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骂:“卜天宗迟早要完!他们敢贴那种告示到门外,我就知道那是一群垃圾!收拾他们都嫌脏手!放他们在外头蹦跶是为着天启仙府在际,我不想惹事又遭天谴,他们看我开始吃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吗!要真是贾淙,卜天宗四十八个弟子一个都别想跑!”
“迟早要完”的凌天宗宗主燕济宁,望向新晋“迟早要完”的卜天宗宗主,友好一笑。
下了飞剑,卜天宗的弟子选的是一处被深山包围的平地,像个平底深坑。
她看一眼图纸,“你们这个方案再改改,不用劈开。在这个风口开个洞,让风灌进来,然后在这里削平一点,把风弹到这边,再接着这么弹。”
她画出了一个正五边形。
“风挟着草木气息最后落到这座山上,这儿有水,把钱五兴拉过来泡进水里,先把这座山养灵了。底下挖这样的水渠,把水引到其他山脚下,把它们也养灵。玄武像造好了再换钱五兴出来。”
她画出一个五角星。
沈清鱼跑去给风口开一个洞,剩下的事就不管了。
风口一开,深坑内的感觉立马就变了。卜天宗的人心悦诚服,大赞门主优秀。
韩为心想,这位优秀的门主正磨刀霍霍呢,等你们办完事,就该上路了。
第45章 反派
沈清鱼已经完全站在席锋那边。
她越来越少称呼席锋为老魔头,最近都是叫师父了。
卜天宗的人来报培育灵气的进度太慢,可能赶不上比武,她开口就是:“小事。”把吴须羡这条昏君龙踢去风口吹风,吹到头痛了都不放人。只让他磕灵丹止疼,继续吹风。
说起来还得感谢这几个傻蛋谋到了小天命的青眼,不然也没那么多优势可以利用。
“卜天宗果然是垃圾。”
他们再算,能算到韩为遇到了方士泠?
能算到令狐熙把方士泠买下来,送到了妙手仙宗?
能算到师父突然留神念在她额头,让她觉醒读书?
能算到他们计划里的小孩把石子扔到了她额头上?
“什么都算不到,还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算到。小天命好心,让他们得了一届头名,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众人已经习惯她这些天时不时把卜天宗拖出来嘲讽,钱五兴一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样,从他入卜天宗看到告示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为卜天宗点蜡默哀。
众人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变成了暴君。
韩为早知她会动手,但没预料她竟然一丝遮掩都不带有。卜天宗的人、妖,被她“请”进了大殿,四顾茫然。
卜天宗共有四十九个人,沈家村送走了两个,一个钱五兴,和平门里有三十八个。
暴君坐在龙椅上凉凉开口,把沈家三人被算计入魔的事说了,又说:“卜天宗现在还差八个人。妖族那边没有,修士那边没有,只剩下魔了。要说算计我沈家与你们卜天宗无关,你们自己信吗?”
卜天宗的人挺有自知之明,借刀杀人是他们的老把戏了,闻言讪讪。
有人惊叹,“这手段听着也太歹毒了,觉醒了都不能恢复吧,是哪个山头的人啊,不怕遭天谴吗?”
暴君一笑,“你们几个又好得到哪去?”
那天要不是看到爷爷临急临忙租的院子有些破败,气得她也不管皇宫内都有谁埋伏了,开着潜伏功法就去找昏君算账,现在都不知是什么样子。
“你们都送走三代皇帝了,民间又死了多少人?都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有人嘀咕,“那些又不算人……”
“那吴须羡在你们眼里算人吗?他可是被你们的仙丹喂得快登仙了。觉醒之后还没小半个时辰就喘不上气了。”
底下继续嘀咕,“那又不是我们喂的,是假道士做的。”
暴君点点头,“和你们这样的人就好沟通多了。”
她拖了旁边一个宫女,往宫女嘴里塞了一只小虫子,宫女满脸惊恐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啊啊大叫,虫子已经钻到她肚子里了。
暴君拍拍手,炸了满殿血泥,那三十八个人被糊了一脸。
卜天宗的人非常识相,一声不吭,惊恐地看她。
“魔那边的八个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你们这三十八人里我只留四个。这四个必须听我的令,直到天启仙府的事了结。”
暴君扫视全场,红纹森森,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女神的样子。
“沈清正,你们三十八人里谁能找到他,谁就能留下来。其余三个名额给找到魔踪迹的人,先到先得。”
她半点不带啰嗦,打一个响指,三十八个弟子全倒在地上哀嚎。
“去吧。不要妄想逃跑或中途退出,不要逼我造孽。”
七傻蛋看她的眼神有些变了。
沈清鱼没有学老魔头抖腿,她只是笑一下,“都是小事,不值得我生气。”
七傻蛋凑到一起。
周流发抖,“咋办呀,狸奴学坏了。”
吴须羡抓着令狐熙两只手臂使劲摇,“孩子妈!你快救救孩子吧!”
