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许多人的面,沈明没有让她下不来台,同她进了后院房里。
余晏站在原地小声嘟囔着:“方才还说忙得狠,怎么现下却有时间了?”话音未落,就听见沈明清冷的嗓音喊了他一声,让他也跟着进去。
余晏紧张的看向林笙,仿佛求救一般给他使眼色,林笙眼神躲闪,侧过头去装作看不见。
无奈进了房去,便听沈明问:“不知坊主找荣小姐有什么事?”
余晏稍稍低着头,陪笑了几声,“没什么事,就是路过了,来见见朋友。”青年说话小心谨慎,连神情都收敛了许多,同方才的张扬肆意大相径庭。
“我已经决定了与荣小姐结亲,坊主不必再替我担心,我会到清韵坊教授琴技来抵债,就请坊主不要再来打扰荣小姐了。”沈明的声音柔和下来,细细听着,竟也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
眼见着他为了履行与她之间的契约做出如此牺牲,荣花妤倍感愧疚,“你眼睛没好,出门不方便,欠的银子我来替你还吧。”
荣府的钱一半把在老太爷手里,一半在荣有福手里。荣花妤只是暂时替爷爷打理部分产业,自己的钱也是靠出诊一分一分赚来的,荣府富贵,她却并非掷手千金都不痛不痒。
但为了沈明对她的这份心,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被两人一人一句堵的没话说,余晏满头冷汗,他早知道公子出了清韵坊一定是自有主张,此行也是为了私人情谊来救荣花妤一命,如今看来,是救不成了。
抬头瞄一眼沈明的脸色,余晏吓得话都说不顺了,只能拒绝了荣花妤的提议,答应让沈明来清韵坊教琴“抵债”。
余晏怯怯退下,出门后贴心的为二人关好门,隐约听到里头荣花妤天真的夸沈明人美心善,紧接着就把他出卖了。
荣花妤拉着沈明的手生怕他走了,“我真不知道他会过来,他劝我不要跟你成亲,但是我可没答应他!”
“你们是至交好友,你不相信他,却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而且,你人那么好还愿意娶我,我看整个苏州城里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相公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荣花妤说着,声音渐渐小下去,她好怕,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心慌过,害怕沈明会伤心会生气,更怕他因为这件事离开她。
曾经也想过随便找个人做赘婿应付过去,认识了沈明后才发觉他是无可替代的。
她并不富有,除了娘亲爷爷和一身医术之外,她一无所有。
而她却有这个机会能够短暂的拥有沈明,拥有这个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美人儿。他愿意停留在她身边就已经是她的幸运,她怎会不知道珍惜?
少女的手抓他越来越紧,沈明吐了一口气,被她的挽留磨软了心,轻声问:“你同余晏做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荣花妤忙解释:“没做什么,我怕痒,他一抱我的腰我就笑了,不是因为开心。”
闻言,沈明神色一顿,“他还……抱你?”
“啊?不是不是!”荣花妤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看美人垂眸,眉头微皱,像是受了欺骗似的可怜又委屈,她的良心备受谴责,赶忙安慰,“他是我的结拜大哥,你千万不要误会,不然……”
沈明心里正怨着,不想同她搭话,却感觉到少女的双手牵起他的双手缓缓的落在她腰上,不盈一握的腰肢曼妙柔软,掌心贴上侧腰的弧度,沈明呼吸一滞。随后听到少女的声音低低响起,“你若是不高兴他抱我,那我以后也给你抱,你不要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美人嗓音低哑,一双手被扣在她腰上,想要抽离却又她娇软的声音郁闷的说。
“那你刚刚还叫我荣小姐。”
沈明受不住她的认错,只得认输:“妤儿,你若是忙,我便不打搅你了。”
“不忙不忙,走,我带你去见见伙计们。”荣花妤见他终于不生气了,自己也松了口气,放了他的一双手,挽起他的胳膊扶他走出去。
一场误会,这才消停下来。
——
夜晚,清韵坊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楼上雅间中坊主余晏跪在地上,不敢辩解。
一黑衣青年站在他面前,道:“公子让我传话,他与荣家小姐的事无需外人插手,你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若再敢在荣小姐面前说些不该说的,当心你的脑袋。”
“是,属下知错,今后绝不再犯。”余晏低着头不敢直视来人,问,“公子吩咐属下去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请您代为传话,请公子前来清韵坊详谈。”
“嗯。”
“还有……”余晏支支吾吾道,“公子的婚事,花妤她给我发了请帖,我可以去吗?”
这种小事,按理说不该问,余晏也是被今日的情形吓怕了,怕公子误会他跟荣花妤之间的关系,事事过问一遍,也好放心些。
“这件事,你还是亲自问公子吧。”黑衣青年说罢,翻窗离开。
夜色凉薄,皓月当空,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金桔轩仿佛蒙上了一层雾白色的纱衣。
让阿棠回去休息后,荣花妤吹灭了书房的蜡烛,走出屋来。闹腾的阿棠离开后,院子里空荡荡的,甚至能听见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在烛火下看书看的久了,眼睛有些干涩,荣花妤微闭双眼,在凉凉的月光中平稳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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