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一分钟有余,虞渊都无语了,对着饭菜试了个眼色,示意赵越动筷子吃饭。
赵越低头看了眼饭菜,又抬头看了眼虞渊,又低头,又抬头。
虞渊:?
赵越,歪头。
“吃饭啊!你在干嘛!”虞渊被她气得,甚至没注意语气。
赵越这才恍然大悟般,嘴形挤了个“哦”状,朝正中一盘咖喱鸡肉伸手——
被虞渊当即捏住手。
他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对方那只,赤手,反问:“你不用餐具吗?”
这回轮到赵越目瞪口呆了,“什么餐具?”
虞渊:?
赵越:?
虞渊这才意识到,这是妻子的新人设。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呆子。
不记得吃饭,不会用餐具,但是个画图奇才。
虞渊内心千回百转,自己默默消化掉所有的倦意和愤怒之后,松了手,换座到赵越的身边,端着碗给她舀饭配菜,“我没注意到,是我的问题。”
搭配好饭菜,他挖了一口递到她的嘴边,“我喂你,啊——”
赵越乖乖张嘴,被喂了一口。
虞渊看着对方懵懂的样子,神色复杂,马上补一句,“咬完再咽。”
好在赵越没有丢常识到这个地步,还是知道细嚼慢咽。
这一天,由虞渊一勺一勺喂着,赵越才吃进去唯一一餐。
晚上,先带着赵越做好了洗漱工作,把人哄睡了,虞渊才重回书房。
收拾好赵越忙碌了一天的工作稿,被上面缜密的数据和资料惊叹到,虞渊最后还是忍不住坐在桌前,打开了电脑浏览器。
输入“工作能力突出”、“生活不能自理”等关键词后,虞渊找到了一个资料:
阿斯伯格综合症。
患者多有着出众的才能,语言功能正常,但在社交与生活技能方面多有障碍。
虞渊手支在桌上,半掩着脸,陷入了沉思。
到目前为止,妻子出现三种人格了,而每种人格的性格、能力,都不太一样。
是他先入为主,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她,才导致今天出现了这样的闹剧。
意识到对待“不同”的妻子,需要用不同方法,虞渊当即打开了备忘录。
他建立了三个不同的文档,输入这些天已知的,不同人格的性格、能力、喜好,和注意事项。
就像工作上有了大方向,导演组如鱼得水一般。
生活中,虞渊有了记录的习惯之后,面对每天都不一样的妻子,他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强势巫女上线,他就弱势点,顺着对方。
阿斯伯格上线,他就强势点,引导对方。
清纯学妹上线,他就耐心点,连哄带骗。
直到,第四个人格上线。
这天,虞渊还没睁眼,就感觉胸口闷沉。整了眼,他竟看见赵越趴在自己胸口,与自己对上眼,还呲起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早上好吖师父父!”
元气满满的声音钻进耳朵,虞渊像喝了一口灌下整杯意式浓缩一般,瞬间清醒。
他从没见过赵越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么纯粹的、快乐得好像要溢出来了的表情。
“走走?”虞渊难以置信,唤了唤对方。
赵越很兴奋,“走走?这是师父父给我起的名字吗?我很喜欢!”
虞渊眼前看着人童真的笑脸,耳边听着人甜美的声音,身前被玲珑身姿毫无防备地压着……
一大清早。
成年男子。
他很快就有了不为人知的反应。
不好意思对“刚见面”的“新”妻子下手,他抬手把人掀回床上,一溜烟蹿进了洗手间。
只留下第一次出场的甜妹赵越坐在床上,摸不着头脑。
第5章 甜妹添堵碧螺春
今天的赵越是个甜妹。
自诩钢铁直男的虞渊有点招架不住甜妹的攻势。
被甜妹一口一个“师父父”叫着,酥着半身骨头的虞渊被目送着,艰难地离开了家门。
回头,赵越依旧站在门口,伸直了手臂来回挥动着,像在用力和他告别。
虞渊抬手同她招了招,示意她进屋,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了。
虞渊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妻子观察笔记”文件夹内新建备忘录,飞速记录下今天新人设的信息,并在末端留下一行字:
危险等级:S。
关闭了手机,虞渊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
他就喜欢这种甜妹型的女孩吗?
