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以生吃的,我可以拿一点嘛师兄。”
相比于尤枳这里逛一下,然后顺便吃了一点,那里走一下,然后发出自己的想法。
格外师兄们更加热情。
“尤师妹,这里有做好的鲜包,要不要拿一个尝尝合不合口味?”
“尤师妹,这菜需要多一些辣,你吃多少我便放多少。”
“尤师妹,这个分量准备得够吗?”
“尤师妹,枣泥糕……”
“尤师妹……”
整个院子都充斥着尤师妹这三个字,尤枳到处转。
然后指导一下,顺便试吃。
大家做菜都是看是否附和尤枳的口吻,让尤枳觉得自己很温暖。
火上还有一些,尤枳还在那里。
邶桑看着忙碌的身影,被人喊她就过去,完全忘了昨日的话。
让他跟着她,结果一个早上完全把他忘了。
最后,一个大大的长桌,上面堆满了菜。
尤枳满意的看着一桌子的菜,满满的成就感,虽然她没有亲自做,但指导了不少。
试吃也是出力的其中一份。
有人去请蔺闲真人。
真人很是惊讶,看着这么多菜。
邶家没有很严苛的尊卑理念,蔺闲很随和的坐在长席中间的位置吃着。
有弟子热情的给蔺闲真人夹菜,蔺闲很开心。
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恍惚间,有一种二十年前就在眼前的错觉。
蔺闲看着尤枳,她周围的人都很开心,尤其是邶桑,带着淡淡的笑意。
已经很多年,没见桑儿这么开心了。
“邶桑,你吃,我刚才……试菜,这个味道不错。”
掩饰自己不是贪吃的事实。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吃!邶家的师兄们不做错简直太可惜了!”
旁边听见的师兄顿住。
大可不必!
一点也不可惜。
还好,今日师兄高兴,没有在意这话。
“那个那个!邶桑我要那个!还有面前的那个扣肉!还有鱼羹!”
她要什么,邶桑就给她夹什么。
远处的美食她也会偶尔起身去夹,顺便给邶桑夹一些。
但她最喜欢的大多都在这边,于是一顿饭上,她几乎都在叫邶桑帮她夹菜。
**
吃完之后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了。
有的出门游玩,有的去山头了,还有的在棋室里下棋。
尤枳休息了一会儿,太阳稍微不那么热烈的时候整装待发出门了。
她今天穿着一袭酡颜色留仙裙,裙摆随风飘扬,头发用了好看的发簪束着,涂了点口脂。
“大公子的道……尤姑娘,没和大公子一起吗?”
“大……哦,是尤姑娘,要不要看看这些。”
“尤姑娘……”
似乎邶桑已经澄清了,今日大家虽叫得不习惯,但好歹都叫了她的名字。
尤枳一个人走街过巷买了很多东西。
都是给他们的礼物。
买的差不多了,尤枳也逛得差不多了。
一路上都有人热情的叫她,有个阿叔还送了她一串糖葫芦。
很开心。
回到邶家,见已经开始准备月饼材料的师兄们,尤枳便去帮忙了。
大家都不会做,尤枳亲身教导。
“要先发面做皮,然后……做油酥,可以捣馅了,喜欢什么放什么。”
“对对对,这种程度的馅泥就行了。”
“哇,师兄你看一遍就会了。”
弄好之后尤枳满意的看着大家做出来的月饼。
人多力量大,很多师兄都争先恐后的学习。可能是这事对于他们很新奇,一个个的都认真极了。
做好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端上桌子。
“祝蔺闲真人,还有各位师兄中秋快乐!”
各位师兄得到尤枳的祝福,笑开了花,手中的月饼他更香了。
蔺闲一天的笑都没有停过,尤其是看到邶桑的时候。
祝福完,尤枳掏出一大堆礼物,一个一个的送过去。
“蔺闲真人,不知您是否喜欢,这是上好的玉白茶具。”尤枳先给蔺闲,然后蔺闲高兴的收下。
回了礼,是邶家弟子入境的标牌。
尤枳又一一送给了二十六位师兄,然后大家一齐赏月。
今日的月亮圆满,照在庭院之中,撒得一地银白。
大家吃着自己喜欢的月饼,尤枳递给邶桑自己做的,特意少放了些糖。
到了游玩的点,大家纷纷告别。
“邶桑!快来!”