令狐熙捏住他脑瓜,“撒开。”
孙月半握着拳头,“我家有套拳法,叫‘打到你醒’,不知道对狸奴管不管用。”
周浮白赞同,“不好吧?不过我姐就是这么教周流的,打哭就行了。”
钱五兴无奈,“其实也不能怪狸奴,卜天宗这些人也有错的。她只是气上头了。”
韩为:“对付卜天宗那样的,不用点手段不行。入魔不是好玩的,再拖下去就糟糕了。”
吴须羡很惆怅,“我好不容易才拉回来一点!那贾淙谁啊,什么深仇大恨啊,看看都把我家狸奴害成什么样了。”
韩为:“狸奴没说,但她没有直接去见沈少宗主,这不太像她。我感觉应该与沈少宗主的私事有关。”
这都啥事儿啊。
对沈家的事,去他们家里学剑的孙月半可能知道得多些,都扭头去看他。
“我也不知道,沈叔叔不说这些事的。”
商量无果,韩为给大家分配任务,“吴须羡你振作一点守好阵营。我们每人一个方向,都去找人吧。”
暴君的强压似乎比小天命的强压更管用,三十八个卜天宗弟子里很快有消息传来。沈清正被关在一座土系修士造的中空的山里,外头看过去毫无异样,不是卜天宗的人去找,估计还真找不到。
山尖被炸出一个口子,魔气好像火山爆发一样喷出来。众人早有提防,等了一天一夜才散净。沈清正已经被魔气缠身了,但不知是什么信念撑住他没有入魔。
半魔半醒之间,一时呢喃:“我讨厌你……”
一时呢喃:“你带我走吧……”
沈清鱼觉得很好解决,但不需要那么早解决。她耐心等了一阵子,等来了魔的踪迹。
她温和地和三十八个人打商量,“乖乖办完这最后一件事,我送你们走。”
魔的大本营在西边,常家村附近。
她很后悔,“令狐哥哥,我沈家的名额和内定无异,我进来就是想借小天命多看点书,出去救人而已。他们要烧妖怪,没真的出事,我都忍住不动他们了。甚至知道这池子水被搅浑了,我还反省自己过于武断。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吗?”
令狐熙摸摸头,“不要因为世上有坏人就不行善事。但胆敢犯我者,虽远必诛。”
她点点头,恢复暴君的样子。
他们这次来也算不上什么决战,没告诉沈家长辈,只抬了一个被魔气缠身的沈清正过来。后面跟了三十八个卜天宗弟子和两个天音宗的人。
天音宗的弟子帮她把声音传出去,“里面的人听好了。我小疯剑与卜天宗的人有仇,你们把人交出来,我就当没事发生过,不然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她在暴怒中一剑横扫,借着碎星这把锋利神兵的威能,把那一片屋顶全部割开。心魔阵营里的人主要是长青、幽玄,还有些鬼谷和卜天的弟子,其余零零散散来自别的宗门,对这个杀伤力感到震惊。
“不要乱跑!跑一个我劈一个!说了不动你们!卜天宗的人对你们有那么重要吗!与虎谋皮懂吗!卜天宗的人做出那些事,你们看着不害怕吗!”
这是暗示他们把罪责推到卜天宗的人身上。
“自己不敢入魔,就来算计我们绥安派的人入魔,大宗门的气度真是每天都在刷新我的眼界!”
令狐熙看过来,沈清鱼就知道幻境领域已经布置好了。
“我给你们三十八个人头的时间。在此之前把人交出来。”她指着沈清正,“你们给我这二哥种的魔气是真的多,我没他那么坚强,只要沾一点点我就要入魔啦。现在你们就拦不住我,你说我入魔之后你们要死多少人?”
