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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哟！食堂管事的跟我说了好几次，要找个临时工。”裴校长点点头，又有些为难的说：“好几个老师的家属都想去，我这都没有答应。”
“老裴，就让瑞香去，那些老师的家属不是没手艺吗？瑞香会做豆腐，以后学校也可以省了去买豆腐的钱。
买黄豆多便宜呀，咱们自己做豆腐，还可以做豆花。学生吃的放心，教职员工也吃的放心。一举三得。”
裴校长略微沉思了会儿，“文老师，那就让你爱人年后去学校食堂试试吧？”
“谢谢裴校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文冬青站起来，激动的搓着双手。
“不用感谢我，快坐下来，你站着我很紧张的。”裴校长开着玩笑，挥手让文冬青快快坐下去。
文冬青很想跑到李姐家厨房，去告诉纪瑞香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但是为了让自己在领导面前显得稳重，他生生的压住心头的喜悦。
“文老师，您爱人要是干的不好，那也会随时辞退。你可得好好跟她聊聊，按点上下班，有需要还得加班。这工资吗？按临时工的工资标准发。”
“哎。哎。”文冬青哪有不同意的，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个年过的真是一个有意义的大年啊！
文冬青在心里暗暗腹诽感叹。
古人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今天竟真实的验证到自己身上了。
“爸爸，夕颜把我的娃娃弄坏了。”
门「砰」的被撞开了，杨大哥的女儿杨莉莉撅着小嘴，拿着个粉红色的娃娃，满脸不开心。文夕颜和小男孩站在她后面，低着头。
“莉莉，给叔叔看看。”文冬青赶紧站起来，拿过莉莉手上的娃娃，一眼就瞧见娃娃脖子上的粉色蝴蝶结散了，还飘着一根长长的线头。
“爸爸，不是我弄坏的。”文夕颜怯生生的走过来，指着男孩说：“是小北弄坏的。他跑过来一抓，我没有松手，一下就把蝴蝶结给扯坏了。”
小北是裴校长的儿子，八岁，读小学二年级。他撇撇嘴，不高兴的说：“莉莉就是大惊小怪，用针线缝缝就恢复原状了。非要来告状，还非说是夕颜弄坏的。”
“小北，爸爸就是这样教育你的？”裴校长听着儿子的话，严肃的看着他。
“算了。算了。小孩子嘛。小北说的对，用针线缝缝就好了。”
听见自己女儿说是文夕颜弄坏的，杨大哥还在心里骂了声「土包子」。
后又听文夕颜说是裴小北弄坏的，他赶紧站起来拦住生气的裴校长。
文冬青对杨大哥是很了解的，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赶紧掏出早早准备好的红包，给了两个孩子。
裴校长和杨大哥推让了一番，文冬青坚持让两个孩子收了。过年，收个压岁钱图个喜庆。
裴校长给文夕颜也送了个红包，文冬青没让文夕颜接。“裴校长，杨大哥，今天在一起吃年饭，我也不当自己是外人。这红包是我早早准备给两孩子的，一点心意。
我们家今天就是来吃白食的，你们还给夕颜红包，我这脸往哪儿放？你们别让我为难，非要给我女儿压岁钱，那我就带着瑞香夕颜回家了。”
裴校长拍了拍文冬青的肩，对着老杨说道：“话都说这份上了，咱们也别拂了文老师的心意。”
“好香呀！”到底是孩子，没有大人们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闻着厨房飘来的肉香，几个孩子挤在厨房门口哈哈大笑的使劲儿吸着鼻子。
“吃饭啰！”三个孩子一台大戏。文夕颜因为记着纪瑞香嘱咐的话，没敢大声惊呼。闻着肉香，「咕咚」吞了下口水。
裴校长的爱人姗姗来迟，纪瑞香端着一盘红烧肉出来。见到眼前的女人，头发烫着波浪卷，穿着红色盘扣的棉袄，黑色的皮鞋钉了铁掌，走起路来「得得得」。
“瑞香，这是裴校长的爱人王老师。”文冬青赶紧介绍。
纪瑞香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样盯着别人看太没有礼貌了。不过王老师可真漂亮呀！
纪瑞香心里想着，忍不住又去瞧了瞧王老师。刚好，王老师也看过来，她轻言细语的说道：“瑞香，你和李姐也赶紧来吃饭。”
“哎！”
三个家庭，三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年饭。
李姐的厨艺太好，一桌子菜，竟吃了个精光。裴校长带着爱人和孩子吃完就走了，文冬青也回了隔壁的家，纪瑞香留下来帮忙收拾。
“又喝光了我半瓶酒。”收拾完厨房的纪瑞香，去杨莉莉房间喊夕颜回家，正好听见杨大哥嘀嘀咕咕的。
扫着地的李姐抬头看见纪瑞香，有些歉意的说道：“瑞香，辛苦了。”
“不辛苦。多谢李姐和杨大哥，我们回去了。”
“哎，咱就住隔壁，没事过来玩。”李姐追了出来。“瑞香，你杨大哥喝了酒就爱胡咧咧，别理他。”
