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的余昭只觉得耳边好像有只苍蝇在嗡嗡叫,伸手抓了一把,声音消失不见了。
被余昭一把揽到颈窝的阎芜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时不知所措。
两个人离得太近,她的脸都能感受到余昭皮肤散发出的热气,还有上方喷洒在她皮肤上温热的气息。
阎芜心底毫无波澜,很想把人甩出去,但是她忍住了。
在她眼里,余昭不过是个孩子,犯不着计较。
阎芜回过神来把余昭的手拿开,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余昭的胳膊被大力一甩,一下子就醒了,朦胧间看到书呆子提着书包推门而出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起这么早,又趴头接着睡了。
阎芜边往食堂走,边伸出手,黑色的细线还在,丝毫未变。
都怪这奇怪的线将她和麻烦精绑在一起,真麻烦。
阎芜收回手,朝着食堂走去,买了小笼包和粥又折返回宿舍。
这一次,她站在余昭床下,伸出胳膊使劲摇他。
余昭被晃醒了。
坐起来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更多的是被吵醒的恼怒。
他朝着床下望去,一眼就看到站在床下的阎芜晃晃手中的早餐,脸上扬着人畜无害的笑,“余同学,吃早饭了。”
他妈的你看他哪里像会是吃早饭的人?
五分钟后,余昭喝着阎芜买来的粥陷入了沉思。
十五分钟后,余昭和阎芜并排走在去教室的路上,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三十七章 校园(五)
直到踩着上课铃进来的胡铭贺看到座位上的他发出了惊呼,“昭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余昭恍然大悟,妈的他为什么要听书呆子的话?
凭什么书呆子说起床就起床,吃饭就吃饭,明明他才是校霸不是吗?
余昭望着右侧前方书呆子的背影,眼神沉沉浮浮,心情有些不爽。
胡铭贺看着一大早就散发冷气的余昭,默默躲远了两分。
真不知道是哪个小可怜惹上了昭哥。
阎小可怜芜对于余昭的心思丝毫不知,她正认真摸鱼。
才上了一节课,胡铭贺就憋不住了,他凑到余昭跟前,问道,“昭哥,今天什么时候去干架?”
余昭知道胡铭贺说的是昨天的蓝毛。
那蓝毛之前在追边城一中的校花,听到校花夸了余昭两句,就嫉恨上了,昨天带着人来堵余昭,逼他趁早放弃对校花的痴心妄想。
余昭连边城一中的校花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痴心妄想。
一来二去两方人就开打了。
余昭冷嗤一声,还没开口,就听见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余同学今天不干架,只干饭。”
余昭:???
胡铭贺:???
阎芜把热牛奶放到余昭桌子上,又补了一句,“以后也是。”
胡铭贺惊讶地揉揉眼睛,“乖乖,我是还没睡醒吗?竟然梦到美人班长管昭哥!”
余昭毫不客气踹了胡铭贺一脚,后者龇牙咧嘴,“卧槽!疼,居然是真的!”
余昭瞥了眼桌上的热牛奶,实在不知道阎芜从什么地方摸出来的。
他翘着二郎腿,双眸一眯,“你管我?”
阎芜没点头也没摇头,神色平静,只是说,“你答应我的,要乖乖待在学校里。”
一旁的胡铭贺眼睛都瞪圆了,耳朵瞬间支棱起来,他觉得自己仿佛2G少年,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夜,却错过了亿万惊天大瓜。
余昭嗤笑一声,“我现在就在学校。”
阎芜抿抿嘴,“余同学,打架不好,所以你可不可以不打架?”
余昭看着面前的阎芜,眼眸一转,声音低沉又性感,“想让我不打架?”
阎芜点点头。
他勾起一抹笑,黑眸里满是戏谑,“我只听一个人的话。”
阎芜:“谁?”
