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灯下旁,越发显得身形颀长挺拔。
向阳心里斟酌着言辞,眼中几番犹豫,好半晌都无话。等她下了决定,抬起头看向顾时砚时,才忽然发觉今天的顾时砚有些反常地沉默。
进了医院到现在,他还没开过口。
看他神色,也十分地漠然。
向阳的心乱了一瞬,突然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还是顾时砚语气淡淡地提醒她:“你要谈什么?”
大概是他说话的语气太冷眼神太锐,仿佛已经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向阳心里一沉,那些在腹中酝酿好的说辞忽然就觉得没必要在一起出来了。
一段关系,到了结束的时候,就该干干脆脆地说清楚,断明白。
何必拐弯抹角,找那么多理由。
向阳狠了狠心,直接道:“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顾时砚脸上闪过一抹愕然,但转瞬便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要谈我和江晓雨的事情。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并不介意我跟谁走得近。”
其实是介意的。向阳心道,只是那点介意淹没在一堆家事公司事里,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人的精力有限,家事和公司的事已经够让她心烦,实在分不出时间再去应付儿女情长。
但既然决定要结束,这些介意也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向阳微微抬头看着顾时砚,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概是以后没机会再这样近距离地看他,她的目光很肆意,也很专注。
而顾时砚敏锐地捕捉到她眼里这点罕见的温柔与不舍,心中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笃定,向阳对他应当也是动了心的。
于是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别开了头。
他以为向阳不会回答。
但向阳看着他,眼神柔软,眼里带笑,声音平缓:“原因很多,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顾时砚目光转回来,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她说出来的原因是从未喜欢他。
好在向阳一贯温柔,连说分手的理由都很体贴人,并不把难堪抬到台面来,让双方都尴尬。她轻声说:“我不年轻了,这两年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来不及你成家的年纪。我家里条件也不高,攀不上顾家这样的亲事。你总要回北市,而我还有父母照顾,不可能跟你到北市去。”
年纪、家世、父母,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她已不是享受风花雪月的年纪,谈情说爱之前,首先需要考虑柴米油盐的琐碎。
顾时砚唇角动了动,想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想结婚,他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愿意就跟她去领证。
父母的问题也好解决,婚后把向家两老接到北市一起生活。他喜欢向家的家庭氛围,愿意婚后跟岳父岳母一起生活。
至于家世不匹配,这个更好解决了。
他爸妈都不是势力的人,早早就对他放了话,他要谈女朋友也好结婚也行,只有两点要求。一是他喜欢的,二是人品清正。
向阳的人品如何,他爸妈十年前就知道了,压根不用他多说。
但他满腔话都没有说出口机会,向阳轻飘飘的一句话截断了他:“最重要的是,只要见到你,想起你是朱厌,我就会想到程觅。”
顾时砚一懵。
向阳的目光越过他,往后飘远,像是在看一段被尘封多年的往事。
“你离开北市那天中午,我和程觅开玩笑,说要跟你一起离开,不要他这个弟弟了。”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后来下午放学,我直接去火车站送你,程觅在家里等了许久,不见我回家,以为我真跟你走了,等我妈下班回家,就闹着我妈带他去火车站追上你。”
那一天,恰逢家里保姆请假,程琴回到家,发现家里饭菜还没做,就进厨房做饭。程琴工作一天,已经耗去大半精力,家务事琐碎,忙活起来实在顾不上再哄儿子,于是她一边择菜一边敷衍:“要去你自己去,我忙着呢,抽不开身。”
程觅一向听话乖巧又懂事,从小没让家里人操过心。程琴说完那句话后,客厅里就没了动静,她以为儿子是上楼写作业了,并没有在意。
直到做好饭,她解了围裙,站在客厅喊:“星星,下楼吃饭了。”
但楼上楼下都安静得出奇。
并没有人应声。
程琴这才发觉不对。
可为时已晚,程琴把家里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有程觅的踪影。她出家门问左邻右舍,相熟的邻居都说没见到,又到门卫处问。
门卫说半小时前见到程觅背着一个书包走出来了。小孩一向礼貌,见到他,还笑容灿烂地喊了声叔叔好。
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那一阵子,向天则和程琴工作都很忙,常常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程觅又爱黏着父母,向阳放学后就带着程觅去福利院写作业,顺便开解开解朱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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