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掌柜这话说得,没得以为是我眼皮薄扰了您生意。”
闻言,郑掌柜脸上原就不达眼底的笑意便再也挂不住,索性翻了脸。随后朝身后示意,那些个伙计撸了袖子便要上前来。
贺瑶清心下一惊,俨然想不到这郑掌柜胆子竟这般大,不过才三两句话,便要上手了?
正是又惊又惧之际,不想那些个伙计才跨出一步,便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打中了膝盖。那伙计当即小腿一软,伴随着一阵哀嚎,随即跪了下来。
身后接二连三的人便都簌簌跪下身来,一时间哀声呼痛声渐起。
贺瑶清侧目向李云辞那头望去,见他正慢条斯理地翻着页,心下了然。
那郑掌柜见状,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那闲庭信坐之人绝非好惹的,随即陪着笑,“先头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娘子,姑奶奶,我知您眼下将绣样卖给了百绣阁。这样,那头苏掌柜给您多少银钱,我这处付双倍!”
贺瑶清眼见着面前的郑掌柜,与先头那凶神恶煞一副谁人都奈何不得他的模样分明判若两人,变脸之快,当真是世间少见。一时侧过面,也不想再与他周旋。
正这时,那头李云辞不知何时已然站起了身,随即信步至贺瑶清身畔,“原当是什么大事,且回罢,我替她应下了。”
闻言,那郑掌柜与贺瑶清皆是愕然,因着贺瑶清原是坐着,便只能仰面去瞧李云辞,便见他垂了眼亦在瞧她,眸光熠熠。
“当真?”那郑掌柜仍旧不可置信,这番俨然要铩羽而归的架势,却在这个当头成了事?
“自然,只你得将先头克扣她的银钱还了。”李云辞不以为意。
“这原是应当。”说罢,郑掌柜忙不迭地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数都不曾数一下,便递给贺瑶清。一时心下不岔,早知这事竟只需略一服软便能成,又何必兴师动众得带了身后这些酒囊饭袋!
李云辞朝贺瑶清温声问道,“数目可对?”
贺瑶清也不客气,抬手接过至手中颠了颠分量,这才嗯了一声。
见状,李云辞才复朝郑掌柜道,“三日为期。”
郑掌柜听罢,喜笑颜开,一声声姑奶奶叫唤着道着谢,一抬头,便见那头的李云辞又递了眼神来,原也是个鉴貌辨色,只朗声唤了一句,“想来是姑爹!这厢有礼!”
随即便又朝李云辞顿首做了一个好大的礼。
那李云辞闻言,一时挑了眉,唇边好似漾起隐隐的笑意。
郑掌柜这便又要朝贺瑶清行礼,贺瑶清已然不耐,只摆了摆手,将郑掌柜一行人赶忙送走。
至此,院中才得清净。
贺瑶清望着身旁的李云辞,见他将书卷起负手在身后,因为陈氏夫妇皆不在家,她便干脆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小声道。
“才刚多谢王爷出手相帮,妾身心下感激。”
“这便是那个教你吃了亏的人?先头为何不说与我?”
语态轻缓,却教贺瑶清听不出来有半点的嗤笑之意,心道此番又是表忠心的好机会,曲意逢迎的话张口便来。
“王爷是何身份,如何能在这般犄角旮旯之处轻易露相。王爷大丈夫之姿,定然要在日后千军万马之前镇敌军以士气才好。”
“只妾身却不想再替那人绣劳什子帕子了。”
李云辞想来听着甚为受用,略颔首,“后头的事你不用管了,且等着看戏便是。”说罢,便撩开襕袍入屋去了。
贺瑶清一时不明,只待身后再听不到声响,才轻吐了香舌耸了耸肩。旁的暂且不说,若她的感觉没有错,李云辞如今瞧她,再不似前头防贼那般了,一时心下渐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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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郑掌柜那头便差了伙计来催促,贺瑶清自然没有绣帕给他,李云辞言笑晏晏地推脱着,却半点不得罪于他,只说再耐心等几日。
郑掌柜如今有求于人,何况李云辞的身手他原也领教过,自然不敢轻易造次,只到了第三日,便又差了伙计来,只说不稍多少,绣好了且先给了罢。
这时的李云辞才敛了装模作样的笑意,嗤笑出声,“蠢钝如猪。”
那伙计当即傻了眼,哆嗦着一溜烟跑回城中去了,想来是回去叫掌柜来。
只这一去,贺瑶清再不曾见过这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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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瑶清教了苏掌柜的绣娘,又让苏掌柜以相同的价格售卖更好的绣帕。不稍几日便在城内传开了,那郑掌柜收了贵女的定钱,却交不出贵女们满意的货品。
至此,便有了那日郑掌柜上门一茬。李云辞又私下差了阿二,让寻个脸生的出面,教那些贵女都记得与郑掌柜补个字据,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几日一拖,那些付了定钱的贵女如何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见郑掌柜拿不出合心意的绣帕又不肯赔偿,随即报了官,郑掌柜便被投了狱。
那郑掌柜这样的孽事原也不曾少做,众人见他入狱,一个两个便都去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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