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完毕,她从浴帘伸手到上面的架子上想拿浴巾,结果抓了一团空气。她对着外面喊道:“子衿?子衿?没有浴巾吗?还…还有浴袍”子衿闻声寻找,浴巾搭在他卧室的椅子上,昨晚用完便放在那里了。他拿着浴巾敲开浴室的门:“来,在这儿。先穿我的浴袍吧?我明天带你去置办点生活用品。”
梁曼衍从浴帘伸出手拿浴巾:“谢谢~”林子衿等着他擦干身体再给她递浴袍,傍晚鱼肚白的阳光从窗户中射出,在杏黄色的浴帘上映出梁曼衍模糊的身姿。她正在仔细擦拭着身体,仰着头甩了下发丝的水滴,这一切都被林子衿捕捉到眼里。梁曼衍又从浴帘伸出手拿浴袍,她的手臂纤细修长,每一寸肌肤冒着微微沐浴后的热气。
林子衿看迷了,梁曼衍:“人呢?”林子衿回过神递上前浴袍给她。梁曼衍系好浴袍拉开浴帘,看到林子衿在痴笑:“怎么了?”林子衿双手交叉抱着:“呵呵…哼哼”傻笑着不说话。梁曼衍也没理会他,留着他在原地犯傻,径直走到他刚才抽烟的阳台擦拭着头发。
她看着楼下有个妇人提着一堆东西正在锁大门,对着林子衿说:“好像王妈回来了。”林子衿走到楼梯口喊道:“王妈?”王妈同样大声回应:“哎!”林子衿继续喊道:“晚饭做两人份!我夫人来了!”
梁曼衍听到他这么说话又急又气咂了下嘴:“嘶…你说什么呢?什么夫人?林子衿大摇大摆走进来:“我说什么了?不是夫人吗?那我该怎么介绍我们的关系?”梁曼衍回头不敢看他,边加快擦头发的力度边心虚地说:“你…你就不能说我是你妹妹啊?”林子衿阴阳怪气地问她:“你见过哪个兄妹睡一张床的啊?”梁曼衍一下被提醒了:“我要睡客房。”
林子衿急的都破了音:“怎么就睡客房了?我们都分开快十天了!你不陪陪我吗?”梁曼衍:“我肯定睡客房啊,我跟你睡在一起算什么。这位先生,要守男德,尊重女性。”林子衿嘟囔了一句:“我们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梁曼衍把浴巾摔给他:“你…你还说呢!那是喝多了!是意外!我们现在清清醒醒的,我…我不管啊。”
说完蹲着收拾散落的行李,林子衿放下浴巾帮她收拾,搬到了客房。客房的床上罩着一个大被罩,掀开来是整洁的床铺。梁曼衍一屁股坐在床上感受了下床的软度:“不错,这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林子衿看着她这小得意样心里非常不爽,但为了守男德也不敢说话。
梁曼衍没有化妆,梳顺头发,换上家居服。她感受着香港比上海热多了,春天也跟夏天似的,但是晚上起风有一丝丝凉意。她找了件丝绸系带微灯笼七分袖收腰衬衣,微阔同浅奶油粉色长裤,踩着玫紫色镶棕色风毛丝绒拖鞋下楼准备用餐。
她看到林子衿正在挪菜,林子衿也洗漱过了,头发柔顺蓬松地落在太阳穴两侧,换了一件深黑色长袖丝绸睡衣,点缀着超细白边。她撑着脸在餐桌上看着林子衿的样子心里十分满足,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一刻了。林子衿走向后面的餐边柜:“你先喝点什么?”梁曼衍:“你平常喝什么?”