余昭稍稍靠近阎芜,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的女朋友或者……”
他的眼睛在阎芜的脸上流转,一寸又一寸,视线停在对方的嘴唇上,慢慢吐出三个字,声音极轻。
余昭又恶趣味地火上浇油,“如果,你愿意,我倒不介意听你的话。”
他伸手捏起一缕阎芜的小卷毛,笑得极其恶劣,“毕竟你这款,我还没尝过。”
阎芜歪歪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这种出格的话,作为一个乖巧的好学生应该怎么反应呢?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余昭和胡铭贺就看到阎芜的桃花眼因为惊讶都瞪圆了几分,白皙的脸有些发粉,像是水蜜桃,想让人一口就吃掉。
余昭虽然欣赏到阎芜惊恐的表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还没想出来,阎芜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把拍开余昭的手,急匆匆跑出教室。
余昭被阎芜拍的疼死了,他一下子没忍住,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抬手一看,手背通红,还有发肿的迹象。
胡铭贺在一旁幸灾乐祸,“呦呦呦,看给咱昭哥拍的,疼得都叫出来了。”
余昭伸腿踢了胡铭贺一下,“滚!”
阎芜在外面悠闲地逛了一圈,直到上课她才从外面回来,目光直视前方,一点儿也不会多看余昭一眼。
中午放学后,阎芜一下课就溜没影了,余昭慢悠悠走出教室,带着胡铭贺轻车熟路地翻墙逃出学校,把昨天气焰嚣张的蓝毛堵在了巷子里。
蓝毛自己一个人出来抽烟,没想到扭头就看到胡铭贺站在巷口,余昭靠在墙上,笑得不怀好意。
“你们……”
胡铭贺哥俩好般走过去搂住蓝毛的肩膀,“别怕,这不就是交流交流感情嘛。你看你,抖什么呢。”
余昭没那么多耐心,直接上脚踹了过去。
巷子里一阵鬼哭狼嚎。
阎芜躺在宿舍的床上,手背突然疼了一下,像是被刮伤的痛。
她闭了闭眼,翻身下床,走前还嘟囔一句,“麻烦。”
等到阎芜提着东西回来,就看到余昭靠在宿舍门口,看到她走过来,抬脚踹了踹门,颇为烦躁地说道,“开门。”
阎芜以为余昭不会来宿舍,却没想到他来了,愣了一下才拿出钥匙开门。
余昭一进宿舍就去了卫生间,阎芜坐在桌子旁,看着桌上的东西,手背传来阵阵刺痛,她才回过神来,麻烦精手上有伤还碰水,真是有病。
余昭甩着沾湿的手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书呆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桃花眼里有淡淡的责备。
他微微挑眉,书呆子怕不是还在为上午的话耿耿于怀吧?他承认他就是恶趣味,也为了把这烦人的书呆子逼得离他远点。
既然上午那个玩笑这么有用,不如他再加把火?书呆子知道怕了就不会缠着他了。
余昭微微勾唇,慢慢靠近阎芜,单手撑在阎芜身后的书柜上,从后面看就像是他把人圈在了怀里。
“这么盯着我,看不见一秒你都难受?”
余昭故意说得恶心吧啦,他想,小样儿,看这书呆子还敢不敢靠近他!
阎芜自动屏蔽他的话,只是伸手抽了张纸巾,把他垂在一旁的手拉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干伤口旁的水珠。
“余同学,伤口不可以碰水,下次不要这样做了,会痛。”
余昭任由阎芜拉着他的手,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年低垂的眼眸以及脸上的认真。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自从妈妈离世以来,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阎芜认认真真给余昭的手消毒包扎,动作轻之又轻,生怕弄疼了他让自己受苦。
余昭只觉得对方的动作放得很轻,像是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这样的动作让他有种自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的感觉。
他垂下眼眸,自嘲一闪而过。
根本没有人会把他当作珍宝,唯一将他视作宝贝的人已经被他害死了。
第三十九章 校园(七)
下午,又到了晚饭时间,阎芜习惯性地打了两份饭带回教室,一份给自己,一份放到余昭面前。
之前阎芜给余昭带饭,他偶尔才会吃。
这狗男人挑剔得很,葱姜蒜不吃,香菜芹菜不吃,肉类更挑,整个食堂都没几样合他胃口。
经过这么多天阎芜的仔细观察,才把余昭的喜好猜个七七八八,现在她买的饭余昭都愿意吃点儿。
至少她的胃没再疼过。
余昭看着面前的饭,都是他喜欢吃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肯定是在追他,总是偷偷在观察他喜欢什么。
阎芜对余昭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若是知道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她每个世界都拥有年轻的肉体,可她的心态已经不再年轻。
像余昭这样的,她只当他是个孩子。
妈妈的好大儿。
阎芜的同桌是个女孩子,和阎芜的关系还不错。
自从上次操场那件事后,同桌一直在关注阎芜和余昭,她承认,她是磕学家。
在这段时间的观察后,同桌终于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吃瓜心了。
阎芜把饭放到余昭面前后,回到自己桌子旁坐下,就看到自己同桌眼里带着奇异的光看向她。
“嗯?怎么了?”
