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尽瞪着苏有禾,但是苏有禾就是紧紧地抓着知尽的手不放开,然后按着她的手腕,一点一点地靠近自己的左胳膊被那根横梁砸伤的地方。
苏有禾使劲儿将知尽的手按在自己左胳膊的伤口上,瞬间的疼痛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更紧地按着知尽的手掌,好让她的手掌按得更深一些,慢慢有鲜血透过白色的裘衣,渐渐染上知尽的手掌。
苏有禾见弄的差不多了,一把推开知尽,仰着脸看着林盼儿,将正在流血的左胳膊举起来,递到林盼儿的面前,冷笑道:“王妃,这下可满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你自己弄开的伤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林盼儿气急了。
苏有禾挑眉,“哦,谁信呐?王妃这样兴师动众地来我荷芜院问罪,还带着一手是血的知尽走出荷芜院,谁会信我手中的伤口是自己弄开的呢?王爷更不会信,到时候王爷治王妃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当家主母亲自在后院挑起事端,正位不端,何以服众?王爷关您三个月禁闭,并不为过,王妃您觉得呢?”
“你胡说八道!王爷才舍不得关我。”
“哦?不舍得?那王妃这么气急败坏地来找我算账是怎么回事呢?若王爷真的像王妃口中说的那般疼爱您,不舍得委屈您,那您又怎么会因为王爷宠幸了一个小小的夫人,而捻酸喝醋呢?这难道不是王妃您自己对王爷的宠爱不自信吗?”苏有禾一句一句像是细针一样扎在林盼儿的心上,杀人诛心最是伤人了。
苏有禾望着林盼儿有些发白的脸色,又笑了笑,“还是王妃觉得,整个府中的女眷,只有您不是王爷按照他喜欢的女子找回来的模样,心中很是害怕?”
锦王府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十一位夫人,除了正妃林盼儿是走了她爹爹的后门,其余都是魏禧锦自己按照白月光为模板带回来的。林盼儿会有这个担心实在太正常了。
于是在这些心理打击下,苏有禾给出最致命一击,“王妃来锦王府有两年了,为何到现在都没诞下一儿半女,王妃还觉得王爷是真的疼你吗?王妃又凭什么觉得王爷依然疼爱您呢?”
关于孩子的事情简直就是林盼儿的逆鳞,一碰就能让她发飙,这两年,锦王府也没生下一个孩子,原文中交待都是这个林盼儿在背后搞的鬼。
林盼儿果然被激怒,蹭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苏有禾面前,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将苏有禾踹到在地。
苏有禾笑着站起来,没再跪她,双目直直地望着她说道:“王妃刚才这一脚,您是赖不掉了吧?我这荷芜院离王爷的锦尚院这么近,这附近一定还留有王爷的人,王妃等人出去的时候,他们一定会看的清清楚楚,王妃您今天在荷芜院无故发难的事情,我一定会从王爷那里讨回一个公道。”
林盼儿被气得更狠,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再多说多做,只会更加着了苏有禾的道,为今之计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晦气的荷芜院。
林盼儿甩袖离开,知尽跟在她身后也匆匆离开了。
一直在旁边坐着看好戏的侧妃吴雨紫笑眯眯地站起来,看了一眼苏有禾,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手指,悄咪咪地给苏有禾比了一个大拇指的赞。
苏有禾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微微俯身给她回了一个礼。
吴雨紫什么都没说,只是搭着她的随身侍婢巴瓜的手腕,一脸看完好戏的满足表情离开了荷芜院。
待众人散去,翠华慌忙焦急地跑过来,“夫人,您的胳膊没事吧?”
“有事,快拿止血绷带来,快给我拿止疼药来,疼死我了,快快快……”苏有禾望着胳膊疼的直龇牙。
翠华也慌忙拿来医药箱,用剪刀给苏有禾的袖子给剪开,有些布料已经沾在皮肉伤,看着就很疼,翠华一边小心地剪开,一边说道:“夫人,您刚才帅是帅了,但是让自己受这么大的苦,值得吗?”
苏有禾挑眉,“你看林盼儿被气的那样,没个三四天,她根本缓不过来!俗话说得好,敌人的舒坦,就是我的无能,现在看见她被气成那样,对我来说这点伤算什么?”话音刚落,翠华扯到一块粘住皮肉的布料,惹得苏有禾疼的连连尖叫,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刚说的‘这点伤算什么’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多多收藏评论啊,这才是大橙子努力更新的动力啊!
