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陆离起身坐到绿珠对面,对她点头,示意她想做什么做什么吧。若是船上还有外人,巴彦怕是不会到了。只是不明白,十七公主此刻怎会在这船上。
绿珠笑道:“梁上君子成双,不如进屋来呀。”
花船月台上的李玄玄和宋清尘对视一眼,李玄玄低声冷笑:“你武功竟不及一个歌妓么?”说罢朝着船舱的房间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宋清尘低叹,“唉,我这不是重伤未愈,脚下才没轻重么。”
李玄玄抬手拨开红色珠帘,只见屋中摆设一应俱全,丝毫不逊色春岸楼的二楼雅房,且开着的窗还能看到河面月夜。各色花船上的红灯摇曳在水波里,婉转幽幽,确实看着便使人觉得意乱情迷。
绿珠瞧见李玄玄走进来,并不惊讶,忙笑脸相迎,“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公主来了。”莫陆离神色坦然,“哦,还跟着宋公子。”
李玄玄径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也不说话,颇有意思的看着两人。
宋清尘如个小跟班,一副唯唯诺诺,弱小可怜模样,搬了个小凳,坐在李玄玄身后。
绿珠道:“我与莫公子曾是旧相识,到船上一聚。公主可莫要误会了去,聚完我还会回南楼的。毕竟公主眼下才是我的主子。”
李玄玄心中不忿,本想偷听这两人有何算计,没曾想信错了宋清尘的偷听本事,出师未捷身先死,只好淡定坐了进来,眼下只能硬撑下去,“我那日同你说过,我买下你,是为了兰娘,你也需记得你有个好姐姐。但我从未曾想将你做个奴仆,困在我身边。你是自由身了,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但是前提是,要保证你活的好好的,还有命回长安,去瞧一眼你姐姐,让她知晓你过得好,让她将心放下。这就是我花了五百金,要看到的结果。你曾答应我了。”
绿珠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平静淡然的神色,“奴答应公主了,必不食言。”
李玄玄道:“你不是平白出现在扬州城的,也不是平白出现在春岸楼的,此处的你们,各自心怀鬼胎。我话这说道此处,绿珠,你来去自由,莫忘承诺就好。”
“铛铛!”门梁上悬着的铃铛忽然响了。
门外有仆人说道:“绿珠娘子,刚有只鱼鹰落在船上。”
绿珠说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来人是个老翁,应是负责开船和船上一应洒扫的杂奴。那鱼鹰是被人训化过的,来此送信,老翁一说,绿珠便晓得。让他入内,自是允他送信。
绿珠将信展开,瞧了两眼就合上那纸,放入腰间别好。起身站在老翁身边嘱咐了几句。
老翁出去不多久,便端了竹盘进来,摆下酒壶酒杯和几碟小菜。
绿珠拿起酒壶开始给桌上的三位斟酒,说道:“没想到我四人缘分如此之深,上一次本该在春岸楼的二楼,以诗会友,同三位畅聊一下,竟没成。却是在这里等着呢,相请不如偶遇,真真的如此呀。”
莫陆离冷笑,“绿珠娘子的酒,可不能乱喝啊,谁晓得是不是下了毒去。”
绿珠自倒一杯便饮,抬起酒杯,底朝三人,“我可不敢,你们三位都是什么人物,奴家可开罪不起。”
宋清尘盯着绿珠腰间看了一眼,那信想来有内容,可眼下不好抢的,他便问道:“刚才绿珠姑娘说同莫公子是旧相识,不知有何过往啊?”
绿珠笑道:“我原先在长安城里的平康坊里,曾遇到无赖,巧是莫公子路过,帮奴家解围,虽然莫公子不记得,可奴家心里感恩许久。是以今日约他到此处备下薄酒,聊表谢意。”
莫陆离抬眼看了她一眼,喝了一杯酒,这个说法他也是头一遭听到,难辨真假,“竟有此事,我确实不知。”
李玄玄揶揄道:“不知就敢往这第四重的花船上跑,莫公子心倒是大!”
莫陆离一副瞧热闹的样子:“公主,还在生气?我以为,我上次在春岸楼,说清楚了。”
宋清尘上次听莫陆离与李玄玄说的话,估摸着,他就是传闻中同李玄玄“去洛阳”的公子,便觉吃味。只是这几日养伤加查账,且姐姐也不爱理他,不好发作。巧了在今日,可以会上一会,便问:“还未好生认识一下莫公子呢,玄玄,可要介绍一下?”
李玄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莫陆离,去年的进士科状元。宋清尘,今年的进士科状元。想来你们此前,都听过彼此的大名了。你们不必暗自揣测,与我而言,你二人一样,不过都是相识罢了。”
宋清尘脸色忽就沉了下来,旧相识?一样?
绿珠给莫陆离使了一个眼色,轻捏了一下腰间的信笺,“公主且坐,我同莫公子有几句话说,去去就来。”
李玄玄觉得无聊,便想上岸,她走出房门才发现,他们谈话间,花船早已远离岸边,行至水中间,“阿蒙!”
本来坐在屋里一个人黑着脸生气的宋清尘,一听“阿蒙”,立马起身朝外走,“姐姐?”
“噗通!”一个重物落水的声音!
两人朝着声音看时,那老翁已经撑着一舟小船,往岸边行去。那小船仅容三人,另外两个自然是绿珠和莫陆离。
绿珠嫣然一笑,借着小船上一盏淡黄小灯,衬的她十分活泼,“明日天亮,会有人来船上接二位的!”
那声音渐渐远去。
李玄玄和宋清尘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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