纪瑞香笑着点点头，牵了夕颜的手回到自己家。把杨大哥的话学给文冬青听。
“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介意，他刚帮你找了份工作呢！”
“真的？”
“真的。”文冬青重重的点了下头。
“杨大哥人不坏，就是个碎嘴。”文冬青怕纪瑞香记仇，又说了遍。
“知道。要念人家的好。”纪瑞香笑眯眯的说。想着自己一顿饭的功夫，工作就有了着落，情不自禁的在文冬青脸上亲了下。
“羞羞脸，妈妈亲爸爸。”文夕颜用手指头刮着自己的小脸，趴在床上「咯咯」的笑着。
第15章 自行车是我家的
转眼间，学校开学了。家属区的人渐渐多了，回老家过年的教职员工，陆陆续续的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文冬青领着纪瑞香去校长办公室办理了相关手续，在李姐的带领下，纪瑞香很快融入了食堂这个大家庭。
文夕颜因为是教师子女，过年后刚刚五岁的她，没有因为年龄的问题受到阻碍，入学很顺利。成了中心小学学前班的学生，和六岁的杨莉莉成了同桌。
第一天上学，文冬青有些不放心。算着中午放学的时间，一路小跑的去了小学。
刚到校门口，就看到裴小北牵着文夕颜，还有吃着棒棒糖的杨莉莉，三个孩子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文冬青躲到一边，待他们走过，悄悄跟在后面。只听见裴小北说：“夕颜，以后你和莉莉放学了就在教室等我，我来找你们一起回家。以前都是我和莉莉一起放学，现在又多了你，队伍越来越庞大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队长。”
“好呀！裴队长。”夕颜欢快的答应着。
“为什么又是你当队长？去年你已经当过了，今年归我当。”杨莉莉大声的反驳抗议裴小北。
“去年是去年，今年人员变化了。领导班子不能动，我比你们大，还是我当队长。”
裴小北不愧是领导的儿子，领导班子四个字都用上了。文冬青在后面听的暗暗发笑。
“夕颜，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夕颜吗？”裴小北问道。
“我晚上生的呀！爷爷说月光花晚上开花，正是我出生的时辰。你们知道吗？月光花又叫嫦娥奔月。”文夕颜最喜欢给别人解释自己名字的由来呢！
“那跟你名字有什么关系？”杨莉莉疑惑的问。
“月光花就是夕颜呀！”
“哦。”杨莉莉大彻大悟，使劲儿的吸了一口棒棒糖。
文夕颜的名字是文益智做主定的。文冬青起初有些不同意，说夕颜的花语不太好，有些薄命。
文益智板着脸，说什么花语不花语的，哪个懂那些？
晚上出生，又是个女孩，叫夕颜最合适。夕颜全株到种子都是宝，可解毒又能入药，可意寓为对社会有用有贡献。
文益智对文家子女们的期望之高，在孙辈的名字中都给予了无限希望。
文冬青想了想，也是，谁会去研究花语呢？好听应景就行。
“我要当队长。”杨莉莉不想转移话题，又说了一遍。去年因为裴小北比她大，就让给了他。
现在不是有了比自己小的文夕颜吗？
那我得领导她。杨莉莉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嘴巴上更努力为自己争取当队长的权利了。
“哎，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男孩子，你想领导我？我为什么叫裴小北？”
“又来了。又来了。”杨莉莉哈哈笑着，捂上了耳朵。
裴小北笑嘻嘻的去掰杨莉莉捂着耳朵的手，大声的对着她耳朵说：“你不听也不行。我是北斗星，专门为人们指引方向的。所以，我叫裴小北。”
“莉莉当副队长。”在旁边乐的咯咯笑的文夕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同意。”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蛮聪明嘛！”……
两个队长，一个兵。三个孩子嬉笑追逐，打打闹闹的回了家。文冬青见此也放了心，安安心心的上班了。
都说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就到了夏天。文冬青和纪瑞香省吃俭用也存了点钱，两人商量着去买了辆载重的二八自行车。
骑回来时，把文夕颜乐的午饭都没有吃，非要文冬青扶着车后座，教她骑自行车。
杨莉莉和裴小北早就会骑了，每次放学回来写完作业。他们就骑着大人的自行车在家属区院子里转来转去，文夕颜跟在后面跑的满头大汗。
纪瑞香瞧见了，喊文夕颜停下，她也不听。小孩子的世界大人们永远都不懂，自己没有自行车，跟在后面跑也是一种荣耀。
文冬青在远离了向阳村后，对纪瑞香和文夕颜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
