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好多,下颔尖细的可怕,原本就不大的小脸如今更是小了一大半,眼睛却显得更大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亮的惊人,她涂了红红的唇脂,敷了淡淡的薄粉,画了细细的黛眉,原本眉心的朱砂痣也被精致的花钿所盖住。
她穿了件时下闺阁中流行的青白参差的间色绦裙,身姿窈窕,举止端庄,称得上是一句风姿绰约,可齐晗却觉得漂亮的可怕,他的脑海中却下意识地闪过了曾经在彭州的深山中,那个身着胡服的女扮男装的身影。
他下意识捂住胸口,那里有个东西在砰砰乱跳,跳的他好像置身于松州的疆场之上,浑身燥热,仿佛每一处都在喧嚣着告诉他,他很紧张。
可下一秒,齐晗从天堂跌落地狱……
“你怎么还没消失,佛祖怎么突然不灵了。”
少女无意识吟出的话让齐晗如置身于冰窖中,他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绵软的小手,恶狠狠道:“想让我消失,想得美,这辈子都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友情提示,本章配合锲子食用效果更佳
第51章 亲昵
青烟袅袅,薛陵婼低着头,只觉自己的脑袋被熏得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只是,腕上的痛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鼻尖充盈着男子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更让她知道,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她咧咧嘴,露出一幅凶狠的样子:“你放开我!”
齐晗面无表情,只有薄薄的双唇紧紧地抿着,显示他心情很不好。
手上的痛意更深了,薛陵婼无奈,试图好好商量:“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话音未落,她便落入一个略有些硬的怀抱中,那人力气极大,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两条长长的手臂勒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薛陵婼竭力推开他,使足了吃奶的劲,但是二人力量相差悬殊,仍是无济于事。
见她反抗,齐晗怒意更甚,手上也更加用力,他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发丝上的甜香,良久,才闷闷道:“你想都不想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声音中还带着那么一丝委屈,薛陵婼的心忽地软了下来,下一秒,那人又让她咬牙切齿。
“谁爱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我才不管。”
薛陵婼气血汹涌到脑中,她攥起拳头一把将人推开,怒道:“你自己爱被人看就自个被看好了,关我什么事。”
猝不及防地被推开,齐晗一愣,等到回过神来,薛陵婼已经走出了好几步,都快要到门口了,他连忙疾步过去拉住她。
薛陵婼自是不允,回目怒视,齐晗只得摸摸鼻子,作无辜之状。
二人正僵持不下,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几道脚步声以及声音:“和颐殿没有表姐,我们在路上也没有见到表姐,想必表姐应该还在里面。”
薛陵婼听出是崔梦的声音,且脚步声越来越近,瞬间神色大变,反手扯住齐晗的袖子,拉着他回到殿内。
齐晗神情微滞,注视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的小小身影,心中荡漾起丝丝甜意,微微勾起唇角,方才还凶巴巴,现在就这么主动……
薛陵婼不知他心中的翻涌,只知道这厮一向惊世骇俗,肆意妄为最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让人省心,若是让表妹看到自己同他在一处,还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直到二人薛陵婼拉着齐晗躲到佛像后面,齐晗才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七殿下又不高兴了,而且是非常地不高兴,他皱眉,双手箍住薛陵婼的肩膀,道:“我很见不得人吗?”
薛陵婼吐了一口气,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用行动告诉他你确实很见不得人。
齐晗凑近,不耐的将她的手移开,压在身后的石台上,一言不发,只死死的盯着她,二人四目相对。
此时佛像后面已经有了明显的哒哒脚步声,崔梦低低地喊道:“表姐,表姐你在吗?”
薛陵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无心在顾及自己现在同齐晗的亲密姿势,等到脚步声停下,她还未来得及松上一口气,耳边忽地有一阵湿热之意。
薛陵婼大骇,重重掐住齐晗的腰拧了一圈,小声道:“你做什么?”
原来是齐晗伏在了她的肩上,连手也悄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齐晗低低的笑了一声,靠在她耳边:“我要做什么,小娘子说我要做什么?”
说话间,薛陵婼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唇瓣已经碰上了她的耳垂,一阵酥.痒让她浑身一颤:“你……”混蛋!
