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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钱也可以。”顾小春说，“现在雇个保姆一个月都得几千呢。等到时候，我们三家再仔细商量。”
“嗯。”林云秀说。
第二天，顾小春就把找媒婆的事情跟顾玉全说了。没想到，顾玉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显得并没多大热情。
“爸，你不是一直对「老光棍」这个身份耿耿于怀吗？今天就可以相亲了，你怎么不高兴呀？”
顾小春瞅着顾玉全，夹了一筷子水煮菜花，放进顾玉全的碗里。
顾玉全眼珠子转了转，把菜花塞嘴里，咀嚼了几下，像吞草药一般地吞下去，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说啥样人儿啊，谁能看上我呀？”
“媒婆找的单身妇女，肯定也是跟您岁数差不多的，咱家现在也不穷，怎么不能看上呢？”
“我哪儿养得起呀，我又没有收入，就是个种地的，这几个月没下地，地里还荒了，全是草。”顾玉全兴致不高。
“到时候，我们三个会想办法解决，按时给你打生活费。”顾小春说，“你看成吗？成的话，咱今天就见见面？”
“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玉全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说。
村里人都起得早，吃饭也早，上午八点多的时候，媒婆就骑着嘀哩当啷的破自行车来了，一进门，媒婆就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哎呀，顾玉全光棍了几十年，终于想起来找对象了！不过话也说回来，就凭你以前那栋快要砸死人的破土房，也没人能看上你，现在不一样了，儿女都争气，房子盖起来了，该有的都有了！说说吧，你想要个啥样的女人当老伴啊！”
“差不多岁数的，会做饭，会洗衣服，长得顺眼就行了。”顾玉全说。
“倒是不挑拣。”媒婆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小本本，上面记录了各色各样的单身男女的信息，“行，我划拉划拉，你选一选。”
翻了几页，媒婆说：“这个，隔壁村的，孤寡老太太，六十来岁，老头去世几年了，有两个儿子，老太太身体健康，没什么病，就是有只眼睛视力不好。”
“不要，那么大岁数了，结婚以后是她伺候我啊，还是我伺候他啊！”顾玉全立马否掉了。
“想找个比你小的啊？”媒婆继续拿出本本，翻看，“哦，对了，这有一个，女的刚离婚，四十来岁，挺年轻的，带两个小孩儿，做饭洗衣服都会，也没啥毛病，同村的。”
“带俩啥孩儿啊？”顾玉全问。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媒婆笑着说，“闺女上初中了，儿子上小学了。”
“啥？”顾玉全瞪大了眼睛，摆摆手，说，“儿女双全了，还能离婚，双方肯定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有的是扯不清的事儿。
再说了，给别人养儿子，还不是白养，我最后还得给他儿子掏钱盖房子娶媳妇呗，我哪有钱？到最后，人家还不是跑回去给他亲爹养老？不干不干！”
“我这小本本上，可没那么多年纪相当又条件相当的呀，顾玉全你挺能挑拣呀，不行过两天我资料更新了再说吧！”
媒婆不高兴地收起小本本，搁进包里，推起自行车，准备离开。
顾小春说：“爸，你说当年，不管啥样条件的，你都能替我同意，说什么「人家愿意咱就愿意」，这咋到了你自己身上，你还这么会挑呢！”
林云秀上前一步，挡住了媒婆的去路，说：“大婶，你再看看，多帮我爸留意着，看有没有合适的，有了就过来提一嘴，见个面儿，聊一聊。”
“好。”媒婆回应道。
“那个……”顾玉全有些欲言又止的，好像抱了挺大勇气的，最后，他说，“那个小寡妇吴桂华，看看她想不想找对象，想找的话，麻烦你去问问？”
顾小春和林云秀听呆了，顾小春连忙上前一步，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示意他别说了。
媒婆也听愣了，停住了脚步，说：“吴桂华，哪个吴桂华？”
“没有，我爸没说谁，你听岔了！”顾小春连忙道。
“就咱村的吴桂华。”顾玉全不顾顾小春的阻拦，说道。
“啥？”媒婆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她说，“吴桂华……她哪儿是小寡妇啊？她老公不是在外地干活吗？啥时候成小寡妇了？”
“几年没回来了，也没有个音讯，说不定死外头了。”顾玉全这个时候，倒像个挺明白的人。
“你若这么说吧，倒也有这个可能。”媒婆琢磨道，“行，这个提议有点意思，我今晚就去吴桂华家里看看。”
