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嫣深吸一口气,被吓白了脸,哑着嗓子:“真的不成了吗?我还小,还等得起——”
“你母亲的老路子,你还想在走一回?”
她曾经同玉嫣一般的年岁,也是心高气傲,世家子弟她都看不上,导致婚事屡屡受挫,以至于她二十高龄才嫁给成峤做填房,就这还是使计得来的。
她过去经历过的苦楚,绝对不能再让女儿在走一遍。
便是被人骂,名声受挫又如何?
林氏最清楚,吃进去的才是实打实的,旁人的闲言碎语算个什么?不过几年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人记得。
玉嫣脸色变了几变,恢复了端庄秀丽。
林氏这才满意,笑着问她:“我问你,魏国公待你如何?可别拿那些场面话糊弄我。”
玉嫣露出娇羞来:“升哥哥待我向来是极好的。”
“这就对了,江氏如此喜欢你,魏国公又是个听母亲话的,你拿捏了江氏,旁的自然都能水到渠成。”
儿女都是债,若不是为了玉嫣,江夫人那等妇人,她如何看得上?还充聋作哑与她做了好些年至交。
第7章 姐姐身上是有婚约的,这般……
玉照满腹心事,回了绛云院便去了临着荷花池的六角亭喂鱼,这亭名叫叠翠亭,也是讽刺,除了新买回来的个大肚圆的肥鱼儿,半点不见叠翠。
玉照撒了几下便觉得没意思,将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撒到湖面,瞧着底下涌上的一片鱼儿,忍不住气笑了:“抢吧抢吧,先到者先得!”
坐着了会儿,得了她吩咐去前院‘偷听’的几个侍女一脸愤恨的跑进来,朝着玉照告起了状。
“姑娘姑娘!我几个亲眼瞧见了,二姑娘挽着魏国公太夫人的手出来的!那二姑娘,真是不害臊,没见过她这般的,同未来姐夫凑的那般近说话的,身子都贴到了一处,还叫未来姑爷升哥哥,我呸!没见过那般不要脸面的大家闺秀!”
就这还京城贵女呢,比江都有名的花楼里都不如!
另一个也忍不住插嘴:“还不止呢,那魏国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管二姑娘叫嫣儿妹妹,那魏国公太夫人在旁边笑的嘴都合不拢!一家子一起来恶心人的不成?”
赵嬷嬷听了简直七窍冒烟,脸色难看,她呵斥几个侍女:“胡闹!没大没小的,这般说未来姑爷!”
再叫人生气又能如何?
雪柳向来最机灵,她眼神转了转问:“魏国公太夫人今日竟然过府里来了?往常去旁人家登门,都是前一日递帖子或是派侍女小厮通过信儿的,没人提醒我们绛云院不成?今日既然是我们回来了,为何又不叫姑娘过去?可别说是夫人以为姑娘还在上香没回来!”
大户人家,哪家当家主母连个通传的人都没有?没来叫姑娘,可不就是不想姑娘过去么。
安的是什么心,如此明了。
坠儿听了气急:“姑娘自从来了这里,就成日受气,还不如回江都去得了,有王爷在,谁敢欺负姑娘?嫌命长不成!”
几人连忙呵斥她:“坠儿住嘴!”
虽是如此,可叛离父族,退掉婚事,这等名声,日后苦楚可有的姑娘吃。
赵嬷嬷只能强笑着安慰玉照:“姑娘,今日这事儿不好告状,只能往肚子里咽下去,明日去告诉侯爷老夫人,再将这事儿摆在明面上,看那二姑娘怎么说。如今您万不能顺着自己脾性,得罪了魏国公府。”
她虽这般说,心里仍是惴惴不安,这般全府人帮忙瞒着,可见不是二姑娘一人起的心思,只怕侯夫人也掺和在里边。
自家姑娘命苦,自小没了娘,一天亲娘疼宠的日子没尝过。如今的继夫人同二姑娘,又是如此......
玉照一字一句挤出牙缝:“为何我要委曲求全,我这还没成亲便要处处忍让?我难不成是嫁不掉?那顾升是个什么玩意儿值得我忍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去,配得上我一根脚指头?雪雁给我磨墨,我写封信寄回江都。”
她想通了,梦境真也罢假也罢,被玉嫣沾染上的东西,她直犯恶心。顾升喜欢玉嫣也罢,不喜欢也罢,她眼里容不得沙子。
那声升哥哥同嫣儿妹妹,她是想起就犯恶心,顾升这人,自己已经看不上了。
玉照提笔,写下许多字来,将近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写出。
这世间她最相信的人便是她舅父,她一直觉得不真实的梦境,便是梦境中她被顾升和玉嫣二人活活气死,这不可能。
她不是个逆来顺受将自己活活气死的性子,君若无心我便休,从此山水不相逢。她会和离也断然不会叫那二人好过。
诚然魏国公身份尊贵,可她便差了?
她亡母的嫁妆足够她挥霍一辈子,她为何要委曲求全?便是随意选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哪怕他身份再低微,与她而言都不是问题。
真大不了,便不嫁人罢了。
玉照这般想着,笼罩在心头许久叫她沉闷的透不过气的枷锁忽然一消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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