他以前没发现这是自己的理想型吗?
虞渊又解锁手机,搜了几个视频来看,可爱系的明星网红小偶像,应有尽有。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导演的脸色由紧张转向疑惑,由疑惑转向麻木,由麻木转向嫌弃。
然后大导演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手机锁屏,扔在了旁边的座位上,刚好不经意抬眼,与司机对上视线。
见都对上眼了,司机也不好意思不关心一下,“老板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啧,我不理解。”虞渊别着手臂,看起来很烦躁。
他确实很烦躁,他之前没有这样过。
面对这么陌生的自己,他感觉到失控,感觉到不安,因此而焦虑,而烦躁。
“怎么?跟老板娘吵架啦?”司机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准备进行婚姻指导。
“没吵架。”虞渊说,“只是,我对我的反应不太理解。”
视频证明,他不是非可爱型女孩不可。
那面对可爱的赵越,他怎么就……
虞渊眼神一凛。
不是可爱的问题。
是赵越的问题。
他,对赵越……
司机看着后视镜中的大导演,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烦躁的表情变得错愕,像是想通了,又像是更迷茫了。
司机看着觉得好笑,但也不再说话,留时间给虞渊自己消化。
虞渊就这么消化了一路,直到到达总部楼下,他切换了工作模式,才暂时忘记了关于赵越的事。
这些天,导演组内的进度有着质的飞跃。
八大项目很快就定下了粗略的大纲,只需要募集相应的人才担任项目组长,单个项目基本上就算成功了一半。
导演组是创造概念的人,演员是实践的人。而项目组长,就是在二者中搭桥,使抽象逐步具象的人。
导演组内唯一确定的项目组长是辛儿,她可以负责一个女子舞蹈的节目。剩下的都是综合型指挥家或专业道具专家,在创作节目方面难堪大用。
也因此,这段时间,他们筛选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简历,从济济人才中确定人选。
这一天,总算是确定了其余七组人选,发送了邀请函。
趁热打铁,庄毅提议,今晚先邀请一波“准组长”,建个饭局,大家熟悉熟悉,也同频一下关于各个项目的大致想法。
由于组长确实是决定节目精彩程度的核心,这应酬虞渊推不掉,也就答应了。
推杯换盏,众人就有些上头。
醉意加深的时候最适合暗示,虞渊深知因为资历问题,导演组内有不少人看轻他,便更加用心在此时,借机拉近和这些人的距离。
也许是用了猛劲,虞渊被灌了不少酒,等酒席散去的时候,他已经瘫坐在桌边,不省人事了。
另一边。
过了晚上十一点,赵越没有等到她的师父父。
打电话也没人接,她不放心,想去找。
但阿姨的责任就是看住她,因此劝了好半天,才勉强让她坐在门外的短阶上等。
初夏的蚊虫最多,她就那么坐了一小会儿,手臂上就被蛰了好几个大包。
阿姨看着心疼,想哄她回屋,她也不依。
阿姨最后没办法,取了瓶驱蚊水给她从头到脚喷一遍,又点了灭蚊灯放在门边。
赵越就托着下巴,坐在门外,百无聊赖地望着草坪间的小路尽头。
想等到一辆车停在小道边,想等到她的师父父从车上下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等到了。
熟悉的银灰色阿斯顿马丁刹在她视线之中,车门打开,她欣喜地看见她的师父父……
醉醺醺地被人搀扶下来了!
赵越一惊,连忙起身过去扶人,却意外地看见:
揽住师父父腰侧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女孩。
赵越与她对上眼。
搀着虞渊的,正是辛儿。
她自告奋勇要扶人下车。但虞渊身量一米八五往上,又很健壮,一个成年男子扶着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她辛儿?
