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灼灼——江梵妮

　　林子衿问道：“那她现在住在哪儿？”夏夏有点为难的回答：“在…在杨家…”林子衿一团火直接窜在眉心，心里想：好啊，订婚而已，直接住在一起了？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于是一股脑让司机开到杨家，苏嘉一头雾水也不敢发问默默跟着他。

　　梁曼衍正准备出门去医院检查，最近头晕的厉害。杨雪柳拿着她的围巾跑着过去给她围上，这一幕被林子衿看到眼里。他看了半天，等他们俩准备上车，他直接摔开车门冲到他们面前。

　　四人相对无言，空气都凝固住了。梁曼衍和林子衿的眼里仿佛当身边人如灰烬，林子衿狠狠拉起梁曼衍的手把她塞进车里，不管苏嘉在后面拍车窗，让司机直接开走。路上两人没说一句话，开到江边停下。

　　林子衿又把梁曼衍拉下车，重重的撞上车门。梁曼衍还是一言不发，林子衿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抓住梁曼衍的肩膀质问：“你和杨雪柳订婚了是吗？嗯？”林子衿仿佛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了，梁曼衍也不甘示弱，挣开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林子衿暴跳如雷：“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你告诉我？”梁曼衍别过脸：“你当叛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连电报都不回？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吗？我怀…”她差点说漏了嘴，她知道她说了一切都会改变，林子衿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她不能说。

　　林子衿逼问她：“你说什么？你！你怀孕了？”他仿佛找到了出口：“是不是我的？”梁曼衍如果承认，林子衿必定会把她掳走。梁锦桦那里怎么办，杨家那么人信任她，留下杨雪柳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长辈的指责太不负责任了。

　　梁曼衍嘲讽的笑了：“怎么可能是你的？你以为你是什么重要的人吗？”林子衿从惊喜到愤怒：“谁的？杨雪柳的？呵呵…哈哈哈哈…我才离开四个多月而已，你就能和别的男人有孩子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啊？梁曼衍？”

　　梁曼衍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吧？”林子衿吼道：“你知道我在广东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知道我每天多想你吗？我每天在日本人的刀尖上舔血你知道吗？”

　　梁曼衍知道他肯定不容易，但看到刚才苏嘉跟着他又觉得可笑：“我看你美人相伴，很快乐啊，你还有时间来想我”林子衿紧紧抱住她：“我回来了，你不要跟他订婚好吗？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像从前那样了。”

　　梁曼衍冷笑：“是吗？还会和从前一样吗？你觉得呢？”她不管林子衿的阻拦上了车：“我还要去医院产检，你把我送过去，雪柳还在等我。”林子衿听到她亲昵地喊着杨雪柳的名字，心脏刺痛：“我陪你去。”梁曼衍：“不需要，你回去陪苏嘉吧，她才是需要你的人。”林子衿：“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她有什么。”梁曼衍：“我管你和她有没有什么？你都能把她带回上海，有没有什么还重要吗？”

 

 

第43章 梁锦桦逝世

　　林子衿把梁曼衍送到医院，看着杨雪柳担心的身影，梁曼衍下车后杨雪柳和她耳语着。林子衿没有选择跟进去，他想错过了梁曼衍最崩溃最需要陪伴的阶段，他已经分不清他到底在恨着梁曼衍还是在恨着自己。他回到家里，苏嘉在等他。

　　上前赶紧询问他：“你去哪儿了？你没事吧？”林子衿没有理会她，海亦舒看到林子衿黑着脸就猜测他已经去见过梁曼衍了：“子衿？你来我房间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林子衿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海亦舒开口：“见过曼衍了？”

　　他还是不回答，海亦舒继续说：“我不懂什么情啊爱啊，我和你哥是家族联姻，没谈过恋爱。我也不知道曼衍为什么会突然要嫁给杨雪柳，但是你不想弄明白吗？”

　　林子衿还是不语，海亦舒接着说：“你还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人吗？就这么点事你就要放弃你一直追求的人？简直可笑，你是真心喜欢外面那位小姐才带回家的吗？你真的不爱梁曼衍了吗？你就这么认输了？”

