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鱼点中了赵言,他还没觉醒,依旧是羽衣宗的大弟子。这人背对着他们,正专心看场上比赛,简雅芳先不评论,接着问:“还有吗?”
“没了。”
眼神大概也坏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喜欢你?”
“他告诉过我。”
“他怎么说的!”
简雅芳的另一边有个脑袋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叫梁晶晶,大师姐的好师妹。姐妹,快告诉我,他怎么说的!”
沈清鱼扭头一看,前前后后都是这样亮晶晶的眼,有些尴尬。本来只是和师姐畅聊未来,底下比试那么精彩,小天命肯定不会倒映两个姑娘的悄悄话,就越聊越放松。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已经不是了,各位好姐妹可千万别往外说,莫让人难堪。”
“嗯嗯嗯,快说。”
“我们老家有个节日,叫甘露节。从前是互赠柳枝的,有一回不知怎么变成了赠讨男子束发的玉扣,我那师兄就问我要不要。”
梁晶晶等了一会,满脸疑惑,“就这样?”
其余姐妹也觉得无趣。
“这样就够了呀。”她有点小脾气了,毕竟回忆总是美好,“我说不好,当时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真心的。难得有人喜欢我,虽然是过去式了……你们不要这样嘛。”
梁晶晶表情浮夸,“妹妹,你也太好到手了。”
旁边的人也点头。
“那不然呢。”她的脸有点红,“你们倒是说说要怎么样才可以?”
梁晶晶作大姐姐姿态,“倒也没有非要怎么样,可要是有人告诉你说喜欢你,你就答应,也太随便了吧。对了,当时你答应了吗?别告诉我你答应了!”
“没有。当时我要随师父出来学医了,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而且我要出门找人的,就让他不要等我。我们已经说清了。”
“你这话听着,难不成当时还想答应!”
“没有,我不敢相信。后来越想越觉得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就,”她两指捏一个小小的距离,“有一点点难过。”
梁晶晶拍大腿,“妹儿呀,姐姐真担心你哪天叫人拐去了呀。”
头一回被人表白,当时的氛围也还可以,也不尴尬难堪,赵言在沈清鱼心里的形象还是很好的。闻言摇摇头,“不可能,我看人可厉害了。而且我对人的恶意很敏感的,谁能拐了我去。”
梁晶晶指自己,“我可以。”又指了一个大圆,“我们都可以。”
一片应和之声。
过分了啊,姐妹们。
“那你来,让我见识一下你要怎么拐我。”
沈清鱼有点气,身上热乎乎的,感觉都不怕冷了,瞪大了眼睛等着。
梁晶晶往后一靠,并不动作。
后面有个姐妹拍拍她的肩膀,语带同情,“妹妹,你已经被拐了。”
她目瞪口呆。
姐妹继续点醒她,“你刚刚是不是乖乖等着被拐了?她要是离你近一点,对你做些小动作,你是不是不会躲,还会觉得也就这样,不服气?然后她再做些大动作,你就会开始惊慌,但会强忍着。等你反应过来,她已经吃干抹净了。”
沈清鱼继续目瞪口呆。
简雅芳摸摸她的头,“你也不算蠢得太过,还知道要让家人掌眼。”
梁晶晶大摇其头,“凌天宗的人是没种吗?这么个水灵的妹妹,换作我,早把你给这样那样了。”
“你学剑是好事。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劈烂他。”简雅芳大概是担心她分不清欺负的界限,“衣服能挡住的地方不能让人碰着了,头也不给碰。”
沈清鱼迟钝地思考了一下,“那不就是全身都不给碰吗?”
“太呆了。”梁晶晶不忍直视,“就是全身都不给碰啊!为什么要给碰啊,你这个呆子!而且不能让人靠近你一剑之地,敢走进这个距离的都是别有用心的,知道了吗!”
“噢。”她想了想,“我哥哥有几个兄弟,你们也见过的,就是令狐哥哥他们,他们平常会给我摸摸头,这不算什么事吧?”
众人回忆一下,“目前看着还行,不过他们要是有伴了就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做了。”
“那我呢?”
梁晶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她自己想通了,“我也全身都不碰,离他们一剑之地就行了!”
