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跟着大长公主要拜下去,被燕檀一手一个拉住,笑道:“大长公主乃宗室柱石,本宫早有耳闻,何必多礼?”
燕檀说的客气,大长公主也就没再坚持,只对小女孩道:“柔儿,给皇后娘娘行礼。”
燕檀很想让大长公主直入主题,耐着性子看小女孩行完礼,客气地笑笑:“这是大长公主家中的孙辈吧,真是有礼节。”
大长公主回以一个笑,低头对孙女说:“柔儿,你到旁边玩。”
燕檀正努力捋手腕上的一个镶宝石的镯子,想拿出来当见面礼。镯子略紧,她还没来得及捋下来,小女孩已经行了个礼,乖乖跑开了。
燕檀:“……”
她把手收回来,带着大长公主往宫人们布好的营帐里走,问:“大长公主说有机密,不知是什么事?”
大长公主道:“皇上的伤势如何了?”
燕檀道:“并不严重,只是皇上昨晚连夜处理政务,累着了,现在还在休息,公主既然说的紧急,不妨先告诉本宫,本宫处理不了,再去回禀皇上。”
大长公主迟疑片刻。
她求见的一直都是皇帝,行路时就派侍从去找了皇帝身边的侍长敦城,前来回话的却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那时她就知道,这位看似无依无靠的皇后,实际上深得皇帝宠信。
只是昌王一事太过要紧,皇帝对皇后的信任当真到了这种程度吗?
大长公主还在迟疑,燕檀也不催促,往帐外看去,正看见阿六浑匆匆往车驾走去。
她看见阿六浑,阿六浑也看见了她,快步走过来行礼:“娘娘。”
燕檀道:“免礼——皇上还在睡,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还是放一放,等皇上醒了再说。”
阿六浑点头:“奴才知道,奴才是想让娘娘来拿个主意。”他低声在燕檀耳边说了几句。
大长公主就见皇后颔首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去找云蘅拿本宫的令牌,然后去和禁军统领说一声就是了。”
阿六浑道:“多谢娘娘。”
燕檀摆手道:“这等小事你自己去处理就行,何必事事跟本宫汇报?”
阿六浑就笑道:“皇上说了,他与娘娘夫妻一体,不分彼此,他不方便的时候,无论大事小事,都要禀报娘娘再做处置。”
阿六浑努力在替慕容绮提升燕檀的好感。
燕檀听的好笑,挥手道:“本宫和大长公主有话要说,你先下去。”
“奴才告退。”阿六浑从善如流地行礼告退,自认为又在努力替皇帝分忧。
阿六浑退走了,燕檀抬首道:“公主想好了吗?”
阿六浑的话对大长公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这位已经年迈的老妇历经三朝,从公主、长公主到大长公主,一直权势煊赫,备受尊重。她身份尊贵,势力强大,性格又刚烈强硬至极,驸马贺楼氏对她恭敬顺从,不敢违逆半句,儿女也隐隐畏惧母亲。唯有晚年渐渐放权后,抱到膝下的唯一一个孙女亲近仰慕她,能像一个普通小辈那样承欢膝下。
大长公主从来不后悔。
大半辈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能让她信任依赖的人,然而对她来说,最迷人的就是权势。她抓住了自己的权柄地位,也就抓住了想要的一切。至于驸马的情意,儿女的亲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了解的所有夫妻也都是如此,她的父皇母后因朝政屡屡发生争端,最后母后郁郁而终;先帝贪欢好色,后宫佳丽三千,儿女生了一大堆,皇后步六孤氏整日忙着为太子除掉对手,为此甚至还插手了当今圣上生母之死,导致现在被半软禁在宫中;她的几个姐妹也都是生性高傲的公主,府里男宠拉出来能排满京城的一条街,和驸马之间不过是面子情。
而今坐在皇位上的这位君王,却能说出“朕与皇后夫妻一体,不分彼此”这样的话来,做出这样深重的信任和承诺。
哪怕这只是信口而言,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句话分量也足够沉重。
大长公主沉默片刻,看着面前年轻秀美的皇后,似乎在探寻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能笼络住皇帝的心。
燕檀只是淡淡的笑着,回望过去。
大长公主终于下定了决心,先看了一眼燕檀身后的宫人,道:“既然是要紧的事,娘娘能不能先把身边的人遣出去?”
燕檀颔首,示意宫人们下去。
大长公主缓缓地道:“求见娘娘,是因为昨夜皇上下令搜查营帐时,臣妇见了昌王一面……”
这个开头一出,燕檀立刻就知道大长公主要说的机密是什么了。
昨夜慕容绮对着燕檀赔礼道歉,百般解释,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才让燕檀缓和了神色。她自然已经知道这次皇帝遇刺的前因后果,一切真相。
事情的起因,是步六孤氏族中一个人跑来告密。
这个人叫做克宁,是步六孤氏嫡系,父亲是步六孤氏家主的亲信,然而他却是个异数,不想跟着争权夺利,觉得吃饱喝足就够了,没必要争什么,担心把全家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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