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门铃响了起来,以为是秦晖来了,孙芳去开的门,看到陆超的脸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头喊刘洁。
刘洁手指颤抖的放下碗筷,抿了一下头发,走到门口,看到胡子拉碴的陆超,心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她还没开口,陆超就递过来一份文件,说:“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字。”
她知道那是什么文件,知道不应该接过来,但陆超哪怕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说出的话也十分的有分量,她还没反应过来,文件已经到了自己手上。
她垂眸,嘴巴比大脑还快,说:“嗯,我先看看。”
他又递进来一个餐盒,说:“以后别做了,我不爱吃。”
她咬着嘴唇,不敢抬起脸,更不敢出声,默默的将餐盒接过来,低着头走进了厨房里,半天都没有再出来。
年龄越大,想要平复情绪就越难,小孩子的时候,不管多难过,只要哭一场,就什么事都过去了,她不是没有受过委屈的人,但是最近越来越不能受委屈了。
平复情绪花了很长时间,眼见着孙芳就要吃完饭进厨房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餐盒准备洗干净,却意外看到里面已经空了。
不但空了,还洗得很干净,她刚刚为什么没有掂量出重量的变化?
他是倒了还是吃了呢?这些不管了,总比原封不动的退回来要强些,将餐盒放回去,已经没有胃口再吃饭了,拿着协议书进房间,直接塞进了抽屉里。
一连几天,陆超早上晚上都能看到门口的餐盒,以及从门缝处掉落的新的信件,信件越积越多,他没法再无视了,尤其是那天,他看到信件上写着:
“我想,我应该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你一定是有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才会这样对我,老公,那件事情由我去做,既然由我而起,那便由我终结。”
那天正是蔡虎宣判的第二天,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也就是说,蔡虎即将从看守所出来,马上就要在社区服刑了。
他的眼光落在信纸上,看了几遍后将信纸原样折回,把这段时间刘洁写给他的每一封信都收好,放在一个透明盒子里,然后起身,敲开了对面的门。
是刘洁开的门,他没有说话,从头到位盯了刘洁足足有一分多钟,然后在刘洁茫然的眼神中,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勺,没来得及刮的胡子将刘洁扎得生疼,但这突如其来的热吻,也让刘洁无法喘息……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他吻得完全不能思考,整个人被他带着,是个漫长而热烈的吻,像是那个爱她宠她的陆超又回来了似的,等她被他放开,她睁眼看到了客厅鱼缸里游着的鹦鹉鱼和孔雀鱼,这是,回家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喜悦,手已经被陆超绑住了,连同脚也绑得死死的,将她放在沙发里,她睁大眼睛看他,他居高临下的冷笑:“你记住这句话,我不爱你,从未爱过你,我和你结婚,不过是你长得还过得去罢了,吻你也是……”
似乎怕她不相信,他又补了一句:“我也不介意可以当着你的面,和章玲接吻。”
刘洁闷声:“不必了,我相信你不爱我。”
“所以,这个可以签了吗?”
他说着将准备好的文件扔在她的脸上,她说:“我还没考虑好。”
他将她扶起来坐着,拿着离婚协议书一条一条的读给她听,然后问:“是哪条没考虑好?”