她很开心,打算征询一下女孩子的意见,“那笑呢?”她换了对钟高山的笑,和对司马熏的笑,“我这样子笑有没有问题。”
梁晶晶小手一挥,“能有啥问题?你爱怎么笑就怎么笑。”
保持距离才是关键要点,吴须羡那个胆敢对温宁上手的傻蛋,差点教坏她。
看来是不用拗冷若冰霜的人设了。
欢喜宗的人觉得她笑得不够好看,开始教她一些小表情。
梁晶晶先来,她一笑,冬天就过去了,四周有鲜花盛开,沈清鱼已经闻到花香了。
“你来。”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她对人的脸部肌肉没有这么关注,不能一下模仿出来。研究了一会后,学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下。
“可以呀。你很有天赋。”
沈清鱼被夸了很开心,没有去问这是什么天赋。
她一个一个学过去,轮到大师姐简雅芳了。
简雅芳戳住她额头,“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笑的吗?”
她笑一下。
简雅芳赞许地点头,“你就这样笑,这样就是最好看的了。”
她扭头去看梁晶晶,“晶晶,咱大师姐刚才是不是在拐我?”
梁晶晶跳起来握她的手,“对!妹妹,你出师了!”
沈清鱼快乐地笑起来。
这就是和女孩子一起玩的感觉吗?比跟八傻蛋聚会快乐多了啊!
很快轮到其中一个女孩比武了,她们嬉闹着一起下去,沈清鱼也跟着一起下去,简雅芳摇手表示“快走,你们太闹腾了”。
现在仍陆陆续续有人参赛。如果当前境界的人已经比完了,报名处会安排时间让他上场自荐,如果前五名里有人愿意跟他比试,他就能踢馆。踢馆失败就结束了,成功了就能继续往上比,并选择要不要与下一境界的人继续比。
欢喜宗的人忙着帮令狐熙镇守妖族,这会才抽身来参赛,那女孩是金丹期,使鞭,手脚上绑了银铃,一步步上场,铃声有种特殊的韵律。
现在已经比到元婴了,新加入的金丹得踢馆。
“欢喜宗单红馥,有没有人敢来和我比!”
场上有种害羞的安静。
沈清鱼想起小白鹅也是金丹期,心魔阵营比妖族好收拾,他们又是举办方,是正常参赛的,他应该有名次吧。看了一圈果然发现周流抱剑站在一处,后头有人推他上场,他扭头望天不动,脸上有点红。
在他矜持期间,有个苍阳剑宗的弟子上场了,小白鹅立马把头扭回来,目露遗憾。
这傻蛋。
她忍不住走过去想说他两句,迎面却走来一个缪寒。
“元婴的场次本该到我了,我看没人应战就提前走出来。好在遇上你,不然要尴尬了。”
是有点。走出来又走回去什么的,在万人瞩目之下是挺尴尬。
她才想玩笑几句,发现缪寒站在了她一剑以内。这不行。她往后退一步。
缪寒眯了下眼睛,往前一步。
“我们往回走吧,正好给你介绍个朋友。”
缪寒不动,她往侧边拉开距离,确定中间能走过一个大汉了,再与他一起往周流那走。
“我身上有怪味?”他缩短距离,闻一闻自己。
“没有。”她万不该补这一句,“是我身上有药味。”
“是吗?”
他凑过来闻。
“哈、哈哈,元婴已经比了一段时间了,你中途参赛,是怎么个赛制?”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让所有人自动离她一剑远才行。她的一剑远有半个梁米那么多,其实是比常人的一剑要长的,但她觉得这样稳妥,也不打算缩短。
“在赢了的人之中抽签连打三轮,全胜就能加入。”
缪寒和她并肩走,中间是三个男子拳头的距离。
她没有接话。每个人的安全距离不同,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妥当的借口不伤人脸面,但如果旁人察觉到危险,就会自动避开了。拔剑太慢,柳叶刀和玉笛都收在百宝囊里,司马熏是怎么做到挥袖就是一道剑气的。
缪寒往旁边急速避开,沈清鱼身上忽然泛起一阵危险的气息,若还留在那里,下一息就要被剑气割伤了。
她还是刚迈出一步的姿势,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入定了。
这里人来人往,缪寒想给她护法。后面传来克制的欢呼声,苍阳剑宗的人保住了名次,欢喜宗的金丹踢馆失败,该轮到他上场了。
这里离周流已经挺近了,小白鹅看狸奴定住不动,旁边还站了个不认识的男子一直盯着她,快步过来查看。
“周流,正好换你来给清鱼护法,我该上场了。”
这人一副和狸奴很熟的样子,小白鹅不确定她啥时候交了这么个朋友,随意点点头。
旁边跟过来的人感叹:“不愧是门主,这么吵的地方都能入定,我辈楷模啊!”
