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沈清鱼,是不是与他关系最近?每次提到他们几个,那都是“孙胖胖他们”。
说不喜欢?微妙。可说喜欢,又像自家妹妹似的。
这神思不属的窝囊样!
孙豪杰一拳就挥过去了,“什么垃圾玩意儿把你教成这样了!还有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了!”
他也生气了,拔剑对上自家老爹,两人开始斗法。
孙月半就这么揍着揍着,被他爹揍成了元婴。还悟出了自己的剑意,叫流火。
可惜还是没能打赢老爹。孙夫人在一旁表示失望。
周家只来了几个管事。
沈家得了这样的机缘,他们也被邀请同行,多认识点人,能与大宗门搭上话是很重要的。可周夫人不想来,也不让丈夫来,只派了几个管事,看看大宗门如今是什么风采,要是将来遇上了可否相交。
关系变成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的倒也不能怪她,她当年是把沈清鱼当亲闺女疼的。绒绒嫉妒小狸修炼速度快,她知道不关小狸的事,只去开解女儿。可绒绒越陷越深,她心疼啊,只好请了小狸来,也不要求小狸做什么,只是让她陪绒绒姐姐玩一小会儿散散心。
但这个小狸,她当成亲闺女疼的小狸,把她女儿放到了天平上,称了一下就抛弃了。她的心裂成两半。小狸一心扑到找人的事上,沈家的人被她瞒得好,旁观的周夫人明镜似的,心疼得不得了。绒绒是有不对,但她怎么能一眼就舍弃了呢?
周夫人那时的期望都还没来得及浮上眼,小狸倒是眨眨眼就放弃了。周绒绒被抛弃了,周夫人何尝不是被抛弃了?她的心,裂成两半呀。
如今还能有这样的交情,周家兄弟还能这么照顾沈清鱼,足以见周夫人的涵养了。
周浮白:“族里有人去沈家说过话?”
管事报了几个人名,“是。夫人知道后大发脾气,罚了许多人。”
小白鹅冒头,“那娘没有再派人去说清吗?”
“没有。夫人一开始已经喊人了,但最终没派出去。”
周家兄弟都沉默。自家门派学乐,他们两个男孩子叛逆要学剑,娘是出于什么心思,最终才没派人出去呢。
娘当年不知怎么得了心病,他们就凑到床前给她解闷,狸奴因着姐姐的事再也不到家里玩了,但她是个活泼有趣的,他们就把她的事拿出来逗娘开心。周夫人听说了她力竭后要以身相许的笑话,病床上急得咳嗽,缓和之后却又不说话了。
只含着眼泪望天,说了一句:“造孽啊……”
她像周绒绒那样吩咐周浮白照顾好沈清鱼,并交待他,“你要是再见着小——她那样,不可以让她真的抱住了什么人,知道吗?你是当哥哥的,你得拦住她。”
周浮白就每次都伸条腿给她抱着,有时孙月半在旁边,就不用他伸了。
周流被他们使唤去背人,回家跟娘抱怨,周夫人教他:“你也是当哥哥的,背她几次怎么了?”
周流还是不服气,“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每次都是我。”
公平?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孩子,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娘也做不到啊……”
娘做的每件事都有她的道理,家里好像只有姐姐继承了她的七窍玲珑心,他们两个“当哥哥的”的弟弟,总有好多看不懂的事。
吴须羡就没他们那么多事了。
吴家在世家里排不上啥名号,他们就是人多,活得久,传了很多年而已。他在自己家里也排不上啥名号,按凡人的规矩,他是个庶子。他姨娘倒是豁达,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教他不必争抢,顺势而为就好。
他也按着这个教导行事,自个也不知道咋就在人堆里凸了个头出来。
沈清达觉得他可以相交,吴须羡倒觉得有点亏。毕竟每次出门和他玩后回家,那是事无巨细,喝了几口茶都得一一汇报。沈清达肯定是要出去进修的,这个伴读名额不是他的,再过几年他就得带族兄族弟给沈清达认识。但世事无常,沈清达不见了。
吴家的人还在那惋惜的时候,沈清鱼维系了这份友谊。他早到了该进修的年纪,大宗门的名额轮不上,总还有旁的。可吴家不放他走,他比沈清鱼大了快七岁,还得等着她长大跟她一起出门进修,还必须和她去一个地方。
吴须羡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家里头一堆不懂事的大小孩,外头八个不懂事的小小孩。认识沈清达真是亏大了。才认识他两三年而已,他跑去学候鸟迁徙,出门前还非得把自己喊出来,把妹妹托付给他照顾。
小小孩从八个变成七个,七个又变回了八个。
可不就是老父亲吗?