“哎，谢谢你了张媒婆！这事儿若真成了，我请你喝喜酒！”
顾玉全喜笑颜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那是，哪个成了的新婚夫妇，都得请我喝喜酒，还得给我媒人钱！”媒婆咧着嘴笑道。
“我额外多请你吃两顿酒，好处也少不了你的！”顾玉全这时候倒像个精明人。
“麻烦你了啊，大婶。”林云秀也感谢道。
一家人把媒婆送出家门口，一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中，才转过身来。
顾小春一把把顾玉全拽回来，说道：“爸，你怎么能跟张媒婆提吴桂华呢？她不是丧偶啊，也不是离异，她跟她老公还没离婚呢？”
“失踪好几年，凶多吉少。”林云秀也说，“这个吴桂华也是，怎么不去找一找呢？自己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就想着上咱家来骗东西，心眼子倒挺多的，咋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呢？”
第229章 ：进城寻夫
“失踪好几年，凶多吉少。”林云秀也说，“这个吴桂华也是，怎么不去找一找呢？自己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就想着上咱家来骗东西，心眼子倒挺多的，咋自己男人都看不住呢？”
“不是有人说，曾经在城里看见过她老公吗？”顾小春说，“万一人家没死，回来了，你这样整，他不得上咱家来闹？”
“若是回来，早回来了，不想老婆，还不想孩子吗？”顾玉全说，“指定是死在外头了！”
顾小春和林云秀面面相觑，抱着孩子朝屋内走去。
……
媒婆离开顾玉全的家，傍晚的时候，媒婆骑着自行车，朝着吴桂华的家驶去。
当然，她媒婆的身份，是人尽皆知的。
她不能选在白天人多的时间去，怕被人看见了说闲话，毕竟吴桂华的老公生死未明，她现在来说媒，也不太光彩。
轻轻叩了叩吴桂华家的大门，吴桂华在屋里喊了一声：“谁啊？”
人走到院子里，还没敢过去开门。
毕竟，她是个活寡妇，怕有些心怀不轨的人进来骚扰她。
“是我。”媒婆回应道。
吴桂华一听是个女人，就过去开门了，虽说她没有听出来是谁。
打开门以后，吴桂华才发现，来人是张媒婆。
吴桂华说：“是张媒婆呀，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我来找你啊，当然是说一件大事！”媒婆轻笑道，“你这样一个人，过了多少年了？”
“三年吧。”吴桂华说，“怎么了？”
“难道不想重新来过？”媒婆说，“一个女人家，养孩子还要下地干活，多累啊，你难道不想改变一下？”
“我倒是想找那个杀千刀的离婚来着，但是不知道人在哪里呀，手机号码也换了，他姐妹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吴桂华说，“若是他真在外头有了小的，回来跟我离婚呀，我又不是不离，这样拖着我干嘛呀，这人心坏了呀，就没办法了，我命苦哦！”
张媒婆说：“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张媒婆上前一步，在吴桂华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可能是死在外头了，你不找，更没人找了，说不定尸首都烂没了。”
吴桂华听媒婆这样说，沉默了许久，然后说：“我本来想去城里找他，可又没进过城，也不识字，他之前跟同乡去矿上干活，同乡说他早离开那里了，我去哪里找他？”
“你得找，听说矿上危险，若真死在矿井里，得赔钱啊！”媒婆压低声音说，“别人说他离开那里了，他亲眼所见吗？你不去找，谁给你找啊！”
吴桂华听到这些，脑袋「嗡嗡」作响，她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同乡说在城里见过他，可是一切都是同乡说，难道同乡不可疑？
“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你的婚姻，就这样拖着，你娘家人不着急？”媒婆用探寻的目光望着吴桂华。
吴桂华说：“着急。”
“那就是呀，你一个人养孩子，多苦呀，有钱花吗？”
第230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就是呀，你一个人养孩子，多苦呀，有钱花吗？”
吴桂华摇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转过头，看看坐在马扎上写字的孩子，穿一身旧衣服，学习资料都买不起，她觉得对不起孩子，鼻子一酸，抽泣了一下。
经过张媒婆这样一指点，她下定决心，去她老公之前上班的那个矿上看一看。
“行吧，今天就先说这些，你先把自己个儿的事处理好了，等你处理好了，我再来。”
吴桂华点点头，说：“哎。”