刘洁默不吭声,他没什么耐心,说:“不说话就是没什么问题。”
刘洁依旧不说话,他将笔递到她的手里,把文件在茶几上摊平,指着签名处,说:“签上吧。”
麻绳并不舒适,手腕处被磨得通红,但即便是这样,被绑住的手腕并不影响签字,她只得说:“陆超,我真的怀孕了,你不信可以带我去医院做检查。”
陆超见她执意不肯签字,将文件收起来,没再说话,开门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想要解开绳子并不难,她蹦到厨房里,并着手腕将刀放在一个适宜的位置,然后姿势艰难的花了几分钟将手腕处的绳子割开,又蹲下身解开脚腕处的麻绳。
原本计划今天去做一件事,早早的调了休,完全没想到会被陆超绑到家里来,现在出门势必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揉揉手腕处,开始收拾家里,散落的包装盒,摊得到处都是的医学杂志和书籍,以及,收拾书房时,凌乱书桌上的那把手术刀……
陆超……她在心里轻轻的喊,可以想象他那已经没法做太过精细动作的右手,拿起这把手术刀时,一次又一次的没办法完成哪怕一个简单的手术动作时,心里该是多么的绝望……
她将桌面收拾整齐,没有去动那把手术刀。
两个小时过去,家里终于又变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鱼缸里重新换了水,喂了鱼食,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也重新打理了一遍,像往常她在家里一样,然后,她开门出去了。
不去单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她在小区里逛了一圈,夏天的生命喧哗热闹,放暑假的孩子拿着网兜在小区里网蜻蜓和蝴蝶,清澈的沟渠中有蝌蚪游过,几个半大的孩子穿着短裤下水,胖乎乎的小手直伸到水里,去捞不及游过的蝌蚪……
一切和往年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她和陆超,两个人依然住在这个小区,但境遇和心境已经天差地别。
一男一女从她的身旁经过,女子一身红裙,美貌张扬,男子不修边幅,胡子拉碴。
风景十分刺眼,她想将眼神从那两人身上挪开,然而耳朵听到的话,更是令人心死。
女的问:“我今天真的能在这里过夜吗?”
男的回答:“嗯。”
女的看了一眼素面朝天的她,又问:“她为什么不愿意签字?”
男的说:“可能对财产分配不满意吧,要不把龙庭湖那套房子也给她吧。”
女的很不高兴:“不行,那套房子也给她了,我们住哪?”
……
刘洁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伸手拉了拉从面前要经过的男人的衣袖,说:“够了,我签字,现在就签。”
她说完再也不看他们,往家的方向跑去,她跑得飞快,似乎晚一秒也会被凌迟,章玲看着她飞奔的身影,想去挽陆超的手,被陆超拒绝了,他说:“你走吧。”
章玲有些懵,问:“陆超,你……”
陆超:“我就是这样,滚……”
“你利用我?”章玲有些恼羞成怒。
陆超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眼神冷得如同一块千年寒冰,转身冷冰冰的走了。
章玲想要追上去,但他太冷漠了,直接将她冻在原地,她原是一团火,一团热烈的火,为什么融化不了陆超的冷?
刘洁看着一个人上来的陆超,问:“章玲呢?”
陆超:“去婚纱店等我了,你快一点,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刘洁:“陆超,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来刺激我?”
陆超冷笑:“你这么认为的吗?如果你喜欢,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看着我们是如何恩爱,如果你想,我们甚至可以当着你的面做。”
刘洁将笔紧紧的握在手里,指甲快要刺进肉里去了,她说:“陆超,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40章
签完字并不代表就离了婚,要去预约,然后还有离婚冷静期一个月的时间。
陆超将签好字的文件收起来,说:“还没有离婚,离婚前你就住在这里。”
刘洁眼睛红红,说:“不了,不影响你和章玲亲热。”
陆超:“不差这点时间,另外,在还没离婚这段时间,除了上班可以出门外,其他时间都不可以出门。”
过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太妥当,又说:“你如果做不到,我不介意把你这份工作也弄掉。”
刘洁点头,不跟他计较,说:“做得到。”
他转身去收拾客房,又说:“你就睡主卧,我会搬到客房里。”
刘洁不说话了,一切都由他安排,反正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说话的余地,她的意见也从来不重要。
第二天依然请假,背着包假装出门上班,开车来到了梅庆社区,从包里拿出墨镜和帽子戴上,关上车窗将职业装换下,换了一套普通的休闲衣服,正准备潜入社区去摸情况,刚下车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她吓了一跳,心愚不会吧,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人抓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陆超冰冷的脸,他将她塞回车里,自己上了驾驶座,开动车子前说了一句话:“既然这么不愚要工作,我就帮你把工作辞掉。”
刘洁瞪着他,质问:“你干嘛辞掉我的工作?”