吴家也受邀同行了,来的是个精明能干的壮年管事,话里话外拿捏他,教他做事。他已是吴司印了,凌天宗里都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这位还没入道的倒是敢来他面前摆谱。
果真是不懂事的大小孩呀。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教大小孩了,老父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得把一个跑丢的小小孩找回来,让他自己去照顾自己的妹妹。真是想想就来气——
沈清达,你知道你妹妹有多难带吗!我劳心劳肺啊!
他的修行天资一直比不上众人,全靠着年纪大才没有被落下太多,说来要不是沈清鱼吹了那次曲子,他估计还没能那么快结丹。他其实没有多少上进心的,怎么就没人信呢!还把他推出来当司印呢!
他喜欢法诀也擅长法诀,陪着来学剑权当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了,心思其实都投入到法诀里。这会想要帮忙找人,凌天宗又只有三个名额,再去练剑已经来不及了。
吴须羡在精明管事教他做事的背景音里思考,他该怎么抢到这个名额?
令狐熙对吴须羡的来信感到无语,你才是男妈妈。
御兽宗的人来了十个,他们修行的方式特殊,来太多人不方便,已经在宗里先行筛选过一轮了。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妖兽可以栖身的随身空间,人家虽跟你结契,那也是互促互进的,你想拘束兽身自由让兽随叫随到,它们是不搭理你的。
弟子们大多有了结契的妖兽,以走兽类居多,都不乐意绑鞍绳,人坐在上面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怪费屁股。令狐熙看了直摇头,底下颠坏屁股的弟子看见他直咬牙。
他是个讨同门弟子厌,讨兽喜欢的。他也不结契,但兽就是喜欢他,愿意没名没分地帮他做事。
一只狗头鸟驼着他飞,它的头像猴子那样周围一圈毛,中间是一张垂眉丧气的狗脸,沙皮狗那样的。而令狐熙怀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大橘猫顺毛,还有细细的青蛇在他袖子里钻出来缠着他的小臂,脑袋上趴着一只貂,大家气氛融洽。
你说气不气人!
御兽宗弟子表示非常气人。
十个人领着妖兽提前十五天到凌天宗安顿,好让妖兽们都习惯一下环境和人气,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互相伤到。
令狐熙把狗头鸟留在住处,它表示很委屈,他在它脑门上摸一摸,它就不委屈了。旁边正被自家妖兽低吼怒视的弟子见了,很淡定,毕竟气麻木了。
吴须羡和他接头,见他抱着猫蛇貂,手痒想摸一下大橘猫,才挨过去,差点被它一爪子挠花脸。
“哇,这性子和狸奴一模一样的,不熟不让靠近。”
令狐熙安抚它,给它挠两下下巴,呼噜呼噜声就起来了。
“看着像开灵智了,”妖兽开灵智就跟修士引气入体差不多,都是第一步,“有名字吗?”
“有,它自己选的,叫大老板。”
吴须羡抱拳,“大老板,请多提携小弟。”
大老板听得懂,倨傲地打量他两眼,看令狐熙点头了,才勉强同意。
他是柔和迷人的外形,引人亲近的气场,又抱了一身“友善”的“小”动物,凌天宗好多苦心练剑的师兄师姐见了他,都下意识一愣,赶紧走开,以免乱了道心。
可见他的魅力是男女老少,飞禽走兽都适用。
“啧啧,美人榜必有你一席之地。”
令狐熙笑开,如桃花美酒醉人心。
“狸奴长大了吗?”
不愧是年纪最大的两位,相视一笑,你懂我懂。
“你要是早一个月来就好了,唉……你看那个。”
令狐熙在他指着的方向里看见一条红得发紫的“死尸”带着人挡杀人的气势猛冲而过,剑气劈向一个还在和别人说话的凌天宗弟子。击倒了三个人,她好似不够,一路又劈了四五群人,终于在一堆人围攻下打起来。
“倒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想的什么样?”
