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家伙啊,你没事瞎晃悠啥呢?今天得亏是撞了我,不然撞到那些花花草草也不太好吗!”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垢。
“我没有!我在……学飞!”小乌鸡龟缩着脖子,起先大声,后来渐渐丧失底气。
“飞?哈哈哈哈……听过鸟会飞,野鸭会飞,从没听说过鸡会飞……哈哈哈哈……你想笑死我吗?”猫娘笑弯了腰,合不拢嘴。
小乌鸡涨红了一张脸,气的来啄她,“会飞!会飞!就是能飞!”
“小乌!不得无礼,走吧。”不拔蹙眉不悦,又蔑视地扎了她一眼。
猫娘忙止住笑,用手捂住嘴,不拔眼里转瞬即逝的是——痛楚!?
她再端详那只小乌鸡,突棱棱的,仅有的羽毛也折得稀疏,不成样子,一只腿好像跛了,黝黑的皮肤中深藏着或大或小的伤痕与擦痕,背影徒增了几分失败的落寞。、翌日。打鸣时分。
猫娘潜入了鸡舍。
“长老救我!长老救我!那猫又来了!”只见小乌鸡狂奔在前头,而猫娘在后头穷追不舍。
“小乌鸡,你不是想当滑翔鸡吗?我在帮你激发潜能!”对啊,也许他能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展翅高飞呢!
不拔烦躁地看着惊了群的鸡群,纵身跑到小乌鸡与猫娘之间,张开了偌大的翅膀,拦下了穷追不舍的猫娘。
那小乌鸡则扑闪着,扑腾去了田野旷地。
“够了,你究竟要做什么?把这里弄得鸡犬不宁的!”不拔厌恶地看着她。
猫娘驻足,委屈巴巴的盯着他,“我只是,想帮他。””有些梦想不切实际,就沦为妄想,根本做不到的!”他拢了翅膀,不耐烦地说。
“可是……”猫娘刚想抗辩。
“你跟我来!”不拔将她引到野旷地,那里不断发出物体坠落发出的撞击声。
是那只小乌鸡!
他在沙地上助跑,逆着风扇动那对连羽毛都寥寥无几的翅膀,一瘸一拐地狂奔,在触及高高的麦穗时奋力一搏,独孤一掷,但只是在田野上空一点点,扑闪了几下翅膀,便重重的摔到了泥地里。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用着爱迪生发明灯泡的毅力。猫娘缄默地目睹着,看着他不断坠落的身影,五味杂陈。
“一只鸡怎么可能飞呢?和乌龟学飞天一样愚蠢,最终会尸骨无存。适合自己的高度才是最好的高度,鸡和鸵鸟一样早被天空遗忘……”
见那小乌鸡摔得阖了一只眼睛。不拔才打着鸣唤他回来。
猫娘的异色瞳越发幽暗,攥紧的拳头越发抖动起来。
“不,是因为你们先遗忘了天空,才会被天空遗忘。”她一针见血,不拔偏过头仄眼看她一眼,意味深长。
不拔最终带走了鼻青脸肿的小乌鸡。
猫娘则在农场里东奔西走,将整个农场翻了遍。竟用柴草与s猪的皮囊与肺泡做了一只载人风筝,用树枝架好,找爷爷借了麻绳系在上头。
“来,小乌,试试!”猫娘拉起他一只翅膀,想把他绑在风筝上面。
“胡闹!这很危险!”不拔甩甩他银白的“胡”。
“长老,我想试试。”小乌鸡真诚地仰望不拔,希望在恳求中发光。
“就让他试试吧,鸡兄,你不能扼杀一个小孩子的梦想。”猫娘说着,诚挚地凝望不拔的眼睛。
“行,若是这次还不能成功,你必须杜绝你那愚蠢的行为!”不拔挥了挥翅膀,恍若挥动了衣袖。