同桌咧唇一笑,悄悄问道,“班长,你是在追校霸吗?”
阎芜一皱眉,“什么?”
同桌嘿嘿一笑,“你这段时间这么关心他,难道不是在追他吗?”
阎芜正色看向同桌,一口回绝,“不是。”
她是好学生,好学生是不可以早恋的。
同桌有些半信半疑,“啊,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啊?”
阎芜正经地说道,“我和余同学是同学,也是室友,况且我还是班长,关心团结同班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同桌被她义正言辞的模样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但她还是不死心自己磕的CP是假的,弱弱地反驳道,“可是……你也没有关心其他同学呀。”
阎芜微微一笑,拿起同桌桌子上的数学试卷,鲜红的86分,不及格。
“那我关心一下我的同桌,给你讲讲数学?”
同桌一下子把数学试卷夺过来,她可是最讨厌数学了。
“不了不了,班长大人的关心我等消受不起。”
阎芜笑笑,没再说话。
但是同桌的提醒让她开始反省这段时间自己的表现。
这个世界出现了很多不同于以往世界的奇怪现象,掌心的生命线、痛觉共享以及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
阎芜看了眼手中的黑线,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她只看到这条线却忽略了其他条件,比如天道给予她的无限复活甲是否还在。
是她本末倒置了。
她微微垂眸,为了保持人设,也为了验证这一点,或许这段时间她要离余昭远一点才好。
余昭这些天很不开心,因为齐简源。
他发现这段时间齐简源变了。
他不再时时刻刻盯着他吃饭,现在都是胡铭贺给他带饭,而且也不再要求他不要打架,好好待在学校里。
就好像他们以前从来没有交集的时候。
不,还是和以前有所不同的。
齐简源会给他打招呼,会和他说话,但这些和他对别人的态度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仿佛以前给予他的特殊感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
余昭不想承认自己失落,因为齐简源郁闷。
可是他就是心情烦躁,明明是他先招惹他的,凭什么说走就走,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节是晚自习,老师不在,让阎芜代他看会儿晚自习。
他盯着讲台上低头学习的阎芜烦躁地踢了脚自己的桌子。
桌脚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围低头学习的同学都被吵到了,向后看了眼又立马转过头来。
校霸的脸色真难看,可怕。
讲台上的阎芜抬起头,看向余昭,堪称漂亮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余同学,你有事吗?”
余昭看着阎芜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心情好了些,但还是不爽。
他故意跟阎芜对着干,“老子做什么关你屁事。”
说完,站起来往教室外走去。
阎芜看着下面被余昭吓得不轻的同学们,微微一笑,“没事,大家继续自习。”
说完她低下头,在违纪表上毫不犹豫地写下余昭的名字,接着认真学习。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阎芜刚想回座位,后颈传来一阵疼痛。
疼得她头发蒙,用手撑住讲台才没倒下去。
阎芜看了眼手中的黑线,线的长度在急速减少。
这段时间阎芜没有刻意往余昭身边凑,除了余昭在打架受伤的时候黑线会波动减少一点儿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安定。
但是现在原本消退到中指指腹的黑线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退到了掌心,距离手腕还有一半的距离。
看来,余昭这次是遇到了大麻烦。
阎芜扶着讲台,并没有要动的欲望,她想知道如果黑线消失不见,她会不会死亡。
黑线又退了半截手指的高度,阎芜突然觉得呼吸不畅,心脏收紧。
她微微一笑,明白了。
这是天道给她的警告,看来这一世她只有一条命,还是和余昭挂钩的。
虽然身体不适,但阎芜像个没事人一样,先去班主任那里请了假。
班主任看阎芜脸色苍白得吓人,本想直接带她去医院,被阎芜以老毛病为由拒绝了。
于是阎芜获得了两天的假期。
阎芜收拾好这两天要学的东西才从校门出来。
外面路灯亮着,周围的商店还在营业,不算黑。
心口已经不疼了,但是阎芜头疼,要找到余昭真不简单,她哪里知道余昭会去哪里?
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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