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她今年不打算再摔了。
她问刚来的年轻人,【哪一年了?】
【2021年了。】
她未来得及细数,岸边传来一阵惊呼,抬眼望去,竟是人群四散跑开的样子。
他们都死了,除了抢不到河灯,还有比这更糟的事吗?
铮亮的河灯孤独的漂在河中,众人避之不及,他们在岸边围观到了第一个触碰它的灵魂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一幕。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河灯静静的漂着,没有离去,但两岸的灵魂开始散去了。
她的故事应该有个结局。
一个纤弱的背影顶着发着惨白的银光的圆月走向河灯,岸上传来惊呼,他们好心的提醒她,【你不要命了!】
她仍坚定的走向河灯,平静的伸出细长的手指。
如果她已经魂飞魄散,那么她为什么还会睁开眼睛。
她为什么还会思考这个问题。
地府的人忙忙碌碌,匆匆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号码牌,便被插队的人打断了即将要发生的对话。
这里也有一条河,每个人都在排队过桥,桥边架起一口大锅,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解答问题,他已经在地府了,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生无可恋。
【什么叫你不喜欢喝汤?这是孟婆汤!你神经病啊!你要不要喝!不要耽误我们渡人!我们很忙的!就是你这种人每天害我们加班!不喝下一个!——我骂人怎么了?地府没有王法的吗!】
她在一旁的石桌坐下,她的号码在二百开外,并不适合现在就去排队。
那小伙骂完了,佩环声渐近。一个婀娜妩媚的妇女朝大锅走去,那是一张俊俏大方的脸,神色凌厉,面露不善。
【孟婆,你来啦!】小伙子像是看见了救星,往旁边一退,露出得意的神色。
【又怎么了,扰人清净。】
那人耽误了好一阵子,后面怨声载道,但仍探头出来八卦一番。
【我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女朋友啊?】
【可以,要等去河里等。】
【要在河里待多久啊?】
【一千年。】
【一千年!那我女朋友早死了!】
【对啊。】
【不是,我要和我女朋友一起投胎,有没有什么法子?】
孟婆扫了一眼长队,分明是今天又要加班的前兆,她愈加不满起来,每天都有几个刺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是孟婆。
她不可以再打人了。
她攥紧拳头,压制怒火,愚蠢的问题还滔滔不绝的从对方口里迸发出来,每一个都是无理的要求。
新来的小助理实在太迟钝,不懂为她分忧,还指望她替他出一口恶气。
【给他灌汤,别耽误时间了。】
【啊?我怎么给他灌啊。】
【打他肚子啊。】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马上就会忘记了。】
【可是阎君——】
【他去开会了,叫你做就做!】
孟婆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下了最后通牒。
石桌上的人见小伙一拳打在那人腹上,那人刚吃痛的“呃啊”一声,一口汤灌进他嘴里。孟婆配合着一脚将人踹到桥的对面,那人站起来,挠了挠头便被带走了。
她确定她没什么要问的了。
孟婆复又往来时的地方回去,只刚扫过来一眼,便停在原地,皱着眉头再看过来,更加仔细又诧异的直直看向她,像要把人看穿一般。见她感受到了不自在,才预料之中的朝她走了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孟婆柔声问道,她面目仍然是凌厉的模样,但眼神平和了许多,丝毫没有刚才生气又不耐烦的样子,小心翼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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