本来把完全昏睡的虞渊拽下车就不是很容易,下了车后,虞渊更是完全站不稳,歪歪扭扭地倒着。辛儿一边抱怨一边用自己柔软的身体支撑对方,表情里隐藏着暗喜。
此时看到那位所谓的正牌夫人,辛儿心头那一点暗喜顿时烟消云散。
见赵越愣在那,辛儿咬着唇,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莫须有的情绪还是占了上头,她一边胳膊卸了力,任虞渊完全压在自己身上,同时娇嗔地推搡道:“哥哥,别这样嘛!嫂嫂还看着呢!”
刚好下车的庄毅听到这话,人都傻了。
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人正宫误会这二人的关系吗?
庄毅连忙上前想帮忙说话,谁知那正宫赵越看起来居然神色如常,非常自然地伸手去接过虞渊。
架着这人高马大的男子,小身板颤颤巍巍,但赵越看起来没有半分不虞,还很纯真地看着辛儿,说:“辛苦你这一路啦!果然美女都是天使!”
听到这番话,辛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阴阳怪气!还没发作,定睛看到赵越的表情——
弯着清澈的眉眼,咧着嘴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那是一张毫无防备和嫌隙的笑脸。
辛儿阅人无数,她看得出来,这不是演的。
眼见辛儿表情古怪,庄毅赶忙上前解释:“虞渊今天是主角,喝得有点多。辛儿不放心,说要陪他回来。我看她一个小女孩,怕有意外,就跟来了。”
言下之意,辛儿主动要送虞渊,要不是他庄毅跟来,指不定会送到谁家去。
“他有你们陪在身边,真是太好啦!”
庄毅和辛儿都没料到,赵越的表情看上去更雀跃了。
带着呼之欲出的信任,她对着二人说道:“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们交朋友!只是今天太晚了,我要先送他去睡觉了!”
说完,赵越就交代前座的司机把人送走,然后热切地同人挥手作别后,亲昵地搀着虞渊回了屋。
眼看两人越走越远,辛儿突然暴躁起来,“谁要跟她交朋友……”转念又觉得不对,“等一下!她这到底是使的哪一招……”
回头看到庄毅望天的小表情,辛儿意识到自己失言。
好在庄毅是个人精,看起来是想把这一茬蒙混过去,辛儿就顺势装作无事发生,二人一起上了车,离开了。
而赵越那边。
她艰难地搀扶着虞渊,把人送回了卧室,扔在了床上。
看他出了一头的汗,眉梢也不安地皱着,赵越怕他不舒服,找阿姨帮忙喂过了药,自己则拧着毛巾给人擦汗。
柔软的棉布拭过男人俊朗的侧脸,将他发际的盈盈汗迹吸干。
赵越将手巾扔回盆中,正要去借他衬衫的扣子,想给他控控身上的汗,却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两只手腕。
赵越的手指静止在扣子上,抬头,看见男人迷蒙地半睁着眼。
他眯着眼,眼底猩红,像是哭过,又像是发了狂,正艰难地试图看清自己身前的人。
“你是……”
虞渊眼前天旋地转,心头警觉,勉强道:
“辛儿?”
听到这个名字,赵越的手一颤。
她垂下头,许久,又扯着嘴角笑起来,仰起脸问:“师父父,你希望是辛儿吗?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去找……”
“走走?”
听到声音,虞渊当即确认来人,微微偏头,唤道,“是你吗?”
赵越笑得勉强,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到眼眶一重,有热乎乎的液体要涌出来。
她强忍着,点头,声音依旧精神,“是我呀!”
眼前一花,她被一股蛮力拉扯,身体猛然前倾——
随后撞进一个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关系,透过薄薄的衬衫,赵越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极高,比自己高了不少……
像是要把她融化。
她会在这个怀里融化。
泪水被这个拥抱蒸发,她回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喝过酒后的他,呼吸声沉重,胸膛也清晰地起伏着。
他很难受。
他的声音也在诉说着难受。
赵越听到耳边一个低哑得令人发麻的声音,像是在对谁发问。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越一惊,忙用力回抱住对方,眨着眼睛慌张地安抚着,“我在这啊!我一直都在啊!”
“不、不是……”
男人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眼,不知究竟在否定什么。
他最后用力搂紧怀里的人,问:“赵越。”
“……”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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