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歌话刚说完,风无双低头钻进了雨中。
“你干嘛?”姜离歌喊道。
“去给你捡钱袋子。”
风无双气鼓鼓丢下一句话,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姜离歌咂舌,风无双这么拽?
几百两的银子给他,他都不稀罕捡一下?
不过他愿意把钱还给她,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还是个身负巨债的人,每一钱银子都不能浪费。
姜离歌等了一会,不见风无双下来,等来一个小和尚。
“施主,寺内一位男施主托小尼给你送伞。”
小和尚把雨伞还有一个灰色的钱袋子递给了姜离歌。
姜离歌抖了抖钱袋子——真的就只是一个空袋子。
姜离歌咬咬牙,好吧,她自己丢出去的银子,不能怪别人。
撑开伞,姜离歌安全下山,马车还在,无情就守在马车上。
算他还有点职业道德。
……
匆匆一日过去,一场雨冲刷了暑热,姜离歌继续告病不上朝,心安理得睡懒觉。
睡梦正甜,身体被人蛮力推醒。
“皇上,韩丞相求见。”
露珠叫醒了姜离歌。
“韩丞相?”
“是的,韩丞相说有急事要禀告皇上,事关谢氏的案子。”
“快,更衣。”
谢氏旧案重查交给韩丞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时隔六年,很多证据查证都比较困难。
姜离歌换好衣裳,在月离宫的书房接见了韩丞相。
“微臣拜见陛下。”
“丞相快请起。无需多礼,说正事。谢氏案有进展了?”姜离歌入座,心急问道。
“启禀皇上,谢氏案件基本已经查明,书生造反一事与谢家无关,这是案卷和证词。”韩丞相将案卷和证词奉上。
姜离歌匆匆看了一眼,韩丞相的话她一点不怀疑,只是……
“谢氏与书生造反无关,那他就是被冤枉,被有意陷害的。是九千岁做的?”
为了排除异己,伪造证据嫁祸在对手头上,这种政治打压手段,不管在哪个朝代都不是新鲜事。
上官弃这样做,一点都不意外。
“皇上,这就是今日臣匆匆进宫面圣的原因。谢氏确实是被冤枉的,可是,陷害谢氏的不是九千岁,而是……先帝。”
先帝?
姜离歌一愣,等看了韩丞相送上来的密档,才知道谢氏被全族流放,并不是上官弃主导,而是谢氏功高震主,被先帝忌惮借机斩草除根。
‘武双远,文谢氏’这句话由来已久,双远将军十八年前为国捐躯,影响力渐渐没落。
但谢氏身为姜国第一望族,族中人才辈出,在文人心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远远超过姜武帝。
姜武帝心生忌惮,于是借书生闹事的机会下手除掉了谢氏。
他自己唱白脸当明君,把所有罪名推到了上官弃头上。
姜离歌想通前后心里一阵恶寒。
姜武帝一点都不昏庸,他很精明。他提拔上官弃,给他权利,不是因为宠信上官弃,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暴戾分身。
好事他是明君,坏事就让上官弃这个祸国殃民的宦官去顶着。
姜离歌突然觉得,她对上官弃的认识太片面了。
人人都骂他是奸臣,或许跟谢氏案一样,很多事情根本都不是他做的。他也是被诬陷的那一个,可是却没有人为他正名。
“皇上,这事该如何处置?”韩丞相问道。
姜离歌也陷入两难,如果公布真相,那是指着先帝,大不孝不说,朝政和民心也会不稳。
“谢氏既然是冤枉的,自然是先为谢氏平反。只是朕无权在身,即便下旨也没什么用。韩丞相觉得,朕该怎么做?”姜离歌询问道。
毕竟她无权在手上,很多事还不如他一个丞相办的有说服力。
“不必下旨,皇上若是能亲笔一书,盖上玉玺,让臣张贴在京城各处,这便比圣旨还管用。”韩丞相早有对策。
“丞相,此案谢氏冤枉,九千岁何尝不是被冤枉,朕是否可以同样为九千岁正名?”姜离歌试探问道。
同她所想的一样,韩丞相拒绝了她的提议,因为为谢氏翻案可以让朝廷重获文人的拥护,但是为上官弃正名却损害了先帝的名声,动摇了皇权的根基,百害而无一益。
“只能这样?”姜离歌不甘心。
韩丞相看了姜离歌一眼,“陛下为何想为九千岁正名?”