她从那三十八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人里随便抓起一个出来,让他跪到地上低头。
心魔阵营里。
大家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小疯剑劈掉的那哪是屋顶啊,顶部半个房子都没了。
“她有病的!大家都叫她小疯剑!她真的是疯的!”有个长青宗的弟子牙齿都在咔咔响。
“把卜天宗的人交出去吧!她真的疯了!你们看到她做了什么吗?她每斩首一个,就去沈清正身上沾一缕魔气!她真的要入魔了!”这个的牙齿也在咔咔响。
“第十三个啦。忘了和你们说了,要是卜天宗的人走掉了一个,我就拿你们中的十个来填。”
声音越轻柔,疯劲越明显。
“第十四个。我有点烦了,你们说三十八个人结束后,我会不会入魔?到时候你们又要死几个呢?”
长青宗的人是傀儡师,本质是技术型人才,看着她斩首了一个又一个人,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黑沉,吓到都不敢再骂她疯了。
再进行到第二十三个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哆嗦的声音响起来,还破音,“我们交人!”
门一开,有八个被绑住的人被推出来,门嗙一下又关回去。
沈清鱼点点头,“师父说的是真理,一切都很好解决。”
“狸奴!可以停了!”
令狐熙想要按住她,被她躲开了。
每一个进小天命的人都会有一粒珍珠,亲手捏碎了就可退赛,但“尸身”仍会留在原地。她是真的斩断了二十三个人,也是真的沾了沈清正身上的魔气二十三次。令狐熙的幻境只是掩藏了那些弟子在背后捏碎珍珠时的白光而已。
那八个人被带过来。沈清鱼一副斩得很开心的样子,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慢吞吞问:“我沈家遭的这些罪,是不是你们做的?”
咚、咚两次落地声,八个人看着地上的一刀两段,确实是同门师兄弟,抖得不成样子。他们的珍珠被抢出来挂在身前,没法自己捏碎。
“你!你这样!这样做!出、出、出去后!一定会、会入魔的!”
沈清鱼还在沾魔气,“不是你们想让我入魔的吗?你们看我现在,像是很有耐心的样子吗?”她好脾气地劝,“问你们什么就回答什么吧。我这个样子,”她振刀,碎末和液体甩到他们脸上,“也是很累的啊。”
她把湿黏的手放在说话那个人的珍珠上,“都说了与你们有仇,听不懂吗?捏碎你的珍珠,好不好?嗯?你永远留在小天命里?”
那人要尿裤子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那人脸上留下一个红掌印,“你的胆子看着不是很大呀,是蠢到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还是装的胆子小?让我剖开你,看看你的胆吧?”说话间大砍刀的刀尖割破了他的皮肤。
他真的吓尿了,直接晕了过去。
远处暗中观察的心魔阵营也要吓晕了,这女魔头怎么还不走!到底谁是魔!
我可能有做反派的天赋。
沈清鱼避开地上的液体,挑中下一个。
这个就懂事多了,“是贾淙做的!都是她出的主意!”
这八人里六个男的,两个女的。暴君的视线在男子之间流转,“是哪个呀?”
六个人的下巴全指向一个人,是个如莲的女孩。
沈清鱼点点头,扭头看带过来的人,“可以了,你们自己走吧。”
那些被带来的人受到的惊吓也少不到哪去,绑在身后的手里都握着珍珠,没一个敢捏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说:“虫……虫子……”
“骗你们的,就那四个要留下来的种了蛊虫,其他的想走就走吧。”
一瞬间清场。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算到这一出?”
她望着痛哭流涕的四人,“为什么要算计来算计去的?我本来真的只是进来读书的啊。”
沈家的名额是内定的,她根本没打算争抢什么,带梁米去春楼,还能在姑娘们的笑闹里畅想未来的生活,想着将来给自己找一个伴。
她有点疲惫地让令狐熙帮忙解开那六个还醒着的卜天宗弟子,“快走吧,看见你们这些爱算计的脸就讨厌。”
晕倒的那个也被弄醒了,他机灵得很,看手脚松开了啥也不问,捏碎珍珠就走。
沈清鱼蹲到贾淙面前,“这位贾淙姑娘,我给你解释这一切的机会,长话短说。”
“你们沈家的人都该死!”
探了一下,是个金丹期。她估计也是吓傻了,翻来覆去就是“该死!该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清鱼对这样的反派感到很无语,觉得她一点都不敬业,还没自己这个临时反派当得好。
“我爹当年和一位姑娘有过一段情,你是那位姑娘的孩子,还是那位姑娘本人呐?”
这事说起来,也不知该算是谁埋下的孽。
沈谦当年遇到过一位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很是甜蜜。可他的修为晋得太快,他们俩的灵脉也不契合,在子嗣上很艰难。家里总想着要传承绥安派,也不知道他们当年怎么商量的,这段情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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