尤枳带着邶桑,刚才没有送礼物是因为和大家不同,怕显得突兀。
回到自己院中,尤枳拿出一件黑色衣袍,掺杂着金色的花纹。
很是贵气。
邶桑换完,去了平日的素淡,显得矜贵。
“好看!”
尤枳围着邶桑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发带凑巧是那日尤枳买的黑色金纹,和这身衣服简直天造地设。
“送你。”
只见邶桑别扭的拿出一个礼盒。
里面装着香缨。
香缨的系线是用几股编织成的,上面不时点缀着酡颜色的细珠。香缨的正中央装饰着六瓣花状的,像是蝴蝶。
花瓣上还有一只绿叶,再往下是酡颜色的细珠。
靛紫色、淡蓝色、酡颜色、橙黄色交汇,宛如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流苏与系线颜色相同,好看极了。
“好喜欢!”
尤枳已经换了一身留仙裙,酡颜色为主,其他颜色点缀。
挂上香缨之后,那蝴蝶状的花瓣如同活了一般。
**
街上的人游走,有说有笑。
他们去了人最少的湖边,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能看见远处的灯火。
明晃晃的,像是明黄色的星星。
“今日,便来还愿吧。”
尤枳站在湖边,看着这里的湖水。没有阳榷那么宽阔,却总是能细水长流。
流动的水轻轻的路过大石块,划开一道涟漪。
“两年多了,还没有机会给你还愿呢。”
尤枳看出邶桑没想出来。
“阳榷的径花节,你忘了?”尤枳又补充。
邶桑看着蹲在湖边,仰头望着他的少女,手中拿着留仙裙的裙摆,怕掉在地上。
“许愿是要还愿的。”
尤枳站起来,踩着大石头跨到另一边。
那里的水流速度始终。
尤枳闭着眼睛,心里还愿,帮邶桑还,也帮自己还。
那年的一个花灯上,承载了两个愿望,花灯没有沉下,而是一直顺顺利利的飘向了远方。
所以,这两年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好了!”
尤枳睁开眼,杏眼笑意冉冉的看着平静的水面。
其实这个还愿太过草率,应该是回阳榷的,但可能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了。
邶桑记得,当年尤枳许的是他平安。
当年的声音似乎还能萦绕在耳边,眼睛里那个小小的姑娘长高了一些。
杏眼还是爱笑,嘴里依旧是甜如蜜糖的话。
当年他无趣的看着她的动作,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他不信这些,也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
走了两步,便听见她的祈愿。
岁岁平安。
哪有这么多年岁,那河神又怎么会保佑他这种……东西。
可只是不经意的回眸看了一眼。
那姑娘闭着眼睛,一脸诚挚,双手合十交叉弯曲,放在胸前。
脸上的岁月安然,嘴角带着些弧度。
他脚步未停,走了。
转到一个树脚,余光看见还蹲在原地的人。
罗裙飘到地上了,她的目光随着那两盏花灯一直一直的移动。
直到那花灯不见了,她才站起来。
没看见他,也没什么,自己一个人走了。
转角处看见他的时候,她脸上笑意越然,眸子里映着星火。
那次,是邶桑先忘记走的。
后来,就走不了了。
如同那年,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少女喜欢说话,不管什么总喜欢与他分享。
明黄的灯火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从两个独立的影子变成交叠。
邶桑也不知何时,她印在自己眼里的。
两人留了几天,尤枳每日从自己那很偏的客院里起来去训练场找邶桑,然后让邶桑教自己符咒。
有时交了剑法,尤枳就没那么热情了。
转眼,已经八月二十了。
来锡陂十多日,两人也准备启程了。
离开的时候所有邶家弟子都特别不舍得,尤其是蔺闲。
尤枳挥手告别,邶桑在旁边等她。
“好了,走吧。”
尤枳道别结束,跑到邶桑跟前。
“嗯。”
邶桑负手而立良久,阳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在一众告别中显得格格不入。
蔺闲看着他,唇起了又起,最终只是让他安然回来。
应下。
这下,两人真的走了。
邶家又恢复往日的作息。
偌大的邶家一瞬间安静起来,如同从前,连吵闹都显得没有激情。
尤枳才离开一个时辰,已经有些怀恋那份舒适热闹了。
相比较邶家弟子,蔺闲则是回密阁。
层层推开,走入最深处。
“这几年他做的事我都知道,但没有阻止,你会不会怪我。”
“如今桑儿遇见两人,那些恩怨就由我一人解决吧。”
“给他们一个开阔的未来。”
“你也……想的吧。”
声音带着哀愁,看着那副在墙上的壁画。
画中的人带着淡淡的冷,和邶桑如出一辙,但眼里溢着光,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以前觉得桑儿不像她。
可这两日,越发的像了。
尤其是看着那小姑娘的时候。
“他们,会好的!”