猫娘将小乌鸡紧紧绑在风筝面上,“别怕,你一定行的,相信我!”她轻拍他的头,鼓励着他。
起风了,麦浪翻滚着,猫娘拉着线开始助跑,风筝起先是低回着,后来御风而行,低低浮浮,上上下下地扶摇着。
“哦,飞咯!飞咯!我终于飞上天了!”小乌鸡激动万分,那只未受伤的眼睛里流下晶莹的泪水,他摊开翅膀,与巨大的风筝融为一体。
风筝在空中盘旋着,像一只颉颃的大鹏鸟,半身遮住了太阳。
猫娘欣慰而动容,手里操控着风筝线,抬头仰望着。“飞翔,是享受自由的最高境界。”她笑了,噙着泪。
身旁的不拔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双手,又将目光钉在她绚烂而温馨的笑容上。最后抬头仰望那只在空中飘摇的大风筝上。目光粼粼。
你永远不知道笑脸背后饱含着多少心酸,不知道无所事事的野凫身下水面中来回不停的蹼:有些人只看到的花,却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泪浇灌。
耿诚躺在田垄上,口中咀嚼着一根嫩草茎,仰望着那只不明飞行物,眸中流露一抹担忧。
第二十二章
轰鸣的“怪物”大行其道,如巨轮滚动着浩浩荡荡的行军。
公猪们开始互相撕咬,母鸡们不安地扑闪翅膀,“咯咯”乱叫着,田鼠夫妇在仓库中乱窜,这一切都像突如其来的地震,令人猝不及防。
“老头,我今天就把你这农场夷为平地,盖起高楼大厦!”蛮人指挥着军队,将挡在前面的一切美好都铲平。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
“不!不要啊,小蛮!”爷爷眼见着曾经的故乡与美好即将毁于一旦,涕泗纵横着,瘫坐在地上。
吠舍,耿诚怒不可遏而又无可奈何地远眺着那一辆辆重型机器,它们像茹毛饮血的野兽一般,将触目所及卷进车轮后,只剩下满地荒凉。
没有任何一头力大无穷的耕牛能阻止它们,没有任何一只猎犬或牧羊犬的狂吠嚎叫能盖在它们的嘶吼。
猫娘去扶倒下的爷爷,却发现她再也扶不起这个已经耄耋之年的老人,素来硬朗的他病了,行将就木的那种。
“老头,你的眼里只有这片麦田,只有那些该死的动物!”蛮人咬牙切齿,一个微笑的稻草人被推倒了,猫娘仿佛能听到他有意无意的呻吟。
蛮人们和机器变成了一大群挥舞着翼的蝗虫大军,它们张牙舞爪着,用镰刀锯齿蚕食着最后一根饱满的麦穗,最后一片绿叶,最后一块草茎……
它们吃饱喝足后便扬长而去,制造着下一个悲剧,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耿诚满目疮痍,吠舍则用青筋暴突的双拳重重地捶打在壁上他们将是最后的——麦田的守望者。
他们几乎用尽了全部方法,殚精竭虑,可爷爷仍是离他们而去了,很巧的,他离开的那天有一群叫“智人”的人类来到了田野,他们动工了,用厚厚的水泥掩盖了旷野。
唯有农舍在吠舍耿诚一众的保护下仍保存完好。这些智人比想象中的顽强。
“阿牛哥,别太伤心了……”猫娘俯视着瘫坐在田边的耿诚,他仍旧反刍着。那双眼睛仍旧清澈,却没有了以往的纯粹,变得复杂起来。
“你说的机器,就是那些吧,那个飞在天上的,也是机器对不对?你也是智人吗?”他是封闭的庄稼人,保守的习惯与思想让他怀疑起新事物,包括她——远道而来的人啊!