“总之不是这样。”
大老板闻言看一下,看见一只丑女,放心趴下了,猫尾缠一下他手臂,触到冷冰冰的蛇,啪一下抽它一巴掌。青蛇委屈巴巴地退回袖子里。
钱五兴在卜天宗根本不敢暴露自己跟狸奴的关系。永远都有人在帮她找人,就永远有人把主意打到问卦上。
修仙问卦哪家准,一大独大找卜天。
他看着卜天宗的人把“沈清达已死”的告示贴到门外,心里默默给他们点蜡。这是迟早要完的人,大可不必多亲近。因着这么个事,他慢慢透出几分疏离寡淡,配上他泯于人群的外形,修的又是天命不可言的道,沉默中竟爆发出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来。
他在八人中排行第三,平素是个负责解围的老好人角色,突然被捧成世外高人,都不必掐算,眼前已经能看到与大伙相认时被嘲笑的光景了。
这一道的修行慢,还要入世染红尘,晋阶全靠天意。卜天宗的江湖地位不尴不尬的,全靠着卦象准以及风水阵法来撑着。这一次天启仙府可是开在了沈清达失踪的地方,要是找到了人那可就是啪啪打脸,有可能地位不稳咯。
卜天宗的知识都是秘传的,他一个来镀金的普通弟子是啥也没学成,也就晓得些卜算的皮毛,再自学些符阵,进步全靠八人交换心得的来信,总算在去年熬出一颗金丹。
钱五兴本身天资就弱些,又是温和的脾气,受得住这么熬。可方士泠比他跳脱,原本是结伴一起走的,路上打听清楚卜天宗的行事风格,吓得直接跑去幽玄宗了。钱五兴在他走前用乱七八糟的手法给他占一卦,劝他不要去,他不听。
不过不用多担心,他占卜看来是不大行。
他端着世外高人的架子去碰头,根本没人嘲笑他。吴须羡呛哴一声拔出剑,拿剑的手法一看就不对劲,是个会误伤人的,就这架势还急匆匆扑过来,吓得他四处窜逃。
没命就装不了世外高人啦!
“你干嘛啊!我不懂打架的!我超弱的!”
“你快把胡子给我刮了!”
“刮胡子?你不如要我的命!我这一门,嘴上没毛不行的啊!”
“拿命来!”
最后还是被刮了,倒不是吴须羡抓住了他。他们这样要入世还得不到多少教导的普通弟子,水分有多少主要看对方的眼力能挤出多少,逃跑的步法是必修的。是令狐熙袖子里的一条小青蛇烦了,骤然变成一条蟒卷住了他。
吴须羡喘着气阴森笑着,用剑刃把他胡子刮了。就这,他还差点割到自己的手。
韩为来得最迟,一进门就说:“方士泠出事了。”
奇门主要有两个派别,一个鬼谷擅机巧神工,一个长青擅傀儡术,他在鬼谷。路上遇到幽玄宗的队伍,两边合并一起走,他没在意。鬼谷的消息闭塞,不让对外传信,他以为方士泠按着原计划和钱五兴一块去卜天宗了。
直到看到一批有点像人又有点不像人的人,他有点发毛,又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一多看可不得了,这不是方士泠吗!
方士泠见终于和他对上视线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牙关打颤,咔咔作响。
韩为是他们之间最擅计谋的,心眼子多,修行慢,家中老父就给他木头石块,让他一片一片削,一层一层磨,慢慢把心眼子引到了钻研机巧上,修行才开始顺起来。
他一下察觉事情有异并读懂了他的求救信号,只当不认识还表露出几分嫌恶,问旁边的人,“那什么东西,看着怪吓人的。”
旁边的人也不知道,让他莫要多问,幽玄宗的人脾气都古怪。
然后一个幽玄宗的人一扯铁链,就把方士泠扯走了——锁链的另一头在他脖子上。
接下来他伺机去接近,却没能对上视线,他就不再靠近了。两只队伍走走停停,兄弟就在旁边受苦,他谈笑自若,幸好是他遇上了,换一个人过来,只怕早就暴露了。
众人都骇然。
钱五兴算是入世最多的了,都没听过这样的事,“不可能啊,我一直有与他通信的啊……信是假的吗?幽玄宗怎么回事?”
沈清达失踪,天启仙府开在他失踪的地方,这两件事,会与幽玄宗有关系吗?
“我在宗里听到过一点,”令狐熙摸着猫,“有御兽,就有御人。要是被签了契,他就完了。”
韩为很冷静,“先救出来再说。另外,清达会不会也在幽玄宗里?”
火花一炸,大家都去看孙月半。他刚结婴,流火剑意是从他老爹的火拳里悟出来的,气上头了有点压不住。
周浮白问:“要不要先瞒住狸奴?”
韩为摇头,“不,瞒来瞒去最容易出事了。”
吴须羡:“明天就是群星会了,让狸奴好好睡一觉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令狐熙把猫放下,“不着急,我出一趟门。”
等他再回来,手里就牵着方士泠,众人都看傻了。
韩为难得有表情上脸,是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我开了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价钱。”
小白鹅不懂,“啥价钱?养妖兽不是最费钱了吗,你这些年攒了很多钱吗?”
大老板睥睨这只鹅,拿屁股对着他。
令狐哥哥心最软了,摸着猫,笑了个春暖花开。
“他们的命。”
方士泠等房门关上就开始哇哇大哭,口齿漏风地诉说这些年来的苦难。
他是个真纨绔,在爛城当惯了土霸王,到了幽玄宗也不晓得要收敛。听闻有个精英聚会,原本以为只是个聚会,溜进去看看也没什么,可被人抓到之后直接被定性为“罪人”,要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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