齐晗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又隐忍地笑开:“若想骂我那便大声些,也让外面的人听到,来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无耻!”薛陵婼气的面色涨红,耳边湿热的痒意更让她焦急不已。
而这边,齐晗原本轻轻揽着她腰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薛陵婼彻底败了,从前这厮虽是不羁了些,但也明晓男女之别,在未互许心意之前确实有点小过分,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心意相通后,他们之间更是发乎情,止乎礼,顶多也就拉拉小手,连抱抱都很少有,可现下却……
他刚才喝了酒,虽换了外袍,但一离得近,再加上那人在她脸颊旁吐出的呼吸,一股子甜腻的酒气弥漫开来,她觉得自己即使不被他气死,也要醉死过去了。
她已经是满面羞意,烫得吓人,与某人唇齿相碰的耳垂更是几欲滴血,她声音颤抖道:“你能不能离我远些,佛祖大人可是看着呢!”
方才烦闷的感觉已经一干二净,齐晗现已经是全然的好心情,继续逗道:“佛祖爱看就让他去看吧,我又不怕。”
你不怕我怕呀,阿弥陀佛,薛陵婼心中默默祈祷,佛祖大人,污了您的眼睛实非我意,您要怪就怪他吧。
无人应答,崔梦又道:“香都已经烧完了,看来表姐已经走了。”
随后是阿墨的声音:“想必我家娘子已经回了和颐殿,表姑娘也快些回去吧,我瞧着天好像要下雨了。”
崔梦应道:“好,那就走吧。”
脚步声音远去,薛陵婼彻底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自己身前之人,天气又闷又热,二人离得近,都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水,加之夏天穿的又薄,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后,贴着身子,一片斑驳。
定了定神,薛陵婼将他一把推开,冷冷道:“满意了吗?”言罢,便怒气冲冲向外走去。
方才还软香玉再怀,齐晗很是不适应,他日日想着她,却没想到见面来竟是这种情形。
“我后悔了!”
殿中极为安静,落一根针都能听见,自然这句话薛陵婼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一震,握紧拳头,回头对他嗤笑道:“哦?你不是说过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吗?”
齐晗心中泛起了苦,一时无言,戚戚地垂下了头。
薛陵婼转回头,面向门口,双目紧闭:“可我不后悔!”
方才她说话时,咬到了舌头,现在痛的要死,眼睛也酸酸的。
听到她的话,齐晗猛然抬起头,他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影迎着光走去,离自己越来越远……
**
彭州城,香居楼
这是彭州城最热闹的去处之一,饶是刚刚经历地龙翻身之变没多久,其中仍是人满为患,只因这是彭州最大的说书的地方。
现下还未开始说书,大堂中便已经是座无虚席了,靠右的桌子上有两个络腮胡子的男子说起了闲话。
其中一人道:“近来是多事之秋,也不知我们这地界是怎么了,竟碰上地龙翻身这等大灾,莫不是我们这处当真得罪了神灵。”
另一人咂了口茶,慢悠悠回道:“这你可不知道了,咱们彭州城的前刺史薛策薛使君如今不是被革职查办,待罪狱中嘛,此人满腹坏水,作恶多端,正是他才为我们彭州城带来这等大灾,着实可恶。”
前头那一人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另一人哈哈大笑:“我二叔家的小舅子媳妇娘家的婶婶的大外甥如今正在官衙中做差役,我便是听他说的。”
听到这,齐晗便被那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民间万象,真是有趣得很,再转头一看,他身旁做郎君打扮的小娘子正倚在桌子上,眼神飘忽,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捏了个瓜子,递到她嘴边,问道:“吃不吃?”
薛陵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回道:“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好了。”
齐晗毫不在意地放到自己嘴里,女孩子家的心思总是多变的,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又指了指茶壶,问道:“你渴吗?我帮你倒茶水喝。”
薛陵婼再次摇了摇头。
齐晗毫不气馁,又问道:“可想吃些甜的,我去给你买。”
虽说小娘子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可他还是觉得可爱极了。
薛陵婼终于抬起了头,冲他翻了个白眼,鄙夷道:“你这人怎么光想吃啊,真是个吃货。”
齐晗不怒反笑:“你倒是不想着吃,你在想什么,都不同我说话。”
说到最后,竟还带着点委屈的语气,薛陵婼听了小脸微微发红:“人多眼杂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
“好,我注意一下,那小娘子能同我说到底因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薛陵婼撇撇嘴,压低声音道:“你相信鬼神之说吗,就像因为那薛使君引来天灾一样。”
她说着,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古代人都迷信,竟然相信是自己阿爹引来地龙翻身这种无稽之谈。
齐晗隔着桌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当你是在想什么,原来一直在想此事。”
薛陵婼捂住脑袋:“崔齐,你又皮痒了是吗?”