解释下名字由来。女主:苏有禾就是苏酉禾的谐音,就是苏酥=苏苏,女主超苏超飒的哦,但是有时候又有点狗腿,哈哈,可可爱爱。
男主魏禧锦=喂,戏精。
第四章 两个戏精
魏禧锦进宫面圣了,挣扎着要从轮椅上起身给魏湖栎行礼,魏湖栎就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看是否有半份虚假,但是折腾了半刻钟,魏禧锦依旧没有站起来,额头已经被逼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都有些绯红了,但是嘴唇却透着几分苍白,仿佛站起来是很痛苦的事情。
这个时候魏湖栎才适时地摆手说道:“老十三不必行礼,你这双腿当年也是为了朕镇守边关受的伤,于大周而言,于朕而言,都是有大恩的,以后你我兄弟二人单独见面的话,可免礼。”魏湖栎一番好听话说的极其动人,但是魏禧锦若真应了下来,怕是他又该起疑心了。
魏禧锦笑了笑说道:“皇上疼爱臣弟,自然是臣弟的福气,但是皇上不仅是臣弟的兄长,依然还是一国之君,君臣之礼不可废。”
魏湖栎笑眯眯地望着魏禧锦,佯装嗔怪地说道:“你呀,朕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魏禧锦轻笑地低下头,但是在低下头的瞬间,他的神色眼神立即变得狠戾残忍,仿佛明堂上坐的是他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魏湖栎可不就是魏禧锦的仇人吗?先皇宠爱魏禧锦的生母娴妃,连带着爱屋及乌地喜爱这个十三子,而且这个十三子聪慧机敏,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十五岁的时候,就带着姜家军一起横扫漠北,将边寇胡人撵到漠北以北,文韬武略都是所有皇子中的佼佼者。
可是先皇去世的时候,十三不在京都,等到先皇驾崩的消息传到漠北的时候,他正准备收复一些流寇占领的草原,于是魏禧锦说什么都要往京城赶,可是战事正是吃紧,根本无法脱身,最后是姜老将军冒死请命让他回城,自己镇守漠北。
于是所有变故都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都城里不仅传来了先皇驾崩的消息,也传来了娴妃殉葬的消息,一时之间魏禧锦失去了父皇和母妃,但是此刻他并不在他们身边。于是众大臣拥护八皇子魏湖栎登基,居庙堂之上。
与此同时,漠北兵变,姜老将军不愿承认八皇子登得大宝,姜将军部署好漠北战事之后,带领三万姜家军班师回朝,替十三王爷进宫勤王,于是十二道金字牌一路北下,圣谕:凡勾结逆党叛乱者,斩立决。于是三万姜家军血染漠北,身在都城的姜家也株连九族,也是杀鸡儆猴,拿姜家做了典范,至此再无人敢大张旗鼓地反对新帝登基。
魏禧锦想到这些,慢慢地握了握拳头,闭上眼睛又睁开,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魏湖栎看了一眼魏禧锦,笑着说道:“漠北的战事最近有些吃紧,边关的折子一封又一封地往朕这里递,不知道十三有何见解?”魏湖栎说完就命旁边的福公公将折子递过去。
魏禧锦笑着接过去,只是粗略地翻了一下,便合上了,脸上露出痛苦惋惜的神色,此时正是和皇帝拼演技的时候,怎么能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魏禧锦看着魏湖栎说道:“皇兄真是取笑臣弟了,如今臣弟这副残疾的模样,莫说再要打仗了,就是骑马也是不能了!而且臣弟荒废了这么些年,早就也不知道何为战事了,比起漠北那些被风沙侵蚀的皲裂的脸,臣弟此刻更喜欢温香软玉的姑娘。”
魏禧锦说完将折子重新递给了旁边的福公公。
魏湖栎哈哈大笑出来,“十三能有这般看得开,朕心甚慰。朕听闻十三最近又往府中招了一位貌美的十三夫人,据说倾国倾城,看臣弟最近的疲惫神色,想来确然让十三爱不释手了。”
魏禧锦抿唇轻笑,“皇兄见笑了,确然有些可爱的紧。”
“嗯,那便好。朕还听闻昨日锦王府走水了,原本今日应该朕亲自过府看望你的,但是十三你倒是先来了皇宫,不过这样也好,最近战事吃紧,朕这边还真有些分身乏术。不过朕听闻是这位十三夫人冒死救了十三,看来这个十三夫人不仅貌美,还是个有胆识的,昨日皇后听了这外间的传话,也对这个十三夫人敬佩的紧,过几日就是万寿节,你带着她进宫来,见一见皇后,说说话。”