“因为事实如此真相如此,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朕不能因为他名声不好,便诬告他承担他不该有的罪名。”姜离歌脱口而出。
韩丞相颇为震动,下跪叩拜,“陛下仁爱,微臣佩服。此事事关重大,只得先安抚谢氏,再徐徐图之。”
姜离歌心下激动,韩丞相这句话的意思是赞同自己,愿意再想办法了。
“好。朕听丞相的,朕现在就书信一封。”
姜离歌立即拿起笔,挥笔而就写下了一篇告罪书,表达对谢氏的愧对之情,并且恢复了谢晋柳大学士的官职。
“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注:出自《沁园春·雪》】
“陛下好文采!文末这段激励,大气磅礴,天下文人读了必定大为震撼……”
韩丞相读了一遍,赞善有加,看姜离歌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恭敬。
姜离歌谦虚地笑了笑,无他,这全是九年义务教育背诵全文的功劳。
被韩丞相夸了一通,姜离歌心里美滋滋了半天,半天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36章 有人质疑她的医术
京城百草堂——
临近正午,闷热异常,百草堂内的一众人枯坐了近一个时辰,早已烦躁。
“沈大夫,你说的那个人怎么还不来?我们放下各自医馆的事在这干等了一上午,你得给个说法。”在座年岁最大的张大夫最先发难。
沈墨白恭敬上前告罪,“张先生告罪,姜大夫想必是有事耽搁,马上就来。”
其他人道:“沈大夫,你别光说,倒是派个人去寻过来呀?他是住哪里?又是师承何处?”
沈墨白为难,他只知道姜大夫叫姜小离,家住何处师承何处通通都不知道。
“沈大夫,你不会是连人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吧?你这不是存心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说话的是济世堂的掌柜李元明,也是一名大夫,但他的医术一般。
早几年济世堂的生意也很一般,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门道靠上了薛神医,得了薛神医几个药方,一剂‘回春丸’让济世堂在京城屹立不倒,赚得盆满钵满。
可自从百草堂开始卖姜氏止咳丸后,济世堂的生意明显受到影响。
面对质问,沈墨白道:“姜大夫的止咳方子,大家都看过了,配药剂量恰到好处,是位难得的好大夫。”
李元明上前打断道:“只是一道方子不能说明什么。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了薛神医此前提及过,他有一方止咳方给了宫里的贵人用,因者是贵人特意嘱咐,之后便没有再公开。前日他老人家看了这方子后,竟然有九分相似。”
“李大夫,你的意思是,姜氏止咳丸的配方是抄袭的,开方的正主是薛神医?”有人立即质疑道。
“薛神医不在京城,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确实很像。”李元明含糊道。
这边百草堂的人都在焦急等待,另外一边,姜离歌从密道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向百草堂。
就在她距离百草堂十米远的拐角处,一个大汉突然冒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麻袋就往她头上套。
姜离歌脑袋蒙圈:什么情况?打劫?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就敢套麻袋打劫?
天子脚下,不,天子头上还有王法吗?