眼中的温柔被坚毅代去,壁画上的人没有回应。
第60章
四十八州很大,找起来茫茫无边。
紫锻的人那日不少,排除了一些最终落在三个人身上。
第一站锦荣城项战。
当日他是一袭紫锻,只是花纹并未细看。
项家是小宗,但项战的能力却不差,在各家都算排得上号的。只是听说为人肯实,有得罪过别家弟子。
外派内派之争倒也不少,所以并无人在意。
锦荣城。
烟花巷,锦荣馆,最是人间弥留处。
“公子请!”阿妈见是位俊俏的郎君,锦华绸缎,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连忙热情招待。
来到包间,下面是婀娜的舞姿,却比桡城的寡淡了许多。
并不是舞姿,而是跳不出连绾的那股味道。
“郎君……”
几人媚眼抛过来,带着羞意,秀帕下的眼睛使劲瞄尤枳。
倒是锦荣鲜少有这么好看的公子。
“嗯。”
尤枳一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另一只手放在壁柱上枕着,一腿踩在依栏上半弯着,眼光望着下面的歌舞,并未在意旁边的呼唤。
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郎君喜欢什么?”
有一个见尤枳一直盯着下面望,不死心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自己明明也不差。
“故事。”尤枳忽然起身,不再瞟下面,似乎来了兴趣,“说说你们锦荣城拿得出手的故事。”
尤枳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笑得潇洒。
“故事……郎君想听什么?”
“天上地上,什么有趣说什么呗。”
酒杯里又被倒满了酒,旁边的女子将一颗水晶葡萄喂给尤枳,尤枳张嘴吃了,又吃了一口菜。
这菜……有些寡淡。
随后,尤枳再也没碰那些菜。
“奴家给郎君讲讲项家道长的趣事吧。”
这女子搜索半天,天上她哪知道,地上的锦荣城那些杂事这位郎君估计也会觉得无趣,他一看就知道见识颇广。
那锦荣城便只有项家的事了。
“嗯。”
尤枳回应的随意,专心的在吃那递来的水果。
“项家项继道长,前不久捉到一只厉鬼……”女子想想都激动。
众人也听得全神贯注。
她们没见过真正的捉鬼现场,但未知的都是最大的吸引,那些道长的英勇,是众人都向往的。
可她们也就只能听听故事,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说上一句话。
讲了几句,尤枳神色恹恹。
“无趣,还有别的吗?”
被打断,女子连忙又想了几个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
都被尤枳拒绝了。
所有人搜肠刮腹的,都没有尤枳喜欢听的一个。
顿时,众人觉得今天这个贵客很难搞定。
“郎君喜欢听什么?”说不出来,怕扰到尤枳,只能硬着头皮问。
尤枳酒杯早就放下了,看着她:“有趣的。”
顿时急得差点昏倒。
“对了,项家说了这么多,为何不说项战?”像是随口的一问,但尤枳此次的目的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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