魏禧锦笑了笑说道:“贱内愚钝,怕是冲撞了凤驾,若是皇后不嫌弃她粗笨,万寿节那天,臣弟就带她入宫来给皇后请安。”
“嗯,如此甚好。”魏湖栎笑眯眯地说道,完全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笑面虎。
魏禧锦出宫之后,在宫门口等着的姜影上前去推着魏禧锦的轮椅,将他扶上马车,驾车离开,没有在宫门口逗留和说话。
马车中魏禧锦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去青竹岭。”
“王爷,现下青竹岭风大,怕是您身体受不住啊。”姜影有些皱眉地劝道,他平日里从不忤逆魏禧锦的命令,只在他做出有损自身健康的事情的时候才出言相劝一句,但是若相劝不行,便也就不在说话。
“去。”马车中魏禧锦的声音更冷了,不容置喙。
姜影也就不再说话了。
青竹岭之所以叫青竹岭,是因为山岭上有一大片常年翠绿的竹子,每当有风穿过竹林,就会有像是哭嚎的声音从林中传来,让人忍不住悲恸或害怕,所以常人大多都不会来青竹岭,但是与常人不一样的魏禧锦除外。
姜影将轮椅放在马车旁边,然后再抱着魏禧锦下马车坐到轮椅上,推着他走到山岭的一个山头,往下是一片翠绿的田埂还有一些看不到另一边的山头。
魏禧锦看着眼前空旷的翠绿,耳朵中听着竹林中传来的‘哭嚎’,忽地开始吃吃地笑出来,那笑声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像是鼓点一样隐没在竹林的‘哭嚎’中。
姜影皱眉,想将手中的玄色滚白边的大氅披到他的肩头,但是却被魏禧锦伸手拂掉了。
魏禧锦的笑声停止了,但是他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却红透了,眼尾还染着些许潮湿,他说:“姜影,你看呐,我这双手曾经可是握过□□的,这双腿也曾跨过烈马的,我曾在战场上欲死奋战过,可是如今竟只能困在这一方轮椅之上,任人宰割。三万英魂的哭声,你听见了吗?”
姜影听见魏禧锦这么说,几乎是立即跪在他旁边,膝盖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但是却异常坚定忠诚。
姜影沉声地说道:“王爷不必如此,臣今后就是王爷的双腿,臣愿意为王爷欲死而战。”姜影的声音在竹林的‘哭嚎’声中显得尤为的悲壮,让人动容。
魏禧锦转头看着姜影,看了他一眼,然后忽地笑了笑说道:“你想的倒美,本王这腿就算是废了,你那腿能配得上?”
姜影还沉浸在自己悲壮的情绪中,没料到魏禧锦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一下子愣住,忍不住抬头望着魏禧锦。
魏禧锦伸出手指敲了敲姜影的脑壳,“倒是和你爹一般的憨,”魏禧锦笑着说道:“如今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无须外出打仗,何须你欲死而战,说话不经过大脑,起来罢,以后莫要胡说了。”
“是,王爷,臣知道了。”姜影听完魏禧锦的话,立即点头,然后站起身。
“回罢,本王倒是有些想念本王那个十三夫人了,不知道王妃找她不愉快找完了没有?真是有趣极了。”魏禧锦似乎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眉毛忍不住挑了挑。
姜影点头,走到魏禧锦的轮椅后面,推着他往马车边上走去。
魏禧锦回府的时候,便听说了管家李叔说了荷芜院那边的情况。
魏禧锦笑了笑,“哦?竟然是王妃吃了亏?”
李叔恭敬地接过姜影手中的轮椅,姜影也就遁身而去,他一般不在王府中出入。
李叔一五一十地回复了魏禧锦,荷芜院那边的情况,末了还补充一句,“老奴觉得这个十三夫人有点彪。”
“哦?”魏禧锦轻笑,“因为她自己按着知尽的手将她手腕上的伤口扒开?”
“回王爷,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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