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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伤害皇后，属下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后，若莫统领执意要与皇后动手，那属下只有冒犯了！”
“你……”颜宇的武功也不低，若是两人交手，大概谁也讨不到便宜，莫寒影气恼，冲动之中，倒也做好了与对方大打出手的准备。
“两位统领消消火，都是自己人，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大监冯熙听到响动匆匆赶来，连忙快步上前阻止。
虽然他也懂武，可到底及不得暗夜卫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但见莫寒影面色依旧阴沉，冯熙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陛下现在还在昏迷之中，需要静养，两位在陛下面前大动干戈，实在不妥啊！”就算你们要打，也出去打，别在太极殿动手。
后面的半句冯熙虽未明言说出，但话语间蕴含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到底都是男人身边的亲信，便是为了笼络人心，秦舒也不希望他们因自己交恶。
横竖男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而她此行想要告诉楚凌兮的话也趁机说了，目的达到，她这个装病许久的人，着实不宜在这里长待。
“寒影，别为我跟颜统领伤了和气，我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秦舒拉了拉莫寒影的手臂，轻声细语的相劝，话罢，她身子一软，直接在对方怀中晕了过去。
“舒儿！”莫寒影心中一急，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其他，最后冷冷向着楚凌兮和颜宇扫了眼，他抱起怀中之人，匆匆离去。
凝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冯熙惋叹般喘了口粗气，随即转向身后的女人，恭敬询问道：“娘娘，你没伤到哪里吧？”
“我没事，多谢冯总管关心！”楚凌兮抿唇浅笑，礼貌的回。
“娘娘太客气了，其实奴才也不过是嘴上功夫，真正付出行动的，一直都是陛下！”冯熙喟叹一声，双眸不觉间染上一丝黯淡。
“冯总管此话何意？”明显察觉到对方的话里有话，楚凌兮扬眉，顺势将话接下。
“娘娘的咳疾应该许久没有复发过了吧？”
第121章 究竟谁是她的阿离
都是老毛病了，稍微着凉些或者天气太过沉闷潮湿都有可能导致她肺部不适，从而引发咳嗽。
时不时发作，但又没有什么规律可寻，是以，楚凌兮从不会过多关注，反正一旦发病，她及时吃药就好。
经冯熙这么一说，她仔细想想，从自己昏迷醒来之后，她的旧疾似乎当真从未犯过。
就连清明前后接连数日阴雨连绵时，她的胸口也不曾感觉到有一丁点的发闷。
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猜想，楚凌兮没有回应，只是凝眉将大监看着。
“娘娘那一日在宫中与舒妃争执落水，染了风寒，陛下虽然一时气恼，嘴上说着不管娘娘死活，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偷偷闯进娘娘的寝宫，给娘娘喂药！”
“娘娘当初为陛下挡剑落下的病根，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却始终记挂着，从娘娘受伤开始，陛下就一直在暗中重金悬赏求药，后来终于寻得一剂药方。”
“可那药方中最为关键的药引，是极地白狼的内胆！”
极地白狼？听到这里，楚凌兮心头倏的一震，相较而言，白狼的攻击性本身就比普通品种的狼要强上许多，而极地白狼，更是凶猛非常。
据说，成年极地白狼，身长可达六尺左右，体重普遍在一百五十斤以上，奔跑与攻击速度极快，即便是花豹，它们也可以轻松猎捕。
再厉害的猎户，遇上极地白狼，也会成为它的嘴下亡魂，不过好在，极地白狼稀有且喜寒，一般都会在那种常年冰雪不化的地带活动，丛林中很难见到。
目光向着床上的男人看去，楚凌兮秀眉不由蹙的深了，若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那她真的亏欠他太多。
可横亘在他们的之间的重重阻隔，又该如何跨越，双眶不觉氤氲了一层水雾，她思量间，只听得大监的话继续在耳畔响起。
“为了拿到那东西，陛下亲自前往雪山，在数只极地白狼的围困中，与它们搏斗了近两个时辰。”
“体力透支，满身伤痕，他却在冰冷的狂风中，咬着牙坚持，不肯放弃，直到将最后一只白狼斩杀，陛下才终于身子一软，轰然倒在了漫天风雪之中。”
“其实，陛下对娘娘的好，或许从来没有做戏的成分，他是真的很爱娘娘！”
“娘娘每次伤病所有的药，都是陛下所送，凤鸾宫额外多给的炭火，也是陛下暗中授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从前奴才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明很在意娘娘，却非要隐忍克制，伤了娘娘，也折磨了自己，直到后来，得知陛下的真实身份，奴才这才恍然明白过来！”
“将这些说与娘娘，并非是要娘娘放下仇怨，只是想让娘娘在知晓一切后，能有一个更好的衡量。”
