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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张工！”
“给陈老师买早餐啊张工？”
“您家孩子还没回吧张工？”
还有人试图拉着张廉攀谈。
“张总工，乐乐丫头是不是都工作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
张廉应付的笑笑，一概没有回答。
出了家属院，外面的繁华几乎晃花他的眼，大街上车水马龙，洒水车正在喷着水花唱着歌慢悠悠路过。
路边商店，橱窗，树下吊嗓子撞树的大爷，广播里咿咿呀呀，几乎全民都在欢庆千禧年的到来，广播里也在宣传跨世纪的喜悦，祖国的繁荣富强。
张廉有些湿了眼眶，自从七几年他伤了胳膊，死了好兄弟，就一直待在南海，指挥作战和制定训练方案，再没回过家。
如今看着这份喧嚣，他心中熨帖，如果这是梦，那就叫他沉溺其中，不要哦醒来。
他路过早点铺子，铺子老板叫住他，“张总工，今天吃点啥？”
老城区的早餐，他多少年没有吃过了！
张廉压抑着有些激动的心情点餐。
“来一份豆汁，焦圈，炒肝，油条，茶叶蛋来六个。”
闻着醇厚的味道，张廉看到旁边还有卖卤煮的，又指指正在咕咚咕咚的锅子，“来八件！”
“来咯！”老板麻利的装袋儿，“带回去给陈老师吃啊？”
老板心底有些纳闷，以前张总工出来买早餐都喜欢买烧饼麻球，他们一直以为陈老师不喜欢老京城豆汁卤煮的味道呢！
张廉这才想起住处还有一位，“唔，方才我点的那些，每样来两份。”
张廉没去注意铺子老板的眼神，拎着早餐回到住处。
如果这是梦，倒是准确反映了他盼望祖国富强的心声，不过咋给他安排个陈老师？
难道梦里这位媳妇儿也是他心底的渴望？张廉不确定了。
随即一想，若是祖国可以变成这样，那么有个媳妇儿也不是那么叫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第223章 张廉番外1
张廉一番奔跑，到家后立刻将手里的食物倒出来，他从没见过可以直接装食物的袋子和纸杯，生怕路上漏了，而且这里的塑料袋一点臭味也没有，生油提纯技术是在令他佩服。
他把早饭倒下来也不急着吃，在研究透明柔韧的塑料袋，难道这不是石油里提炼的？
他记得南方人有一种树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可是那东西难得，又贵，不可能用来免费装早餐。
晓渔起床后就闻到一股子泔水味儿，她诧异，张廉居然会买豆汁回来，因为她不喜欢，张廉偶尔吃，也是自己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她劝了也没用，没想到这天早上他一反常态。
晓渔站在楼上看着正在研究手里普通塑料袋和内里刷了一层聚乙烯的纸杯，沉默着没动。
等张心源打开房门，就看见老妈穿着睡衣站在走廊扶着栏杆往下看。
心源一脸疑惑，“妈，你怎么站在这儿？也不多穿点，别感冒了。”
说着就把自己外套披在晓渔身上，推着晓渔进房间，从衣架上拿下晓渔的长裤和外套，嘴里唠叨不停。
“虽然家里有暖气片，可是架不住屋子大，不够暖和，我爸说你打小生在南边，那边多暖和，连冬天都没有，在咱首都，还是注意点，你一感冒就要十来天才好，我跟爸都跟着焦虑……”
晓渔听着儿子的絮叨，心头暖洋洋的，穿好衣服又去洗漱，热水都叫心源准备好了。
吃早饭的时候，心源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张廉，“老爸，你居然会在家里吃这种东西！”
不过心源也喜欢吃啊，为了陪老妈一起吃早餐，他强忍着，偶尔去老宅才跟太爷爷吃一点。
张廉没想到梦境里居然还给自己配了这么大的儿子，匆匆把手里的早饭吃完，冷着脸，应了一声，就匆匆逃一般奔去书房，把餐厅留给母子俩。
“老爸这是咋了！”
心源挠挠头，难得今天老爸没有训斥他起晚了，元旦放假，他还在纠结要在家陪妈妈，应对老爸的训练还是去陪太爷爷，松快两天呢！
晓渔看着张廉的背影，没有说话。
“快吃吧，今天把作业都写完，明天去陪太爷爷一起跨年。”
千禧年，即将进入二十一世纪，举国欢腾，大家都很高兴，能见证这种时刻，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好些老人原本一到冬天就难熬，眼下也格外精神，跨世纪的老人，从战火纷飞中走出来，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都心满意足，张平也不例外。
等到吃完早饭，心源回房写作业，晓渔泡了一杯茶走进书房。
张廉正在看过去的简报，重要的时政热点，工业进步和农业重大消息，相关类型的报纸，张廉和晓渔都会保存起来，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放在书房，方便孩子们回来取阅学习。
