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苏渊擦了身子重新躺回到榻上,他几日未曾安眠,又因有伤在身,没一会儿便再次陷入沉睡。沈青萝却因着一腔心事无法入睡,靠坐在椅子上,低头瞧着腹部。
虽然这里并非她的世界,可这一切都太真实,这个孩子还没有成型,趁她还不能明确感受到这个孩子之前应该尽快将它拿掉,否则一旦他出生,她与苏渊便是真正的纠缠不休了。
门口传来琐碎的声音,沈青萝走到帐篷外,两个守卫倒在地上,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这人她曾打过照面,是跟在那个随军大夫身边的学徒。她正打算叫人,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姑娘,我是陆指挥使的人。”那人自报家门,沈青萝不禁想起来在送行宴前陆迁的打算,勉强压住心惊,左右看看,低声问道:“何事?”
那人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沈青萝不解,还是接过,“这是什么?”
“你为将军换药的时候把它放进去,慢慢的将军就会……”那人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沈青萝已了然,陆迁是打算对苏渊下手了。她心里竟然有几分庆幸,还好这人拿她当自己人,把药给了她,若是暗中把那大夫的药换掉,苏渊此刻怕是已经没命了。
沈青萝将药瓶收进袖间,忽然想到什么,对那人问道:“你那里可有堕胎的药?”
“这……”那人迟疑,似乎又想起什么,点点头,从袖袋里又翻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她,“这个服用两粒即可,伤身,姑娘慎用。”
沈青萝接过,点点头,对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快回去,那人了然,一溜烟地消失在帐篷后。
待人已走远,她踢了那两个守卫一人一脚,见他们有转醒的迹象,方才返回到帐篷,果然片刻后,一人凑到帐篷前问:“可有什么事?”
“无事,退下吧。”沈青萝隔着一个帘子回道,见那两个身影再次站直,才返回到榻旁。
苏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沈青萝在他看过来那一刻已经将两个小瓷瓶都收进袖间,正脱外衫。
苏渊伸出手示意她过去,她将外衫搭在帐篷内的屏风上,才坐到床榻上就被他拉下去躺到身旁,“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鼻翼间尽是他的气息,她想往后挪一挪,他的手已搭在她的小腹,“他又折腾你了?”
苏渊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这个吻类似安抚,甚至他的话乃至眼神中都带着心疼。
沈青萝摇摇头,怕他看出破绽,埋头到他胸膛,“睡吧。”
苏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她固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方才继续睡去,他的呼吸逐渐均匀,可她却没有半分睡意,就像是站在一个分叉路口,左右都看不清方向,也不知该如何下脚,顺着哪条路走。
外面似是起风了,依稀能听见黄沙撞向帐篷的声音,身侧的人没有醒来的征兆,沈青萝尽管闭着眼睛,却始终难以入眠。
极浅的脚步声在靠近,感觉到一阵凉意,沈青萝倏地睁开眼睛,瞧见一个黑影正站在床榻前,苏渊习惯宿在床榻外侧,她刚准备推他,那人已挥刀过来,几乎没做思考,她已翻身挡在他身前,刀从腹间穿过,刺痛传来。
苏渊闻声起身,一脚将那人踹翻,刀子从腹间拔出,沈青萝单手捂上去,摸到粘稠的血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已发不出声音,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心中竟莫名愉悦。
这一刀让她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死去,想来应该能从这个破故事中走出去了。
“来人,快来人,叫大夫。”苏渊抱着沈青萝,手覆在她的腹部,狼狈地堵住从她腹部淌出的鲜血。
那黑影正想逃,被外面来的守卫团团围住,欲返回来时,苏渊已抽出床头的佩剑抵在他的喉咙。
“夫人。”小竹刚赶过来,瞧见沈青萝浑身是血又匆忙去找大夫。
“把人给我拿下,留一口气等候发落。”苏渊脸上难掩狠厉,副将领命,已清楚留一口气的意思,派人将那人带下去。
“你不准死,沈青萝,你给我活着。”指缝溢出的血越来越多,他一便便重复道,“大夫,大夫。”
这头,大夫衣衫不整地被小竹带过来,瞧见浑身是血的夫人当下脸刷白,立即上前止血。
“她活,你才能活,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我救回来。”
“是。”大夫应声答道,连包扎伤口的手都在颤抖,等处理完伤口再去诊脉时,不由地跪下去,“将、将军,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如果我一定要保住呢?”苏渊面色铁青。
“卑职尽力了,若要留下这个孩子,怕是夫人也……”大夫头埋在地上。
“她不能有事,不管孩子,一定要护她周全。”苏渊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
站在一旁的小竹将一切都收紧眼里,他们这位公子何时这样惊慌失措过,甚至……她定了定神,方才意识到并非眼花,公子竟然落泪了。
天已破晓,沈青萝面无血色躺在榻上,小竹在一旁守着,大夫亲自去煎药,苏渊却带着一身杀气走到荒野上绑着那黑衣人的木桩子前,那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烂,仅剩一口气强撑着。
“是你。”苏渊以剑身挑起黑衣人耷拉着的头,敌营的那位手下败将,昨天在战场上全军覆没,仅一人潜逃,没想到却潜进了他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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