林子衿看了眼柜子里的酒:“有红葡、威士忌、白兰地。明天我再去买点别的,也不知道你要来应该买点淡酒。”梁曼衍:“威士忌吧!加点冰块。”林子衿在放着方形冰块的玻璃杯里倒了五分之一杯身的威士忌递给她,梁曼衍晃着酒杯,冰块带着玻璃杯面的冰凉感从指尖透到心。
林子衿给她夹菜:“你爸爸知道你来吗?”梁曼衍:“当然不知道了!”林子衿不意外但又杂着责备的语气:“你就不是个能听我们话的人。好在你平安到我这了,你没想过自己坐船来有危险?”梁曼衍:“我那么小的时候就自己坐船来回法国,就坐三天船来香港我还搞不定吗?”林子衿:“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梁曼衍:“你是不知道,我这一系列的计划跟拍电影似的,太刺激太刺激了!”林子衿哦?了一声,梁曼衍继续说:“你走的那晚我爸就发现了把我关在家里,我急的要命啊我该怎么给你传消息呢?我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听。”林子衿回忆了下:“当时家里特别乱,估计佣人没听见。”
梁曼衍:“我也想到了啊,我就打给雪杉让她想办法告诉你我没法跟你一起走了。不过我猜她生病在家也难找到你,主要的是我想让她知道我出事了让她明天来找我见面再谈。第二天她来了,她听她哥哥说了下事情大概,我把我的情况也告诉了她。
她想到别人肯定不知道你在哪,但你哥哥肯定知道。哦对了,林峋哥哥没有大碍,已经见好了。”林子衿点头:“姑姑告诉我了,我也不那么担心了。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梁曼衍:“我在家装了一周的乖巧让我爸放松警惕,然后在我生日宴上趁人多,雪杉帮着我逃出来了啊!”
林子衿心一紧:“你生日会上?”他想到本该他陪伴在她身边给她精心策划一场生日会,又或者他不在的那一天也该是她一年里当主角最幸福的一天。可因为他,导致眼前的梁曼衍心思重重地策划着出逃到远山远海来找他。他内心又感动又内疚:“曼衍,我给你补过一个生日吧?”
梁曼衍丝毫没在意到林子衿的语气变化:“好啊好啊,明天带我去香港逛逛!我发现我太傻了带的衣服都是春秋天穿的,我得去买几件夏天的衣服。哎对了,我身上的钱都是雪杉借给我的,我被关在房间里拿不到爸爸的钱。”林子衿盖住她的手:“等我们回上海,我来帮你双倍还给她,她是我俩的恩人。没有她,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一起吃饭。”
梁曼衍摆了摆手:“我肯定自己还给她,也肯定好好感谢她。还有一件事,你爸爸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了,他是神算子吗?在我生日会上他还知道我当晚要逃走来找你。”林子衿并不意外:“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梁曼衍故意学着他爸爸的语气说:“他跟我说子衿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表面上傻乐傻乐的。”林子衿被她逗笑了:“傻乐傻乐是你想说我的吧?嗯?”林子衿想到林诀如此运筹帷幄,他心里又敬又感慨。
饭毕,两人拿着瓶酒坐到楼上主卧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和头顶怒亮的满月,没有一朵云的遮蔽,亮堂堂照在他们的脸上。
王妈端着一盘水果和两盘干果送上来:“少爷、少奶奶,那我今日先回去了。夜宵是牛奶和西多士,我温在厨房里。明早我再来。”林子衿:“王妈,楼下鞋柜抽屉里有零钱你拿着坐车回去。明天早上多买点水果带来,买两个芒果。”梁曼衍最爱吃芒果,可惜上海很少能吃到,王妈哎了一声就走了。
王曼衍玩弄着林子衿铁盒里的香烟问他:“我可以抽一根吗?“林子衿笑她:“可以是可以,你别被呛到了。”林子衿帮她点烟教她该怎么呼气吸气,第一口梁曼衍被呛得不行,第二口都三口还是呛:“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抽烟呢?”
林子衿:“有烦恼的时候能随着烟雾飘去,开心的时候能让烟雾笼罩。”梁曼衍问他:“你当时开枪杀荣泰铨的时候,怕不怕?”林子衿戏谑一笑:“不怕,冒犯我爸爸和大哥的人,我都不会饶他。”接着他点了根烟看着梁曼衍:“之前是这样的,现在冒犯你的人,我更不会饶他。”
梁曼衍看着他的模样,微敞开的衣领,人瘫在藤椅里,肩膀格外宽阔,她深深感受到安全感:“你知道吗你走的那晚。我一夜没睡,衣服都没换坐在床上坐了一夜。”林子衿伸手摸她头发:“你本事大了?还会虐待自己了?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梁曼衍吸了最后一口烟:“我那一夜想了无数种可能。”林子衿:“说给我听听,你想了些什么?”梁曼衍想到如果林子衿坐牢了,她会散尽家财赎他。如果林子衿逃到千山万水她会跟着他走到千山万水,如果林子衿会被处决,她会跟着他一起死。
如果林子衿回不来,她就会一直等他,一直等。她当然不会说实话,这些话太沉太傻:“我想啊,你到了香港这么个花花世界,两天就把我给忘了。你会结识了美丽的小姐,你们结婚生子,早就把我遗忘在上海了。”林子衿大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可太能想了,我是被教育要守男德的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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