点惨而已。这一脚下去,估计下半张脸就毁了。
闻到股香糯味,叶欢肚里的瞬间被勾了去。几个厨子正在用临时搭建的灶台做饭。
叶欢喉咙滚动了下,咽了咽口水。
虽然装得很矜持了,没有立刻扑上去,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布菜的侍女大看出了叶欢的犹豫,当即让人将已经蒸熟的糕点一一打开。
“郡主您看看,想吃啥奴婢就给您夹啥。”布菜丫头一手拿筷子,另端着盘子。
叶欢要了小笼包,玉米糕,以及猪猪包,装满一盘子后,坐在小凳子上吃起来。
师傅手艺非常不错,无论是小笼包还是其他糕点,入口香甜软糯,口齿生香。叶欢一连吃了好几个,又让布菜侍女再准备些,一起坐下来吃。
布菜侍女连连摆手,一脸尴尬。“奴婢只是个婢女,和郡主坐在一起实在不妥,有失郡主您的身份。”
说着就赶紧找了个理由,去别处帮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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