猫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沉默的那一侧俊脸,那么的陌生,不再叫她大妹子了,来自一个人的怀疑是恶毒的,来自一个老实人的则更甚。
“阿牛哥,你听我说……”
“你走吧……”耿诚忍痛对她下了“逐客令”。
猫娘向后退了几步,这不是阿牛哥,这不是……她仓皇而逃,像逃离一个噩耗。
像赌气一般,她红着眼眶对着田鼠夫妇道了别。走出仓库,却迎上一张极度失望的脸。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j女人!那个老头已经离开我了,你也要离开我对不对!”吠舍嘶吼着质问她,双目布满了血丝,卷发凌乱地堆在头上,像一摞杂草。那老头的离开已经给他很沉重的打击了,本想从她那儿获得一点慰藉,却不料等来的竟是她要离开的消息。绽开的伤口又被撕裂,血淋淋得疼!她太狠了!
猫娘不敢面对发狂的他,她的心里一团乱麻,只是拿出那个项圈。却不料吠舍一巴掌打在她的小臂上,直把那项圈打落在她脚背上。她慌忙低头捡拾,怎知那项圈早没了踪迹。
吠舍抓住猫娘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捧起她的脸,对准唇攻城掠池起来。
她拍打着他的背,推搡着他的x膛。
吠舍动情地咬着。猫娘横下心来,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用力将他推开,反手就是一耳光。
他的头被打歪在一边。天边的乌云被满月喝退,它在黑色帷幕中一览无余。
吠舍的双瞳散发着绿光,幽深的颜色与绿宝石无二。
见他暴走的样子,猫娘转身就要离开,却在擦过他肩膀时被他扑倒在地上。吠舍耸动着鼻翼,抚摸着她光洁的脖颈,嗜血地舔舐着。
猫娘情急之下,想变成牛。不料吠舍急转而下,在她那根漂亮的长尾巴上咬了一口。
猫娘惨叫,可惜觅食的田鼠夫妇不会发现,喂猪的耿诚不会知道。
吠舍将一颗獠牙留在她的尾上,那牙根上是他的血,而牙上有口,也在间断地吸食她的血。
他扬头吐了口血,舐了嘴角,固定好她的四肢。她只做个木偶——任人摆布。獠牙吸食着她的精力,但她仍想着困兽犹斗。
“有什么好欲情故纵的,你就是头母狗!”吠舍啃咬着,说着恶寒的话,却恨不得把她拆了,揉碎了吞入腹中。
她丧失了最后的斗志,绝望地阖上了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吠舍有些心软了。
“你说,你答应我,不离开,只要你不离开,就放过你!”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耿诚把自己当蚊蝇般驱赶的表情。
“不,我要走,你放过我!”她将头一偏,使另一半脸颊贴上冰冷的地面。
“好,你要走是吧!你要离开,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你就是个玩弄别人感情后拍拍pg走人的恶毒女人!”他呲了下牙,用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她的上半身摔在墙壁上。
“啊!”她的后脑勺撞在壁上,身子很麻木,心却剧烈疼痛。来不及反应他说爱,玩弄?她想起黑夜里的另一个他。
见她紧闭双眸,他便靠近她的脸喷着粗气。
第二十三章
“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盗啮命令着,那獠牙闪了闪,她承受不住暴风骤雨,只得乖乖照做。
他口不择言地骂着。
在獠牙的控制下,她渐渐模糊了意识。
良久,他便把她丢垃圾似的丢在地上,拿着她的nyk胡乱擦着,擦完便扔在她的身上。
“我是不会对你负责的,你就是块抹布,y完了就可以扔了!”见她被他QR的惨样,一种报复的快感涌上了心头,他泄恨地说道,吃干mj走人。
远方传来一阵悠长而啼血的犬吠。
猫娘觉得仿佛被好几辆车碾过一般,那獠牙早掉了,尾上留了两个血口子,和她的心一样往外淌着血。刚才的一幕幕不断回放,提醒着自己的不节制,可上天未尝不是在玩弄她呢!