她没有追问媒婆今天来这里，所谓何事，一看她的身份，她也能猜到七八分，媒婆一定是来说媒的。
“人活着，不想过了，就把婚离了，拖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干干脆脆离了，互相不耽误。”张媒婆说，“倘若死了，把尸体拉回来，埋在祖坟里，不能让他暴尸荒野，你说我说的对不？”
“对。”吴桂华说，“过几天，我就去城里一趟，就算是不认路，摸着爬着去城里，我也要去找他。”
“这就对了。”媒婆说，“其实呢，我今天来，是因为有人看上你了……算了，在你没理清楚自己的生活之前，先不要提了，免得我张媒婆惹上麻烦。”
“是谁？”吴桂华有些好奇，“谁能看上我呀，半老徐娘了，还有孩子。人长得也不漂亮……”
“再丑的女人，也没有单着的。”张媒婆笑着说，“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事，等你回来再找我，我会告诉你的。”
张媒婆转身，朝门外走去。
几天后，吴桂华把家门一锁，带着孩子进城寻夫去了。
几天后，吴桂华回来了。
媒婆的消息最灵通，她一听说吴桂华回来了，就连忙骑着自行车赶到她家，叩响了她家的大门。
吴桂华一路小跑过去开门，发现是张媒婆后，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喜色。
媒婆见吴桂华满面愁容，便问道：“进城几天，怎么样了？找到他了吗？”
吴桂华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媒婆一头雾水，不知道吴桂华这是什么意思。
见媒婆一脸的疑惑表情，吴桂华说：“大姐，进来说话。”
媒婆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角，随吴桂华进了屋。
堂屋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灰色的坛子，媒婆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就好奇地问：“这坛子里，装的是老酒？”
吴桂华没好气地说：“什么老酒，是那个死鬼！”
说完，吴桂华的眼圈红了，她抽泣着说：“他竟然死在了矿井里，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死了……谁料到，他真的是死了！咳咳……”
吴桂华的情绪十分低落，她说：“跟他一起去矿上的同乡，说见过他，说他离开矿井了，他们撒谎……老板给了他们一些封口费，告诉他们他是跟狐狸精跑了，这样能拖就拖，我不找，老板就省钱了。幸亏那个矿井还没封，老板给了我一笔钱……”
“可不，你若是不找，你当家的不也白死了？人心险恶啊，为了点点封口费，就空口白牙捏造事实，真坏呀！”媒婆说，“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办？”
“我一个女人家，多难呀，总有坏人惦记着，我担心出事，才养了狼狗，没想到前段时间狼狗挣开铁链咬了人，本来家里就没钱花了，还得赔人钱财，吓得我现在都不敢养了。”
媒婆多精明的人呀，听出来吴桂华的意思了，她是想要改嫁的。
女人在城里单身还好说，在乡下单身，有的是心眼歪的人打主意。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改嫁的，对不？”媒婆说，“如果想要改嫁，那我就说正事了！”
“嗯。”吴桂华点点头。
人虽然这么大岁数了，也四十来岁了，但是提到婚嫁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说之前说的那个人哈，你看看，愿不愿意。”媒婆蹲下身子，拉过一把凳子，坐下来，接着说，“顾玉全，他看上你了，你愿意嫁给他不？”
“他呀？”吴桂华的脸上一脸不屑，她撇了撇嘴，说，“算了吧，我还以为你跟我提的哪门子好亲事呢！”
“吴桂华，顾玉全家，也不错啊！”媒婆劝解道，“你看看，他家刚翻盖的新房，儿女都有本事，家里也不缺吃喝，你看看你，自己带个儿子，谁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啊？你再去找个啥样的？”
吴桂华说：“我知道带着儿子不好再嫁，可是也不能找一个傻子吧！”
“人家顾玉全不傻！”媒婆说，“都是村里人嘴坏，哪个光棍子不都喊人家傻。”
“你再有好的，再跟我提，顾玉全，切，我可不想嫁给他！”吴桂华说，“你如果再提他，我可就不耐烦了，我老公的赔偿款，我马上就能拿到了，几十万，也不小数目，我带着赔偿款，还不能嫁个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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