脑袋里那种盼儿子的念头虽说没有消失殆尽，但是也开开心心的接受了现实。对女儿现在也是百依百顺，一家三口过的甜甜蜜蜜。
文冬青耐心的给文夕颜讲解着如何骑自行车的要领，裴小北和杨莉莉也在一旁指手画脚的指点着经验。
文夕颜紧张的扶着车把，把右腿从自行车的三角架里伸过去，踩着另一边的踏板。
“先踩半圈，慢点，慢点。”
“哈哈哈，就这样。”
欢声笑语引来了很多邻居看热闹，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指点着文冬青父女俩。
文益智提着一包东西，远远看到的就是一幅热热闹闹如同过节的场面。
一个穿着蕾丝花边白色公主裙，长的如同画里的小姑娘，歪歪扭扭的扒在自行车上。
自行车也歪歪扭扭的前行着，后面一个男子满头大汗的使劲儿扭着自行车后座，不让它倾斜。
待文益智走近时，才看清被人群围着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女。
“呀！爸爸来了呀。冬青——夕颜——快停下来。”纪瑞香站在花坛的台阶上，笑的合不拢嘴。
忽然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仔细一看，公公来了，赶紧招呼父女俩停下来。
骑的正开心的文夕颜突然被喊停，很不高兴。文冬青也正在兴头上，听见纪瑞香喊停，以为是喊吃饭。
头也不抬的说：“等会儿，再骑一会儿。”纪瑞香赶紧跑过去，指指文益智，“爸爸来了。”文冬青一愣，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文益智。
没有骑尽兴的文夕颜抿着嘴，鼓着腮帮子进了屋，有些不高兴的喊了声爷爷。
见自己的孙女看到自己不怎么开心，文益智心里有些失落。
又见几个月不见的文夕颜穿的像个千金大小姐，有些心疼钱的文益智忍不住数落起文冬青。
“一个女孩子，花那么多钱买这耗钱的裙子，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春菊和秋菊置办嫁妆把家里都快掏空了。你们还有闲钱给一个孩子浪费？那自行车是你买的？”
文冬青听着文益智的话，心里不喜。只是碍于几个月不见了，这刚见面就闹口角不合适，吞了吞口水。
慢悠悠的说道：“同事们的孩子都是这样穿的，总不能老给夕颜穿姑姑们的旧衣服。自行车也该买了，现在哪个同事没有？”
纪瑞香在旁边听着，感觉说话的气氛不对。忙打圆场：“爸爸，还没有吃饭吧？正好，我们也还没有吃。”
“你买自行车怎么不跟家里商量？”文益智生气的质问文冬青。
“爷爷，自行车是我家的。”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的文夕颜，听着爷爷说的话，担心爷爷把自行车给要了去，气鼓鼓的对着文益智大声嚷嚷。
文益智有些不快的斜了眼孙女，这孩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爸爸，我们分家了。我和瑞香总得给自己的家添置些家当吧？分家的时候，我可是把这些年挣的钱都给了家里。
瑞香辛辛苦苦挣的钱也都给了家里。我们从家里出来，只拿了30元过日子的本钱。”
本来还想忍着的文冬青，看到文益智对自己的女儿态度不好，心里一下子就火上来了。
见文冬青说话语气生硬，文益智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心里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有沉住气。
他不是不喜欢夕颜，只是见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到文冬青挣的钱都花这孙女身上了，一时有些心堵而已。
沉默了会儿，文益智打开提来的包。里面有一小提香肠，一块腊肉。
“夕颜，爷爷给你买了糖。”文益智弯下腰，拿出一个纸包。
文夕颜看了看文冬青，没有动。在城里生活了几个月，糖对文夕颜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夕颜。”文冬青轻轻推了女儿一把。
文夕颜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接了糖，说了声：“谢谢爷爷。”语气中没有一丝喜悦。
文益智心里有些酸楚，想到自己刚刚因为私心，对孙女有些不该有的苛责，又有些自责。
文益智最大的优点就是当缺点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后，能立马反省自己，并在心里承认错误和挽救自己的错失。
这也是文冬青两口子在任何情况下，还能继续尊重他的最主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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