顺从命运的人被领着走,不顺从命运的人被拖着走。
她的双眸空洞无神,不知何去何从。
一个斜影冒出了头,鹤发童颜,鬓发及腰丝如雪,白眉及肩,杂着七色羽翎,肤若搽霜,山根挺拔双目及睫,银白长袍俨若冰雕,纯天然工艺品,怎堪说美娇郎,分明是天上神仙降。
不拔抿着嘴,极力压抑着眼前刺目一幕的悲怆。上下动了动喉结,上前用白袍徐徐罩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他颤动着唇,只当她受了qr。
“带我走吧……”猫娘拉住他的袍,抓住一线希望。
不拔沉默良久,待她稍稍冷静了。便将白袍褪下给予她,把她抱起来。
“等等!”猫娘近距离地与他对视。她挣扎着下来,两腿无力,颤颤巍巍往地上倒。他慌忙扶她,她推开他的手,伸出爪来将那白袍割下一截,又抓破手掌,半跪着题起血书来。
“他们可以摧毁我们美好的生活,但绝不可以摧毁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拔无言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未阻止她,见她题完后再次昏过去,便抱起她来,一个凌波微步,竟然飞上天去。无半点闪失。那截白袍上的血字清清楚楚,受了他起飞的风力,白袍便飘飘悠悠起来。
恍若啼血的杜鹃,又仿佛报喜的喜鹊,略过耿诚,吠舍,猡刹等一众的眼前,肠子悔青了的几位只要寻她,那人却不再灯火阑珊处了。
不拔连夜御风而行,一头白发如雪般在半空中飘零,却蹙损了春山,怀中人儿不见醒,只是喃喃着把盗啮,耿诚,吠舍,猡刹等人的名字循环叫了个遍,扰得他耳根不清净,只怪救她,心里却异常担心。
自己素来是闲云野鹤,不管他人瓦上霜,这女子半夜直扰人清静,他做个半夜鸡鸣,待那阴森犬吠没了,才将她偷出来。中邪了!
居高临下地翱翔着,睥睨芸芸众生,在那些不会飞的人的眼里越发渺小。
见天蒙蒙亮了,他单脚落了地,只知道是一静谧的密林,与农场那边的老林又是不同。这个只是深水。
不拔寻了一处无兽的洞穴,将裹着白袍的猫娘轻放在地上,自己盘了腿,手内翻放置在大腿上,作个小憩。
“嘶……”青苔斑石上,蜿蜒蛇游荡,舌信细若春雨,双瞳精若珍珠,紫色花纹着绿斑,三角头型毒牙难匿。
信探寻到洞里的热敏物,曲曲折折着身体悄无声息地游走而来,本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前这分明是一只鸡和一只小猫咪吗!
锁定了猎物,专挑老弱病残下手,抬起蛇头,晃晃悠悠,雷霆电掣地扑击那白袍里的猫娘。不拔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便站起身来,收了老僧入定的架子,见那蛇欲袭击猫娘。
“不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蛇头与猫娘之间。这蛇本就喜动物,便顺势在不拔的臂上咬了一口。
两个很深的洞口晕开紫黑色的血液那蛇毒,轻而易举攻入不拔的血脉之中。那只臂很快就麻痹了。不拔长鸣一声,打回了原形。
激烈的斗争惊动了熟睡的猫娘,恍惚中见到一条吐着信子摇头晃脑的蛇,再一看那不拔,一只翅膀上触目惊心地染了一大片血迹。她爬起来抱住不拔,“怎么回事?你中毒了!”
不拔铁青着脸,“快跑!”她站起身来,紧紧把他抱在怀中,提脚要跑离洞穴。
想跑?没门!那蛇倒如闪电一般,刹那间堵在了门口。“你这毒蛇,对他做了什么?把解药交出来!”
“哈哈哈,小猫咪呀,他中的毒若是十日不解就会命丧黄泉,解药吗——就是再给我咬上一口,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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