张廉几乎分不清梦境现实，他掐一下自己，是疼的，难道那些损失惨重，抑郁难安的日子才是梦境？
若果真如此，那么，那个梦境也太可怕，太长了。
晓渔将手里的茶盅放在张廉手边，“现在焦化厂技术手段越来越好，都能提纯出食品级塑胶了，咱们的铸造工业也升级不少，都能生产出十万吨排水的作战船和远洋潜艇了，波音飞机更不在话下。”
张廉翻遍了报纸，着急的挠头。
“今年五月份，老美带头的，北联盟。炸了，南斯拉使馆了吗？”
晓渔摸摸张廉的头，“想什么呢？总理当年周旋国际舞台，争取到了第三世界国家的支持。斯拉夫分裂势力早在大家齐心支持下被灭了，不存在南斯拉和北联盟这种南北分裂的局面。”
张廉长长的松了口气。
晓渔眼神闪了闪，“今天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设计院的年度总结，常务会也要开，晚上孩子们都回来，明天还要去老宅陪老太爷跨年呢！”
张廉一脸茫然，他一个转文职的海军，虽然一直关注国家工农业，但是因为不舍得海军部队已经打拼出来的事业，从未想过插手干预其他行业，何德何能，能主持设计院总结会议？还要去参加常务会？那是要去中南海的吧？
晓渔不经意的，随手把张廉放在书桌书架里的工作笔记拿下来递给他，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你一贯去的也早，不要迟到了。
张廉打开笔记本翻了翻，看起来像他的笔迹，但是走笔之间又有些他断臂之后没有的苍劲。
晓渔给张廉收拾了工作需要的文件，装进公文包里，“这都是你昨晚准备到很晚的资料，今天会议要用，别忘了拿出来，我让勤务兵小赵帮你泡了红枣茶装在保温壶里，记得喝。”
送张廉到楼下，晓渔把挂在门后的大衣拿出来递给张廉，“穿上再出门。”
张廉穿大衣的功夫，晓渔拿着保温杯去找勤务兵小赵。
“这是红枣茶，记得叮嘱他喝，今天盯紧他，不许他抽烟，也别叫他忙工作忘记喝水和吃饭，记着，晚上下班后就立刻把他带回来。”
小赵摸不着头脑，虽然陈老师以前也关心张总工，但是今天是不是太严厉了，难道张总工惹陈老师不高兴了？
“好嘞，陈老师，下班我就劝总工回来。”
晓渔点点头，“记着，晚上孩子们就回来了，我们都等他一起吃饭呢，别叫他乱跑，。”
怕小赵不重视，晓渔郑重严肃地道：“这是命令！”
小赵听到命令二字，条件反射般立正站好，大声应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晓渔这才放心的看着张廉坐上小赵的车出门。
她原本想今天出门买点礼物给孩子们和张廉，要过年了，新衣服总是自己亲自挑选比较好，但是眼下她有点犯懒，不想动了，就窝在家里，书房没有暖气，她也看不进去书，更别提编书。
索性不工作，待在客厅看电视，听广播，喝着茶，等心源写完作业下来，还贴心的给她准备了茶点。
第224章 张廉番外2
张廉确实想过乱走，他主持了一场会议，参与了两场会议，所有的消息都叫他熟悉又陌生，欣喜又震惊，他想去南海看一看。
虽然报纸文件上写着南海各种利好消息，可是他不亲眼看一看，实在不敢相信。
等到拿出票本，他又踟蹰了。
他在这里，那么南海的张指导员又会是谁？
要是他去了，会不会被强制换回来。他很怕，心底有着浓浓的不安。
明知道这样占据着别人的身份，别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是不对的。
可是他舍不得，他盼着这种局面，盼太久了，直接以为自己要郁郁而终了，垂垂老矣之际，叫他有了这种际遇，他犹如溺水之人，垂死挣扎之际，抓住一根救命藤蔓，紧紧握住，不敢松手。
下班后，设计院人都走光了，大家都回家过节去了，只有张廉的办公室灯还亮着，小赵眼看着天色昏暗，过了下班时间了，想着陈老师早上的交代，硬着头皮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张工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赵抖了抖，还是推门进去。
张工正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伏案书写，也没有阅读，跟前只有一个小小方方的红皮票本。
“总工，下班了，陈老师早上说让您今天早点回去。”想着自己的身份，他又补充一句，“心慈和乐乐晚上也回来，您不是好久没见到她们了吗？”
他想着张廉最疼闺女，肯定不会不配合。
张廉的确很配合的站起身，“回吧！”
乐乐，他记得琼州岛那个鱼娘陈晓渔的侄女就叫陈乐，今天他翻了翻晓渔的履历，有一块是空白的，他在午饭时间都待在档案室，找了半天，才找到晓渔的真实档案，从陈学江上报特聘晓渔作为训练指导开始，到晓渔孤身赴对岸，换取陈峥，再到被追杀，隐姓埋名，献身地质，辗转北海，边疆再到西北矿区。