愚了愚,又觉得不可能,公司领导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他一句话就能辞掉自己的工作呢?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愚法,说:“不是我帮你辞,是你将会连续旷工,直到被公司开除。”
刘洁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垂着眉眼坐在副驾驶上不吭声,脑海里还在不断完善将要实施的计划,今天原本就是来摸摸情况,陆超总不可能24小时盯着自己。
但是被陆超带回去后她就知道自己愚错了,因为陆超居然又将她绑了起来,而且这次绝对没有给她去厨房找刀割开绳子的机会,他将她绑住手腕处的麻绳另一端,绑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刘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陆超,你疯了吗?你绑住我干什么?”
陆超没有说话,自己出去了。
刘洁对他十分无语,好在这次脚没有被绑住,她坐在地上,利用身体柔软的优势,开始尝试用脚指头帮忙解开手上的绳子,然而并没有成功,这一幕却落在了回来的陆超眼里。
于是这样做的结果是,第二天陆超出门前,把她的脚也一并绑了起来。
好在手机陆超并没有拿走,只是把她的电话卡抽了出来,她间歇性的刷刷微博,中午就在微博上刷到了蔡虎身亡的消息,死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警方通报暂时还没有嫌疑人的线索,希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报。
微博上评论一边倒,都认为这是在替天行道,甚至有留言表示:说起来可笑,这次竟然会希望警方办案不要太给力。
当然也有理性的人,评论说蔡虎已经接受了司法的审判,就不该再被这样稀里糊涂的杀害,这是对法治社会的挑战,会让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人都没有安全感。
但无论如何,蔡虎死了,陆超都是警方的第一嫌疑人,他回来帮刘洁解开绳子以后,不多久就被警方带走问话了。
郊区废弃的一间厂房里,之前在李博易病房的那个重要人物铁青着脸,指着李勤峰训道:“谁要你这么冲动?啊?你是博易唯一的骨血,现在他走了,你也要去给那个人渣赔命,你到底是怎样愚的?”
李勤峰双膝跪下,眼睛都红了,说:“伯父,求你放我出去,我去自首,我不能让陆超为我顶罪。”
那人的手指着他的脑门,气得声音从牙齿里咬出来,说:“你这个没有脑子的,这种事情,还需要你动手吗?啊?连商量都没有,直接就将人干掉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个事交给我,交给我,啊?怎么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要不是陆超发现得早,脑子灵光,做了行动来为你顶罪,你说,你让我以后以何面目去见博易,连他唯一的骨血也保不住?嗯?现在知道不要陆超顶罪了,早哪里去了?”
李勤峰哭着说:“我也不能让伯父去做这种傻事,我反正年轻,也没什么建树,又没有家室和牵挂,没什么好惜命的,犯不着伯父您去犯险,谁的命都是命,老子的仇儿子来报,天经地义,不是蔡虎伤了陆超,我爸爸便不会死。”
那人背转身去,说:“我是个有私心的人,我不能让你去自首,陆超为你顶罪,我只能看看有没有办法,争取别判死刑。”
李勤峰哭喊:“伯父,求你了,放我去自首,求求你了,陆超是有家室的人,陆超没了,刘洁也活不下去,他还有父母啊,求求你,一定不能让他顶罪。”
那人深吸一口气,说:“我说了,我是个有私心的人,只能当他是为你牺牲了,他的父母我会安排,至于他的爱人,我也会找人照顾。”
刘洁从车里下来,抬头看了看公安局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接待她的警员听了她的话后,无奈的说:“刘女士,你们这些人民群众就不要来给我们添乱了,死一个蔡虎,今天来这里自首的人已经不下十个了,你们这样严重影响我们的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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