麻袋还没挨着她的头发丝,那个大汉就被无情一脚踹开了。
“无情,你问问他是干什么的?我先去百草堂。”
姜离歌把人交给无情,自己快步走进百草堂。
百草堂内沈墨白正被其他人指责炮轰,其他人一听是个无名无分,且有可能是盗取药方的小偷,全都不愿再等了,纷纷起身往外走。
恰这时,姜离歌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沈墨白看见救星到场,激动介绍道:“诸位,这位就是出止咳丸的姜大夫。”
一道道质疑的视线从姜离歌身上转移到沈墨白身上,又从沈墨白身上回到姜离歌身上。
李元明悄悄看了一眼姜离歌,心中骂道:一群废物。
因为止咳丸的畅销,李元明几日前就派人暗中盯着百草堂。
今天他更是让人守在途径百草堂的各大路口,只要看到人立马拖走,决不能让他出现在百草堂。
这样,他就可以说那方子是他偷薛神医的。
薛神医是医药界的泰斗,说是他的,没有人怀疑,也没人敢怀疑。
可惜,一群饭桶坏了他的计划。
“沈大夫,你开什么玩笑?这人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这样的年纪,放在任何门派都还没出师呢。”
“那什么止咳药方,我看八成就是他偷的。”
众人都不信,这么年轻的人能想出那么好的方子,除非是天才。
可如果是天才,早就扬名立万了,怎么会无名无姓出现在这。
姜离歌知道自己因为年轻被这群老中医质疑了,这处境,她早有预料。
“人不可貌相,别看我年轻,我家书房里有上千本医学古典,我脑子里的良方妙药比你们谁都多。不信,我们比比?你们说个症状,我当场出药方。”姜离歌自信满满。
姜离歌话一出口,其他人都觉得不爽,他们都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阅历满满,现在竟然被一个十八岁的黄毛小子给鄙视了。
一个大夫立马上来发问:“乳臭未干还在这大言不惭。那我问你,如今有一患者,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这如何治?”
姜离歌立即答道:“此乃邪气内盛,从泽脉道,鼓动脉气,吴茱萸,川连,太子参各一钱,白术两钱,云苓,枳壳各三钱,三碗煎一碗,一日一次,连服五日即可痊愈……”
姜离歌回答迅速,那个大夫问完一题又连问三题,姜离歌全部答上来。
随后其他大夫也纷纷提问,姜离歌无一不是张口就来,答得比出题的还快。
关键是每一个诊断都非常准确,滴水不漏。
关键是,方才那些提问可是不同大夫不同专长领域的,姜离歌竟然全都答上来了。
姜离歌这一通表现着实惊艳了众人,眼见着大家就要认可姜离歌,李元明着急地给自己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小厮会意,点点头跑了出去。
那边考问刚结束,李元明上前道:“光是口头掉书袋子算不得真本事,医者还是要看手上的真功夫。这位姜大夫,能否现场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医术?”
姜离歌看向李元明,从她进门开始,便感受到了李元明极为不友善的眼光。
“怎么展示?”她毫不畏惧。
李元明道:“让人去外面随便找个病人来,让我们看看姜大夫真正的医术。”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呼喊救命,一个下身是血的妇人被抬了进来。
“大夫,快救救我娘子。我娘子昨夜刚生完孩子,好好的,今天不知为何大出血……”
沈墨白连忙上去查看,李元明仍在一旁道:“姜大夫,如若你能救治这位妇人,我们医者会就认可你的医术。”
姜离歌蹲下身,检查妇人的脉搏,妇人的丈夫跪在地上磕头求救。
无情走进来,在姜离歌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大夫,麻烦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把这位病患抬进去,我稍后就到。”
姜离歌吩咐了沈墨白一句,起身看向李元明。
“你是济世堂的掌柜?”
李元明得意笑道:“正是。”
“好,李大夫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如果我治好了这位妇人,你的济世堂归我,如果我治不好,我的姜氏止咳丸归你。”姜离歌挑衅道。
李元明犹疑,以为有诈,但又想,产妇大出血,这可是血崩,就连御医都束手难策,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有多大能耐。
那止咳方实在是太诱人了!要是他拿到方子,行销各地,还不赚翻天。
“是你自己要赌的,好,我应了,也给你长个教训。”
李元明的话还未说完,姜离歌已经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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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脉案,药方,来自百度以及作者胡编乱造
第37章 白得一个药铺
因为这场赌注,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房间的两扇门上。
“这凶多吉少呀,产妇血崩,因伤口在腹内,止血极其不易。天底下多少产妇死于血崩呀。”
一个妇科大夫分析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李元明心中暗喜,一想到那止咳配方马上就会到自己手上,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得意。
等他拿到方子,先挂上薛神医的名头,然后让其他药铺都停止销售,只能他们济世堂一家独家经营。
“诸位,待会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是那黄毛小子要跟我打赌的。我身为长者,应了这个赌也是为了给他长个教训。小小年轻,轻狂自大,这是行医者大忌。”李元明冠冕堂皇说道。
都是一条街一个圈子的人,在座的人也有不少跟他打过交道的,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心里全都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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