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顾西平“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哭着求顾父救救他。
顾母在一旁抹泪,一时也做不了别的,顾父大发雷霆,【你这个废物!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来!如今连我也要被你拖累了!】
顾母毕竟护儿心切,哭哭啼啼道,【你就救救他吧,他是你们老顾家唯一的儿子啊!】
【不要管他!早知如此!就应该把他溺死算了!再生个东平、南平出来才好!我们顾家就是让他给害了的!从小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如今要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有辱家门!叉出去!立刻枪毙才好!】
听到枪毙二字,顾西平几乎就要晕厥过去,急忙磕头,拉也拉不住,【爷!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1937年5月10日。
纵使顾父写了一封长信,但此案轰动一时,难以徇私。1937年5月10日下午三时,顾西平枪杀张友兰和程树新一案在京宁公学的大操场上进行公开审判。
案发当晚,张友兰身中两枪,当场丧命;程树新身中一枪,被送到医院抢救后死里逃生。10日下午三时,数千人参加了这场审判大会。
【——国家正于危急之时,顾西平作为军委会的委员,失掉严格的纪律要求,失掉做人的立场,做出如此卑鄙残忍之事。在此,对受害人及其家属,深表慰问与体恤。根据组织的纪律要求,本庭判决顾西平处以死刑。】
顾父脸色铁青,顾母当即晕死过去,顾西平在台上哭天抢地,被问及遗愿,竟还是提出要见程树新一面。
程树新没有参加公审会。
她原本要去买栗子吃。
但是严家的折耳猫生了一窝小猫,那些小猫也长大了。程静安买了栗子推门进来,程树新正蹲着逗那小奶猫。
【你又偷谁家的猫来。】话落她又自己接口道,【罢了,还能是谁家的——你老先生寄了点自己做的葡萄酒来,进来尝尝。】
程树新捧起小猫就要进去,门口跑来一个传话的,穿着过于宽大的西装,不太灵光的样子,他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程树新和正往里走的程静安,焦急的喊道,【我从公审会上来的,审判长让我来问问你们去不去哩。】晁叔闻声,快步走到门口迎接,并同他说了几步,那小伙便又跑走了。
【顾西平判了死刑,想见咱们小姐一面。】
晁叔带着将死之人的遗愿走了进来,他关切的看向程树新,程静安也站住等她的答案。
那天。
顾西平没有等到程树新。
到会群众也没有。
“你说她会跳舞么?你看她那腰肢。”
“打扮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么?像个妖精似的。”
“听说他就要升处长了,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要我说,就应该让他戴罪立功才对。”
“怪道说红颜祸水,那两个男人都是让她给害死了。”
“顾西平和她也算有多年的情谊了,如今恳求见她最后一面也不来,这也太绝情了。她难道没有一点同情心么?”
“她能考上大学,听说是顾西平暗中帮忙的。”
“真不知怎么想的,难道做一辈子老处女么。”
晚上的11点。
孟魂的门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元宝叼着一束蓝色的花坐在门口摇尾巴。孟魂接过那束勿忘我,摸了摸元宝的头,接着冷声道,【出来吧。】
【嘻嘻嘻嘻嘻嘻——】小春从走廊的转角探出头,嬉皮笑脸的走过来,【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探那些的,我以后不会了,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我明天请你喝奶茶!】
【可以。】孟魂往电梯的方向看了看,又问,【谢星河去哪了。】
大开着的窗户传来民宿老板娘的怒吼,【谁撅走我的花啊!】
【……老板在赔了。】
孟魂,【……】
谢星河回房间的路上,正好看见元宝的尾巴缩进孟魂的房间,作为挖掘五小姐和顾先生爱情故事的旁观者,他已经足够了解孟魂到了只字不提的地步。
孟魂没有立刻把门关上,谢星河索性走过去,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
【今天是立冬,我找老板娘借了锅煮饺子,你要一起吗?】
面对邀请,孟魂是习惯性的犹豫,但元宝已经顶开门冲到走廊门口哈气,谢星河笑了笑,又去敲小春的门,不一会听见小春欢天喜地的喊,【要吃要吃!等我等我!】
小春拎着两瓶可乐蹦蹦跳跳的过来,他们停在孟魂房间门口,满脸期待的等待她点头答应。她总是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很难想象他们会因为她的缺席感到失落。但他们确实会,谢星河会,小春会,元宝也会。大到一次重大的决定,小到陪元宝散步,他们喜欢她的参与和加入,每一次都会期待她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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