他又翻出自己的，前半截没有差错，直到后面他创立剑鱼小队，海上刺探阻杀，无往不利，最后因为晓渔，放弃海军部队打拼多年的功绩，在徐闯手下，从一个工人做起，带领五零一，研发大型机器，改良轻工器械，将万吨机器发展到全国，重工业蓬勃发展，军工厂遍地开花。
他看的热泪盈眶，脑子里多出了一点记忆，不属于他的记忆，西北漫天黄沙，沙尘暴里开车，伸手不见五指，纯靠摸索和运气，天山下乖巧的心慈妹妹，山口可以吹翻运输钢铁煤炭火车车厢的横风，甚至他主持设计院工作的一张张图纸，仿佛他都经手过。
拿着资料，他的手有些颤抖，他还记得那年，他跟陈学江，贺余年和刘晓川去陈家找晓渔帮忙在海上指路。
可是路上遇到点事情，耽搁了几分钟，他们赶到陈家的时候，晓渔因为被他父亲打伤了腿，不能出海，更不能下水，后来他们就没有交集了。
是不是，如果当时他们再去的早一点，或者等晓渔腿好了，他们再坚持去找一遍，整个国家，甚至世界格局，就不一样了？
陈峥会从对岸回来，主持船厂工作，他们不用跟渔民借渔船，会有用不完的，最先进的海舰，潜水艇，先进的武器。
好些牺牲的战士可以活过来，被轰炸的使馆可以避免，甚至他们国家的石油，北有中石油自给自足，南边也不用中石化年年进口，南海勘测队发现的中南油不仅解决南方用油，还能出口创外汇。
张廉心头火热的赶回家。
心源见着姐姐们回来，正高兴的拉着心慈耍宝卖萌，乐乐坐一旁笑的不能自已。
晓渔窝在沙发里，披着大披肩，一脸慈爱的看着孩子们。
屋子里温暖如春，还有烤橘子的香气。
“爸爸回来了！”
心源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口的张廉。
晓渔也转头看去，忐忑的心放下一半，心慈笑眯眯的凑过去，接过张廉手上的大衣，挂在门后衣架上。
“爸爸！”心慈低声叫道。
“姨夫回来了！”乐乐也高兴的站起来。
张廉看一眼晓渔，又看向孩子们，他记得心慈，天山下，与他一起抓坏人的心慈，这孩子听觉灵敏，逻辑强大，对机械制造很有天赋。
“回来了！”张廉难得笑道，出任务受伤至今，二十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爸爸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心源高兴的冲厨房叫，“姨奶，爸爸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孩子们都在身边，叽叽喳喳，看着他长大的张姨，垂垂老矣，身体硬朗，坐在一边，桌上丰盛的饭菜，有他妻儿的手笔。
张廉从没觉得生活如此美好，岁月如斯安然，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爱上了这个家，前头四十多年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晚上，两个闺女难得回来，晓渔要陪着姐妹俩睡，心源瞪大眼睛，爸爸居然不阻止。
眼看着晓渔被姐姐们簇拥着进屋，张廉也转身进了书房，姨奶跟着后勤的人去看今天上头发的补助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一人，他甚至感觉到一股风吹进来，打了个转，又出去了。
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要不，下回也试试要陪老妈睡？看老爸的反应，他觉得机会来了。
张廉坐在书房里，翻阅着早上看过的报纸，百看不厌，还有那些有关国家机密的原始图纸，都是浅显易懂的，他琢磨一番，结合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很快明白了原理，要是他生活的那个世界有这些该多好啊！
他已经摸索到了，这不是个普通的梦境，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一样的开头，这里的张廉当初跟他一样去的琼州，为什么？这个差距太大了，大的他心痛！
他揉揉额角，明明困了，可是他不想睡。害怕一觉醒来，他又身在那个腥咸潮湿的荒岛上，断了一只胳膊，四十多岁，一事无成，不敢回家，孤身一人，苦苦挣扎。
第225章 张廉番外3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浓茶，枯坐到天亮。
第二天全家人都要去老宅，老爷子高兴，叫大家都去聚一聚，一起跨年。
张廉没有自己开车，坐在小赵身边副驾驶上，身后晓渔带着心源和心慈，正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乐乐跟张姨在家，没有一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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