“这鬼神之说全是幌子,那薛使君引得神灵发怒不过是有人故意散布的罢了,薛使君不过是被人引了火罢了。”他出身皇家,这等把戏见得多了。
薛陵婼心中微惊,皱眉道:“谁那么闲,去散播这种谣言?”
齐晗浅笑,好看的菱形薄唇微微勾起,气定神闲道:“谁受益最深就是谁咯!”
薛陵婼恍然大悟:“你是说是新上任的……”
“嘘——”齐晗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冲薛陵婼眨了眨眼,好看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宛如夜晚天空的星子。
薛陵婼一时间被美色迷失了魂魄,顺从的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恶狠狠道:“好了,不要看我,听书。”
齐晗坏笑:“这就是奇怪了,我听书用的是我的耳朵,小娘子还能管着我的耳朵,再说了,你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哼!”薛陵婼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这厮一项牙尖嘴利,她才不同他计较。
齐晗好笑地摇摇头,目光转回台上,手却悄摸摸的勾住了小娘子的小指,勾一下,再勾一下。
其乐无穷!
第52章 访客
翌日,薛陵婼独自待在家中,自从地龙翻身以来,山上的年久失修的茅草房便不能住人了,思虑之下,他们二人索性就下了山,在城中租赁了一处小房子暂居。
城中繁华,作为土生土长的彭州人,薛陵婼便日日带着齐晗在城中闲晃,到香居楼听书,说书先生讲的好,把这位公子哥的魂都给勾了去,尤其近来讲的一个极为香艳的书生与狐妖的故事更是让他听得如痴如醉。
对此,薛陵婼表示不屑,没想到自己活了两辈子的初恋对象竟是一个连三流言情话本子都没看过的土包子,同齐晗每天兴致冲冲地去捧场不一样,作为一个阅尽千帆的社会人士,薛陵婼则是兴意阑珊。
尤其在这位优雅矜贵的大少爷学了几句类似于“你是我的小妖精”、“小妖精,你偷了我的心之后又想往哪里逃……”之类的俚语后,她便更不敢苟同。
加之现在坊间全在传她阿爹作恶多端,引来神灵降灾之类的话,则更让她不愿出门,以至于七殿下只能自个孤零零的走了。
那是在齐晗走后的第一个时辰,有人扣响了院子里的大门,薛陵婼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薛陵婼煮好了茶,端到桌上,对这四处环视的殷崇清笑道:“这宅子粗鄙,崇清哥哥见笑了。”
殷崇清点点头,安慰道:“不妨事。”他心中却不由得微痛,阿婼妹妹自小金尊玉贵的被娇养长大,如今却住在连从前薛府下人住所都不如的地方。
“崇清哥哥尝尝我这茶,这可是我亲手煮的。”薛陵婼取出两个杯子,抬手斟满了茶,示意道。
殷崇清微惊:“你……自己煮茶。”话说出口,他才发觉自己说的不妥,连忙吟了一口,也没有尝出什么滋味便道:“这茶香的很,阿婼妹妹手艺越发好了。”
薛陵婼浑不在意,戳穿他好笑道:“崇清哥哥莫要哄我,不过是随处可买到的几文钱一斤的坊间最普通的茶沫,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听着薛陵婼这番话,殷崇清心中更酸了,他看向她,只见她只穿了件素色的寻常袄子,整齐的发髻上连一个钗环都没有,他极是心疼,郑重道:“阿婼妹妹,你同我走吧,住到我家,同阿碧做个伴,伯父伯母也能放心。”
薛陵婼很是感动,却摇摇头,谢过他这番好意,毕竟他现在还养着个混世魔王,难不成还要将他也一起带到殷府,那厮要不闹翻天才邪门呢?
殷崇清黯然,虽然他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现在听到阿婼妹妹亲口拒绝自己还是伤心不已。
顿了顿,殷崇清对上薛陵婼明亮的眼睛道:“阿婼妹妹,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同你说。”
薛陵婼颔首,好奇道:“有什么事情崇清哥哥尽管说?”
“我的人打听到,伯父他……他被提审的人带走了,现在已不再狱中,我无能,竟查不出他在何处?”他的声音干涩,隐隐带着愧意。
薛陵婼心中一震,小腿突地软了,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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