“不管以后怎样，在陛下脱离危险期之前，奴才还是希望娘娘可以多陪陪陛下，陪陛下说说话，奴才想，娘娘的声音，一定能更好的唤起陛下的求生意志。”
“好，我知道了，谢谢冯总管的坦诚相告！”楚凌兮微微颔首，唇角扬出淡淡一笑。
“娘娘若是没什么其它吩咐，奴才便不打扰陛下和娘娘的清净，先行告退了！”
在听见女人“嗯”的答应一声后，冯熙拱手行了个礼，径自从房中转身离去。
……
时间点点流逝，五六天转眼过去，床上的男人没有转醒的迹象，但至少伤口也没有恶化发炎。
一直坐在床边守着，楚凌兮面上难掩的带着几分疲惫，但她的神情却是异常平静，平静的仿佛失去了七情六欲般，没有悲喜，没有爱恨。
世间的事，有时候真的奇妙的可怕，当初她坠城昏迷的时候，他大概也是这样守着她的吧！
从一开始满心期许想看见对方醒来，到失望次次落空，再到最后生出绝望。
她不想失望，更不想绝望，所以她选择让自己的心平静，平静的相信，他一定能醒过来，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时过境迁，哪怕终究难以相守，她也无法接受他死在自己手中的事实。
这一路走来，谁都不易，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安享太平，他更应该好好的活着。
即便天涯两端，各自安好，但只要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与自己头顶同一片天空，脚踩同一片土地，倒也是另外一种满足。
“萧慕轩，荷包的承诺，我完成了，那你呢，当年的事究竟如何，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答案？”她看着他，自言自语的嘀咕。
当初她虽昏迷，但却也隐隐可以感受到他的陪伴，听见他絮絮叨叨在跟自己说话，只是不那么真切罢了。
所以她想着，现在的他，应该同样也可以隐约听见她的声音，可惜，他终是没有任何反应。
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身体本就会没来由的疲乏，更别说是接连熬了几日。
傍晚，楚凌兮在替男人将伤口换好药后，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倚靠在床边，不知不觉睡了去。
觉得脖颈处似有什么东西在动，有些痒，她不耐的抿了抿唇，抬手随意的抓了抓，恍然间醒过神，竟发现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她是在做梦吗？面上平静，说到底不过是将所有的期待全部压在了心底而已，当惊喜突然降临的时候，反倒越发的不敢信了。
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楚凌兮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清醒过来，颤抖着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她的双眶早已被一层水雾打湿。
“一直守在这儿？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嗯？”她伸出去的手叫人一把握住，宽大的掌心透着熟悉的炙热，莫名有一种抚慰人心的作用。
许是久睡方醒的缘故，萧慕轩磁性浑厚的嗓音中带了几分蛊惑的嘶哑。
听见他的声音传入耳畔，楚凌兮终于缓过了神，压下满心的酸涩，她赶紧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回。
“我只是想在你醒来的第一时间，问你要个答案！”
努力让自己的心保持镇静，她音色淡淡开腔道：“当年在上京城救我帮我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第122章 那场大火之后，阿离就不在了
瞳色深了深，萧慕轩抿唇，用沉默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为什么告诉我你叫夜子离？皇上从小就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吗？”想起前几日冯熙跟她说的那些话，楚凌兮不由蹙了蹙眉。
“不是，朕只是怕自己皇子的身份会吓到你，尤其……”唇角弯出一道浅弧，萧慕轩微顿，方又继续把话说完，“朕那时候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那倒是，但我觉得你大概小瞧了我。”
当初在上京城做质子的时候，关于五皇子的传言，楚凌兮倒是隐隐还有些印象。
外形俊朗，聪慧过人，他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更是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女孩为之疯狂的对象。
但他的性情却异常的古怪孤僻，冰冷不近人情的眼神，仿佛是一柄会杀人的刀子。
那些爱慕想要靠近的女孩子，若是胆怯一点的，基本被他瞪上一眼，就能直接被劝退。
更是有人说，五皇子有明显的暴虐倾向，尤其是对女子。
一位商贾之女，因在商会上对五皇子一见钟情，苦苦相追，最后却落得被砍去四肢活活虐待致死的结局。
这事一经传开，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心里扭曲变态，这样的人，即便长得如妖孽般俊朗，也没有人会为了美色不顾自己的性命。
