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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个贪心的人呐,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郎君,又悲哀于那个他。
赵玄只以为她想起了顾升挟走她的那段日子,努力压制住心口源源不断的痛苦,如同往日一般缓缓抚摸安慰着她薄薄的背脊,与她贴的那般的近,近的鼻梁都紧紧抵靠在玉照的额上。
他带着沙哑的鼻音,叫玉照以为他也要如自己一般,要流出眼泪来了。
“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往后余生,日日夜夜他们都要在一起。
玉照看了看他,止不住的担忧起来,如顾升说的,皇后在亲蚕礼当日被人掳走,便是回来名声也没了,她日后还如何服众?
她虽然与顾升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可旁人相信吗?
旁人相不相信都不重要,道长呢......他相信吗?
她胸口发堵,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唇畔,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事儿仿佛她一主动开口解释就变了味了,日后或许永远都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们来之不易的重逢都在这根刺的折磨下变了味。
赵玄如何不知玉照的所想,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温软的唇,清冷的薄唇却带给她细细密密的吻,将她慢慢的紧紧包裹在怀里。熟悉的气味坚硬的身躯环着玉照,慢慢的驱散了缠绕在她周身的严寒绝望,以及那些错综复杂令人绝望的情绪。
他至始至终没有问她一句,更没有安慰她一句,却又好似一切都在不言中,等察觉玉照不在僵硬之时,才沙哑着声音道:“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知道宝儿有多勇敢,多坚强。宝儿从未骑过马,却骑着马跑过了十三里雪路。”
罪人自然已经招供了一切,他知道了他的姑娘在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吃尽了苦楚。
身体抱恙,还食不果腹,她那般胆小的人,一路该有多绝望恐慌。
玉照“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她所有的委屈接连不断的漫上了心头,叫她记起了那段屈辱痛苦,折磨的日子。
那段她只能啃难吃的大饼包子,风餐露宿的日子,她立刻觉得全身都泛起了疼痛,脸颊手背的冻伤都还没有痊愈,如今还觉得又疼又痒。
还有那个恐怖疯癫的顾升,一意孤行将她掳走的顾升。
她推开了抱着她的赵玄,悲哀地呜咽了起来,她很想大声的质问他,却虚弱的只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流着泪呜呜的哭,好半晌才控诉起来:“你为什么才来,你知道我......”
道长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吗?
她那时都恨不得死了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赵玄手足无措的擦着玉照的眼泪,反复的说着一句话:“都是朕的错。”
他的疏忽大意,他的自以为是,叫他的宝儿吃了如此大苦。
他如何不恨自己?若是宝儿有个三长两短,赵玄深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是他的自大狂妄造成的这一切。
玉照发现了道长憔悴的模样。
他瘦了好多好多,眼下一片青紫,眼眶通红,眸中更是布满血丝,看着骇人。
玉照从没见过他这幅模样,顿时难受了起来,控诉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只好讷讷的将舌头伸出来,察觉到还没长好的伤口,哀凄的挤出两滴眼泪朝他诉说着:“你看我的舌,当时我想要咬舌自尽来的,结果好疼好疼......”
赵玄鼻子发酸的厉害,一向沉稳的手掌颤抖的厉害,抚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去看她舌上的伤。
想教她不该伤害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总该努力活着,活着才有念想,无论天涯海角,自己总能找到她。
话出口却变成了:“宝儿真是勇敢,以后可不许这般了。”
玉照将眼泪蹭到他手上,经过这一遭挫折,她觉得自己也懂事了很多,她不想继续将时间浪费下去,日后才叫后悔的呢。
那些个叫人不开心的事,都该抛下了,凡事都不要遮掩的太过了,谁叫她的道长平日里看着聪明偶尔也会傻呢,说不准就信了她那些口是心非的话。
玉照忽的抛去了悲哀,脸上染上了笑意,如初雪般的脸旁浮动着潋滟辉光。
她软软的伸手,朝他索取方才被自己推开了的怀抱。
赵玄如今哪里还会像往日人前那般,端着架子一副清冷肃穆模样?
玉照才将将动作,他便将人小心翼翼抱了起来。
玉照被他抱在怀里,侧首窝在他肩头,睫毛刻意的朝着他脖颈之上眨了眨,察觉到赵玄有些微妙故作沉稳的表情,她嘻嘻笑了起来,忽然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她只觉得这会儿浑身神清气爽,半点不见昏迷许久的虚弱,满是精气神的指着窗前那吵闹的鸟笼,说:“道长抱我过去,我要喂鸟儿,还有我的雪爪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喂养它?可别叫它瘦了......”
赵玄垂眸瞧着她人比花娇的面容,抱着她往窗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唏嘘起来:“要管你的人,还要管你的那些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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