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街口辗转到街尾,最后来到北市大学正门门口。
六月正好是毕业季,门口时不时有毕业生拉着行李箱走出来。有人出来含泪相送,有人不舍回头,场面充满离别的气息,和速写本最后那一页的场景相差无几。
这一瞬间,向阳忽然能体会到当时顾时砚的心情了。
这一别,很可能从此山水不再相逢。
时间对谁都公平。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不管落下多少遗憾,不管是否已经幡然醒悟想要再去珍惜,都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向阳的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一只清瘦的手伸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捻去了她眼角的泪。
向阳眨了下眼,视线恢复清明,转过头,顾时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前面。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时砚转过头,拧着眉看着她:“你来这里追念我?”
向阳一噎。
随即她快速将速写本合上,塞进了帆布包。
“想见我,你何必千里迢迢来北市,”顾时砚是真的很不解,“直接找我不行吗?”
“我找过你几次,没见到你人。”向阳说。
顾时砚诧异地看着她:“你是指你到华盛送资料那几次?”
向阳哑然。
但很快,她又说:“现在我去找你,会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误会,不太合适。”
那个旁人指的是谁,顾时砚心知肚明。他弯唇笑了,语气却带着几分无奈:“你但凡主动问一下明悦呢,也能知道那个旁人是我表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是实打实的姐弟关系。”
向阳:“……”
她脸上迅速腾起一片晕红,不知是晒的还是臊的。
总之,在这一瞬间,她尴尬得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前一刻钟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在此刻通通都散得没影了。
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
这么狗的男人,错过了就错过了,才不可惜。
眼看向阳就要恼羞成怒,顾时砚笑着牵起她的手,往阴凉处走,边走边说:“好了好了,太阳这么晒,我请你吃雪糕。”
但向阳却挣脱了他的手,“我该走了。”
她脸色依旧通红,但神色却平静了下来。
顾时砚心里咯噔了一下。
却听向阳说:“我订了下午三点半回黎城的票,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赶不上正好。顾时砚心里嘀咕着,忽然想起江寄远如今也在北市,又觉得向阳还是回去黎城比较好。
于是他说:“那我送你。”
去动车站的路上,向阳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回北市了?”
“昨天回来的,治我挑食的毛病。”顾时砚答。
向阳问:“治得怎么样了?”
“好了。”
向阳没话找话:“那你怎么知道我来北市的?”
“我表姐坐你旁边,和你同列动车回的北市。”顾时砚道,“你一出站,我就看见你了。”
所以他是一路跟着自己从动车站到北市大学,看着她拿着速写本,在后街寻找他当年站过的位置。
向阳觉得自己的尴尬症又犯了。
她一扭头,看车窗外的风景,索性不说话了。
顾时砚也没再开口。
他显然是把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交给了她。
让她自己来选择,要不要重新开始。
向阳也明白这一点,进站前,问了顾时砚一句:“你什么时候回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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