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仍然是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样子,她并不是真心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她知道她是谁。未等她开口,孟婆拉住她的手,和她一同在石桌上面对面坐下。
孟婆朝她伸出手,在她不知为何想要闪躲的时候轻声说道,【不要紧,别怕。】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温暖和安心,她感觉她是极喜欢孟婆的。
不连贯的片段闪过,孟婆窥探到了她的记忆。但孟婆仍不知她的女儿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她震惊得无法专心听孟婆在说什么,她好像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但孟婆的语气真诚到了让人可以直接信服的程度。
她从未想过这一点,但追溯过往,却也有理有据,不能辩驳。
【你虽出生在地府,但一半来自人间,□□凡胎,小儿啼哭,是真真切切的,判官翻阅生死簿,见东北有一女婴胎死腹中,便用法将你送了过去,那妇人落草,就再无你的消息。周家女婴也早已投胎,无数次奔赴那人间。我想着你总该去一次,倒是时辰选的不好。】
孟婆抚摸她的手,见她生得极好,她从未见过她一面,今天一见,便觉得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她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你是地府唯一的新生儿,我孟婆之女,上一世因我受苦,为我赎罪,我再允你一世,去人间晒晒太阳吧。魂为阴,魄为阳。你就叫——孟魂。】
孟魂只一愣,听见孟婆又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问了上辈子最愚蠢的问题。
【什么叫你在人间认识了一个男人?】
【这叫什么话,不然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小助理这才凑过身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去人间一趟是她一半为人的权利,但她终究是地府的产物,她不可以投胎转世,更不能重生为人。再说了,那里有什么好?】
【天上地下,万家灯火,最令人向往的,还是人间。】
月没参横,北斗阑干。
小车在无人的街道驰骋,四周是一片消寂,树影斑驳,蝉鸣起伏。他踩下油门,在本该无人的街道,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马路中央,让人避之不及,他急忙踩了刹车,尖锐的声音响起,车辆拖行了一段距离,将马路中间的女人撞倒在地。
第二章
孟婆跟身边一个穿宽袖白袍戴高帽子的官差在大殿候着,孟婆不太好惹的样子写在脸上,他还是挪近了来,低声询问当事人,【你有没有搞错,你又在这里先斩后奏。你不想上班了?】
【还有这种好事?】
孟婆怀胎生子,一直到婴儿啼哭在地府响起,阎君才知道这件事,这本身就是不合法理之事。没有阳光的地方不适合万物生长,在三界之中,从未有过新的生命在地府降临,孟魂是第一个。
【她是唯一一个出生在地府的至阴之物,做一回人已经是网开一面,况且投胎指标上不去,你还送她去占位置。】
【她的□□凡胎是我给的,占谁的位置了。】一语话落,孟婆又问,【都处理好了吗?】
【一点小把戏啦,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不是知道吗,整个地府的OA都是我在维护的——所有工单也是我在回复的,新版本的研发也是我牵头的啊,你忘了?我老是说我忙不过来——】
阎君风风火火的出差回来,走向大殿,骂骂咧咧的跟身边一个穿着紫袍并且凶神恶煞的官差传达会议纪要,【开开开开他娘的会!天天就知道开会!不像我们收魂渡人,这才有社会价值嘛!天府除了整日饮酒作乐,待遇和我们比很一般嘛!再说那人间,一周竟然上六天班,有的连周日都没有,还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讲礼貌吗?还说我们投胎率低,异界魂魄积压,那全是我的责任吗?那人间的生育率低,我们投胎率当然就低啊,他们怎么不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人不愿意生小孩了?反倒全成我的不是了!真是反了!】
阎君几句车轱辘话来回的说,冷不防看见孟婆竟然站在大殿里,连忙叫苦起来,【你为什么又来这里?!你来干什么?!】
孟婆知道这毕竟不合规矩,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上台面来说,这事可大可小,只要阎君这关打通,其他都好说,【借一步说话?】
阎君听后如临大敌,刚从会议上下来,就要接受如此严峻的挑战。但他仍随孟婆的脚步,走出殿外。
一直走到奈何桥,孟婆才停下,她把故事说完,转身看阎君的反应。当年,从不对她说过什么重话的阎君闻讯而来大为震怒,气得只能不停的说,【糊涂!糊涂啊!】
看向虚弱的孟婆,他顶着重重的压力,命判官修改生死簿,将孟魂送往人间。
就算是顶天立地、不卑不亢的孟婆,也难免露出察言观色之态,最后只听阎君简单的过问了几句,沉声回应,【知道了,再议。】
阎君静默的走开。
那黑白的兄弟两个才凑近来啧啧称奇,【就这?一场好戏又没看着。你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领?孟婆汤的配方我也有啊。】
【你不懂,这孟婆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煮的。这先前的孟婆汤啊,都不如我的好,要么功效一般,要么味道一般。不像我的,齿颊留香,喝完忘俗。】孟婆说着,轻轻盛过一勺递了出去,娇笑道,【尝尝?】
【讨厌!】
谢星河从车上下来,一张罚单都没被开过的三好市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系着一件素雅的白色系披风,帽子落下,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他腿一软,最后的尊严和体面不允许他连滚带爬的过去,靠着颤抖的双腿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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