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长女顾娴,罪臣之后,顾家全族被发落后便对皇族怀恨在心,郡王,你不如细想下你是在哪里见到的她。”
宋浙熙慢慢回想起来,他初见闲儿时是在宫里的一条小路上,那时他随父王一同进宫朝拜,进贡,原本因为父王亲自前去,可是碍于兄弟之间多年的隔阂,便由宋浙熙代劳,可是领路的宫女却走了一条格外偏僻的路,之后干脆就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那时,他看见了崴到脚的闲儿,对她一见倾心,之后将人带回了府内。
若是那日他并没有替代父王前去,遇到闲儿的就会是他的父王,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闲儿的计划,她的目标一开始是平西王,退而求其次便是他。
这折子上写的便是闲儿与那几位美人联系的时间,地点和内容,她们的目标便是挑唆平西王夺回皇位,将周成帝拉下来。
顾家当年谋反的事情宋浙熙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如今也与他有了关系,闲儿自始至终便是想要,让平西王府沦为她复仇的工具。
宋浙熙忍不住胆战心惊起来,背后也开始发凉。
他万万想不到对自己小意温柔的女人居然包藏了如此祸心。
“陈皇后勾结顾家余孽,策划了这场计谋,如今你父王下狱,于她却不痛不痒,这还真是好计谋。”宋缨轻嗤一声。
宋浙熙凝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宋缨道:“小王有事,先告辞,多谢殿下解惑了。”
“郡王走好。”宋缨勾唇。
宋缨不觉得自己将宋浙熙玩弄于鼓掌之上,毕竟陈皇后近来太闲了,也是时候给她找个趣味儿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稳坐钓鱼台,岂不乐哉。
宋浙熙刚走,意眠便急急忙忙的来通报:“不好了,殿下!您带回的那个太监不见了!”
宋缨眸色瞬冷,“你说什么?”
“这几日都有按时敷药喂汤药,太医都说他早日都醒了一小会儿呢,没曾想下午去换药的时候人就不见了,宫里的人已经去找了,殿下,殿下,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呢。”意眠拦下意图亲自去寻的宋缨。
宋缨皱起眉头细细思索,意眠也不敢打扰她,只是想让她歇了亲自去寻的念头,堂堂一国皇太女,怎能屈尊降贵去寻一个太监的行踪。
她已经觉得宋缨因为这个小太监越来越反常了,各种原因也不敢问出口。
长夜宫已经派出了侍卫,只用等到晚上便能有消息传回来,只需要静静等待便好了,见宋缨被自己拦下了,意眠也送了一口气。
只是宋缨忽然道:“人可能在未央宫。”便将她推开,直接朝着外面走去,意眠想要追却追不上,只能在原地焦急得跺脚。
长乐醒来之后一个人待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在宋缨来之前便离开长夜宫,若想从正门离开肯定会惊动宋缨,便选择钻了狗洞,虽然狼狈但有用,只是他的身上还带着伤,过程中又牵动了伤口,差点疼得发出声响。
皇宫之大,忽然好像没了他的容身之地,若是回宝华殿,说不准陈皇后的人就在外面守着他,长夜宫是万万不能待的,长乐知道宋缨会派人搜寻他的踪迹,在草丛里一直躲到天黑,才便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拐一瘸的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终究是立冬了,下起了簌簌的小雪,长乐都能看见自己呼出来的气,雪地上也有明显的脚印,只是他没办法清楚,忍着痛到了未央宫。
宫门落了锁,钥匙在宋缨的手里,长乐只能翻墙进去,以前需要斟酌的事情,现在却在一念之间做到了,长乐心想自己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只穿着单衣,若是不赶紧进屋的话肯定会冻死在外面,于是便朝着后殿而去。
他之前在未央宫当差的时候,在后殿收拾出来一间柴房作为自己的休息之地,如今应该还能住。
可是当他看见后殿里透出来的暖光时,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他只需要轻轻一推便能进去,可是他的手像是静止了一般,悬在了半空。
“长乐,你为什么要逃跑?”宋缨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的腿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一般,迈入了房中。
这是长乐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见了穿华服,戴金钗的宋缨,她披着斗篷,似是一直在等她。
未央宫的后殿长年失修,就算是在屋子里,也能感觉到四面漏进来的风,带着些许寒意。
宋缨随意的拨弄了一下九尾琴,而后起身,缓步走到长乐跟前。
她看向那双依旧清澈的双眸,此刻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她面前却连一口气都不敢喘出声,这种表现,像是怕她。
宋缨伸出手挑起长乐的下巴,凤眸微眯起,用清冷的语气在他耳边问道:“长乐,告诉孤,你为什么要逃跑?”
长乐感觉到耳朵传来的酥痒,心跳也快了几拍,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企图稳住自己的心神。
“皇太女身份尊贵,奴才这般低贱污秽的人不敢玷污半分。”
长乐这句话是对宋缨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更是又在说服自己。
“这便是你寻的理由?”
宋缨眸色微闪,收回了手。
“孤虽然骗了你,但是除身份之外却并无欺骗,反倒是你,心里倒是藏了些不敢让孤知道的东西。”宋缨摊开掌心,“这便是你落在未央宫的东西。”
长乐呼吸了好几下才敢睁开眼睛,三朵已经被风干过的槐花此刻就在宋缨的手掌心里,这便是他想几次三番想回未央宫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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