那时候，楚凌兮对这些倒并不甚在意，因为处境堪忧，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有人欺负她，抢她东西，她都应接不暇了，哪有时间去贪恋美色。
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楚凌兮红唇轻抿，挑眉向男人看去，“其实，那些谣言是你自己为了挡桃花求清净故意让人传的吧？”
“商贾之女惨死是事实，却非朕所为，大概是有人刻意陷害，朕只是没为自己开脱澄清而已！”
他性情寡淡，喜欢清静，若是有一个女孩子每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烦死。
在没有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悲剧前，出身高贵的五皇子，骨子里清高不可一世的很。
他大概有些感情洁癖，十分反感被女孩子触碰，他以为他长大了也不会娶妻，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把一个女孩护在怀里。
萧慕轩扯了扯唇，涩淡的笑，“若是早知道会遇上你，朕或许就不会不顾名声，任由言论发酵了！”
“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当年救我的人其实是你？”
“若朕说了，你就能不那么恨朕吗？”萧慕轩眸光晦暗，眼底却也隐隐闪烁着几分期许。
他的问题，其实她心里也无解，如果得知她多年所爱便是眼前之人，她心里就不会因为夜子离的死，生出浓浓的恨。
可他，也到底亡了她的家国，她真能心安理得放下吗？没有给出回答，楚凌兮只是凝眉，怔怔的看他。
男人眸底的点点微光，转瞬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遗憾与无奈。
“当初救你，皆出自本心，朕未想过报答，也不想让那份救命之恩成为你的负担！夹在情爱与仇恨中煎熬的痛苦，朕品尝过了，所以不想让你尝。”
从头至尾，他都在为她想，心里没有一丝涟漪吗？怎么可能，但动容又能如何，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楚凌兮勾着唇角，轻描淡写的回，“原是这样，皇上的考量确实不错，你我的身份，到底无法改变。”
她疏离的口吻，疏离的称呼，像是一根尖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口，所有的理智忽的被尽数击垮。
顾不上伤口的疼，他猛地支撑起身子，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攥住，“兮儿，朕曾想过放手，但现在不想了！”
“朕不解释，选择承受你的恨，不过是想给你机会，给你杀朕的机会，朕本想着，只要足够恨，你下手的时候就会毫不留情，可你终究做不到，不是吗？”
“朕可以把命给你，但却无法忍受失去你，因为你早已长在了朕的心上，既然你不想杀朕，那就给朕一次机会，我们尝试着重新开始，好不好？”
“阿离，你别这样！”多年的习惯岂能说改就改，阿离这个名字早已深深镌刻在她的心底，下意识的，楚凌兮就那么脱口叫了出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推了推男人抓住自己的手臂，企图挣开，可却反叫人握的更紧了，考虑到他身上的伤，楚凌兮终究还是不敢太过用力挣扎。
“你捏疼我了，松开点好吗？”对上他猩红的双眸，她的心忽的软了下，用商量的口吻继续道。
情绪稍缓，萧慕轩稍微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执拗的拉着她，不肯完全放开，好像生怕一放开，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口中的一声“阿离”到底还是刺激了他，在她面前，他运筹帷幄的所有信心统统都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只剩卑微与脆弱。
冷沉的双眸，一瞬不瞬的将她看着，萧慕轩喉间酸涩，颤哑开腔，“兮儿，这些年，你放在心里的到底是什么？你的感情，有多少是因为这副好看的皮囊？”
“与样貌无关，与姓名也无关，我爱的只有当年那个在合欢树下说要娶我的男孩，但是，在那场大火之后，他就不在了！”
随着楚凌兮后半句出口，男人幽深的眸子里，因听到前半句闪出的欣喜之光倏然湮灭。
她爱他，但爱的也只是小时候的他！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谎言，没有利用，没有仇恨，有的只是纯真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可时光无法倒流，他又如何能够把过去的自己还她？
身体好像被什么抽空一般，忽的失去了力气，他原本抓住她的手，不经意间慢慢滑落。
“我们当真没法回头了吗？”声音不大，他像是再问，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萧慕轩，隔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爱与恨，恩与仇，虽然全都纠葛在一起，但很多时候也是可以分开来算的，一码归一码！”
“就像秦舒，你虽不爱她，可若我要你为我杀了她，你会动手吗？”楚凌兮挑了挑眉，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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