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给了她这么好的台阶,傅莹珠不会不把握住,她温声道:“我昨日刚醒,只是身子不好,天又冷,怕过了病气给祖母,所以不曾来请安。祖母不要怪罪,孙女不是故意的。”
什么?孙女居然和她撒娇?!
还这么温柔,这么乖巧,这么听话的样子,这真的是她的孙女吗?!
老夫人一怔,随后心里软软乎乎的,刚刚被陶妈妈撩拨起来的那点火气,轻了不少。
以陶妈妈的说辞,她还以为此时的傅莹珠已经是生龙活虎,上蹿下跳,就是不来找她请安。
可看看孙女这形销骨立的样,身子骨明明不好,昨日才刚醒,难不成要她从病床上爬起来不成?
外头天这么冷,别给冷风一吹,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体,又给吹坏了。
老夫人点点头,对傅莹珠道:“大病初愈,是该好好歇着。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话一出口,就连老夫人自己都震惊不已。
这么温柔的口吻,真是她说出来的话吗?还是对傅莹珠说的?
老夫人快怀疑自己吃错药了。
只是面对这么柔柔弱弱,又乖巧惹人怜爱的孙女,心又狠不起来,以往罚她,不还是因为她真犯了错,若是孙女从始至终都懂礼乖巧、少惹是生非,那她也不会罚她。
甚至,这么多年的冲突与争端看过来,只要傅莹珠不惹是生非,老夫人就知足了。
再看看此时的傅莹珠,一时间,她心底多出无限的耐心与柔情,想好好关切关切傅莹珠的身体了。
这也是不奇怪。
眼下少了个搬弄是非、专职上眼药的陈氏,又少了个专门用来衬托拉踩傅莹珠的完美对照组二姑娘,加上傅莹珠自个儿敛去往日的嚣张气焰,有血脉亲情在,只要自己不作死,老夫人自然不会觉得她这个人面目可憎。
人对病者天然宽容和同情。
傅莹珠今日这一身乖巧温柔的打扮,正是着重利用了这种心理。
“托祖母福,身子已经大好了。郎中说,日后只需要用心调理,食补药膳,便能恢复过来。”傅莹珠顿了一下,继续道:“说来还要谢谢父亲的那头活羊。郎中说,我的身子亏空太过,需要进补,孙女又没几个体己钱了,只能先用了父亲的月例,只望他回来时,不要怪罪我。”
一听这话,老夫人忽然重重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道:“哼,他人在江南,吃好喝好,一头羊罢了,值得他计较?不给你用,还能给谁用?”
老夫人说起这话来,是有几分怨气的。
傅堂容在江南吃好喝好,可带的人,一是陈氏,二是二姑娘,偏偏不带她这个亲娘。他们在江南过舒服滋润的小日子,却和她这个老太太没什么干系。老夫人心中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本来还想着,傅莹珠吃羊的事情得管一管,如今怒气一上心头,别说管教傅莹珠了,不管教管教傅堂容就算不错的了,哪还会因为一头羊和傅莹珠发难?
想起儿子如今眼中没了娘,老夫人心中有些许酸楚,哀叹道:“我如今身子骨也不好,今儿个腿疼,明儿个腰疼,只想着有个人能在跟前尽孝。你爹是享福了,我是受苦咯!”
作为女儿,傅莹珠自然不能说父亲的不是的。她听出老夫人语气里的不悦,却不接这个话茬,免得到时候,秋后算账,老夫人翻脸了,说她为人子女,不够孝敬。
这一大家子的纠纷,傅莹珠能不掺和进去,就不掺和,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老夫人对傅堂容颇有微词,傅莹珠却是关切看着老夫人的眼睛,“祖母,我瞧您双目浮肿,嘴唇泛白,可是近日来都没休息好?”
“是没休息好。”老夫人打了个呵欠,“身子也总不爽利,却又说不上哪有问题。”
“孙女大病了一场,如今喜欢看些医书解解乏闷,知晓些滋补的食膳药方。昨日吃过的那道羊蝎子菜还有别的做法,于滋阴补阳,益气补肾,最是好的。不知祖母可要试试?”
傅莹珠道:“孙女如今好转,还要托这道菜的福。”
一个人的气色是直接反应在脸上的。想傅莹珠前些日子还一副药石无罔的样,今儿就恢复了精气神,瞧上去一脸少年人的天真烂漫,不得不说,确实是治对了病、吃对了膳。
老人家平时就注重养生,最是惜命,加上傅莹珠自个儿活生生的例子在,老夫人被勾起了兴趣,便好奇道:“哦?”
她这性子最为跳脱不安分的孙女,居然还会看医书啦?
“羊蝎子做碗白汤,放良姜白芷,驱寒解毒,又能清肝明目。放香叶桂皮、草果陈皮,既做料头,又当药膳。再放点菌子,红枣,汤底最是鲜爽不过的了。用砂锅炖得软软烂烂的,吃起来不费劲,又入味。”
傅莹珠说起来,有门有道的,描述得绘声绘色,老夫人听了,食欲都好了不少。
“只是……昨日吃了父亲的羊,脊骨怕是不新鲜了,不能给祖母吃最好的。”傅莹珠一脸的可惜。
老夫人听着,早已经被勾起了几分食欲,听闻傅莹珠的烦恼,哈哈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奶奶这儿还有活的呢,听你说得我都饿了。柳叶,你去,跟厨房的人说说,让大姑娘给我做一碗鲜香浓郁的羊蝎子汤来。”
“哎,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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