有个往远走了点,“门主周围是不是有一股气流?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小白鹅跟炫耀玩具似的,“狸奴总是这样的,她专注的时候只有熟人能靠近,别人一靠近就拔剑了。”他把手伸到沈清鱼眼前晃晃,她没有反应。
“你们来试试。”
这哪里敢试试。
又确实很想试试。
门生从百宝囊里拿了把木剑,小心往沈清鱼身边靠近,看着离她还很远,突然剑尖就断了,切面无比光滑。
“哇哦!”
人以群分,这几个人开始拿这事玩起来。
“天灵盖!”
“后脑勺!”
“试试脚底下!”
周流开始慌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要是吵醒了她,要挨揍的!”
第49章 欺负人
沈清鱼报名参加比武了——苍阳宗必须输。
她回过神就看见单红馥哭着投入简雅芳的怀抱,不管旁边的小白鹅扑腾着在解释什么,急忙赶来关怀。
单红馥梨花带泪,看的人心都要碎了,“那狗哔养的一剑不出!”
新认的小姐妹被欺负哭了!
姐妹团都气愤了,纷纷表示要替小姐妹报仇,沈清鱼自觉义不容辞。
剑修是不是都有注孤生的天赋?与人比试时一剑不出是剑修公认的侮辱人的手段,沈清正那种小可怜都被司马熏气得跳脚。苍阳宗那个蠢货为什么会觉得对欢喜宗的姑娘这样做就不算羞辱?旁边观战的同门弟子还觉得他很风度翩翩的样子。
岂有此理!
苍阳宗必须输!
梁晶晶拉住她,“小狸!我们之中你最能打,遇上苍阳宗了你也不出剑,让他们也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好!”
正好她想学司马熏不用剑就能挥出剑气的本事,方才已经有点感悟了,苍阳宗可是自己上门找打的。
她气势汹汹地走去报名,吸引了众多目光。
主办方是人族阵营,今天来的刚好是和平门的人,身上穿的是苍阳宗的弟子服。她远远站好,用单红馥教的方式笑开,笑声好似风铃花的小铃铛在响,“中途参赛要先连比三场,要是能全部抽中你们苍阳宗的人就好了。”
那弟子无意义地“啊,嗯嗯”几声,都不必她抽签,直接给她排好了场次,还问她:“门主这几天劳累了,要不要过几天再来比?”
“多谢你。不过不必了,要是今天还有场次能比就好了。”
那必须得有啊!
沈清鱼于是排在缪寒后面入场,对手全是苍阳宗的人。
她也不走了,就站在场边看,背影看着有几分迫不及待。欢喜宗的人全拥过来给她助阵,动静有点影响到场上的比试,但没有人敢说她们。缪寒匆匆一剑,把对手解决。
“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生气。”
缪寒是寒空剑宗的人,火烧不到他头上,她点点头当打过招呼。缪寒看一眼欢喜宗的人,就明白大致过程,也跟着站到场边看。
几个傻蛋匆匆赶来,沉迷改功法的吴须羡手里还拿着纸张。大家和欢喜宗的人也很熟了,混作一堆给狸奴鼓劲。
钱五兴又开始点蜡默哀:“狸奴这么生气,对方惨了。”
沈清鱼现在是元婴初期,身体被火阵耗得虚弱,她打算速战速决。入场先掐一个灌灵诀,天地灵气向她涌去,狐裘在风中翻飞,衬着她冷漠的小脸,空气中都是专注的凝视。
第一个对手是元婴中期。沈清鱼占着自己御风诀使得溜,多次踩上对方的剑尖,还背手,羞辱人也羞辱得很坦荡。
“小疯剑!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出剑!”
剑说到底不过是种道具,爷爷教她灵气运用,给她看灵力是怎么一点一点包裹住剑刃的,再怎么随着劈斩送出去,换作刀也可以,换做棍也可以。那自然空手也可以。
沈清鱼抓到一点思路,随着一次挥袖甩出一道剑气,将对方逼退。
对方吓了一跳,她却蹲下来看地面的痕迹。太钝了。
她主闪避和格挡,但每次挥袖甩出的剑气越来越锐利,终于在他身前割了一道口子。
差不多了。
绥安剑法需要大开大合,而且需要蓄势,不太适合。她用天启剑法,双指一并,每次都是破势的直线一招,最后瞅准时机近身,拧身一个回旋踢把人踢出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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