　　林子衿被点醒了：“认输了？梁曼衍可以和别人结婚，我为什么不能？”说完转头就走，海亦舒摸不着头脑跟在后面喊：“哎！你是不是混蛋啊？我是这个意思吗？你要干嘛啊？”林子衿冲下楼走到苏嘉面前：“苏嘉，我们订婚吧。”

　　苏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什…什么？你说真的吗？”林子衿：“嗯。”苏嘉：“什么时候？”林子衿：“看你。”说完转头上了楼，留下海亦舒和苏嘉诧异的身影。

　　梁曼衍其实一直以来在杨家都和杨雪杉睡在一起，她经历了白天的林子衿的对峙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歪在窗前看着夜空里的残月。杨雪柳此刻没敲门冲进门：“曼衍！你父亲…你父亲他脑溢血住院了！”梁曼衍惊闻噩耗：“什么？”

　　于是匆匆披上外套赶到医院，看到梁锦桦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梁锦桦是遗传性高血压，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打击，一下累倒了。梁曼衍握着梁锦桦的手在他床边流着泪，苏卿两个小时就会进来看她：“曼衍，不要熬着了，你睡会好吗？我帮你看着。”

　　梁曼衍摇头：“不…我自己看着。”杨雪柳此时把苏卿喊出去，轻声说道：“是长期高血压引起地脑梗，脑内淤血过多，怕是撑不过几天。”苏卿担心的回头看屋内的梁曼衍：“她知道了，岂不是也撑不过去？”杨雪柳示意她别说话。他们先后去劝梁曼衍休息一会，梁曼衍都不听。

　　梁曼衍迷糊地靠在椅子上，她听到梁锦桦微弱的声音：“曼曼？”梁曼衍赶紧醒来：“爸爸？你醒了？”梁锦桦虚弱的让她靠近点：“曼曼，我可能要去找你妈妈了。”

　　梁曼衍泪流满面摇着头：“不…不会的。”梁锦桦强撑仅有的力气：“曼曼，不要经商了，把纺织厂卖掉，安安稳稳和雪柳过好日子。我只求你平安，答应我？”梁曼衍直点头：“好…好”梁锦桦伸手摸她的脸：“让我再看看你，让我记住你。你…真的和你妈妈很像…很像…像”说完，手重重落下，梁锦桦离世了。梁曼衍放声大哭，苏卿和杨雪柳闻声冲进病房。

　　苏卿把梁曼衍送回思羡公馆，杨雪柳赶紧部署这丧礼事宜。梁曼衍摸索着思羡公馆的每一块墙壁，心痛不已，这里充斥着梁锦桦和她的所有回忆。人生的转折和磨难一下向她倾倒而下，她捂着胸口蹲在地方痛哭。夏夏边流泪边安抚她：“小姐，老爷的遗体很快要放回家了，帖子都下了，你要坚强啊！”梁曼衍头靠在夏夏的肩上，闭上眼睛，脸上两行深深的泪痕：“扶我换孝服。”

　　夏夏给她拿了个软垫，她跪在软垫上，一片片往盆里放着黄纸。来一个宾客，她就起身答礼，杨雪柳站在一旁心疼地扶着她。杨雪柳原本要求以女婿身份同样披麻戴孝，但是梁曼衍不许，说只是订婚没有实质名分，她想自己送父亲走。

　　杨雪柳碍于梁曼衍的执着不再提这个要求，只是一身黑西装站在她身旁扶着她。梁曼衍的身体支撑不住停灵七天七夜，第二天就准备出殡。林子衿在晚些时候来吊唁，他看到跪在灵前瘦弱的梁曼衍缩成一团，心痛万分，可他没有了关心她的身份。他鞠躬上香后，梁曼衍起身答礼。

　　她跪得太久，膝盖直哆嗦，要看要摔下去，林子衿搂住了她。她没说话还想跪下去，林子衿撑住她的身体：“你要搞垮自己的身体吗？上去歇一会。”梁曼衍：“我走了，这里怎么办？”

　　林子衿踌躇地开口：“不还有你未婚夫吗？”梁曼衍瘸着腿一颤一抖地准备上楼，林子衿和夏夏都赶紧上前扶她，她语气冷若冰霜：“别扶我。”独自上了楼。林子衿和杨雪柳站在灵堂前许久不说话，杨雪柳招呼宾客吃夜宵，林子衿驻足看着梁锦桦的遗体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