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曾经过往,不多不少四年
黑夜的街道,仿佛伴随着晚自习铃声,喧闹之后,陷入沉寂之中,静得可以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静得只有夜晚的风,扫荡着街上的尘埃,落下的片片梧桐,像一张张孤独的纸灵魂,轻飘得风儿一吹,便用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不情愿的呐喊,是的,我们都听不见,黑暗里的呐喊,总是让人恐慌的想要加快步法,一秒三刻,逃离。
宋圣腋下夹着两本书,从教室里的光明之下,走出。身后跟着代弋,她将耳机塞在耳朵里,胸前抱着厚厚的一沓书,她并不知道的是,走在她身前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特意放慢了脚步。
冷冷的月色下,一切都苍白得如一张纸,到底是何种喜欢,才能让这一前一后的脚步,走出了一模一样的步伐。
到底守护的人是天使,还是被守护的人本来就不是恶魔。
是在冷冷的月色下,将要掌握整个人生的青春,不友好地将黑色污点喷洒而出,运气不好,正中一些罢了。
代弋紧紧地握住怀中的书,听着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心跳莫名的加速,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色,与曾经过往的每一个都不相同。
曾经过往,不多不少的四年,她竟在心中暗暗的计算,计算着跟在他身后的每一夜,每一个月色都只有冷冷的夜晚。
一片又一片孤独的梧桐叶,像是飓风大战之后,被无情地拍打,砸在地上。听到了浅浅的声音。宋圣身后的代弋,深呼吸了一口气,拐过这个弯,进入街道,路灯越来越暗。这个时候,巷子口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张孤零零的夜灯,在风中发出嘎吱声,光源仅仅只照得到它的根部,时而闪亮,时而失去光明,如此这般,巷子的另一端,便只剩下了黑色。
隐隐的,只听得见弱弱的脚步声,还有巷子的迎风口,一扫而过的夜风。
宋圣点上一支烟,火柴的余光照亮他的脸,落在白月光下,苍白得如一张旧纸,微微的发着些许的黄。空洞的目光里带着微微笑意,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将身体靠在了巷子口红色的砖墙上,猛一阵的抽烟。
代弋收紧脚步,慢慢的,在缓慢的,像爬行的蜗牛,寸步难行,手使劲地捏了捏书角,仿佛心跳声已经盖过了所有,扑通扑通。
巷子口吹过的大风,已经掩饰不了她笨重的心跳声。三两从她身后路过的同学,步伐快得像轨道上的小火车,只听见一阵声响,人便没了踪影。
她偷偷地回头,望了望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子,心中高兴,仿佛,这又是他们的独处时光。只有一盏灯与他们为伴,没有了那些嘈杂的声音,以及那些多余的温度,还有乱七八糟的心跳声。
宋圣手中的烟已抽到了一半,远远望去,像一只发光的萤火虫,毁灭性地将自己燃烧。苍黄的路灯下,燃烧起一阵一阵的烟雾,随着黑夜慢慢的消失。
缓慢前行的代弋,怎么感觉自己像忘了怎么走路,一前一后的步伐也变得僵硬起来,她明明,练习过很多次,如此这般地走过很多个夜晚。
她又在心中计算着,或许爱他,更深了一点。
是爱得更深了一点,还是听来的无数个传说中,有关于他黑暗的故事,心中才莫名的多了一层防备,是恐慌,所以才如此的小心翼翼,连心跳也莫名的加快了。
那时候代弋不知道,当时的她,除了心心念念的那一份喜欢,占据她的大部分是恐慌。
那一晚,代弋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突如其来的叫唤,是她期盼了整整四年的等待。
代弋同学。
走在路灯下的代弋,像是被梦中的声音,甜甜地唤了一声。
原来有的声音,只要听到,就足以让你面红耳赤。原来有的声音,只要听到,就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代弋不相信的停住步伐,又抬步向前走,她以为那绝对是幻听,很多次到了这个分岔口,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她都以为那个人会叫住他,可是每次回头,都只是一个冷冷的背影,又熟悉又陌生,一眼万年,又像初识的青涩。
代弋同学,你不打算看一眼你身后的人吗?
看一眼身后的人,如果你早早地看一眼身后的人,是不是如今就没有站在黑暗之下,一盏路灯为光明,摸索着前路,如此的伤痕累累。
代弋停下了脚步,久久地回过身,伸手拿下耳中的耳机,耳机就挂在衣领处,轻轻慢慢的飘出一串歌声:月半弯,好浪漫,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好看……
歌声中,一张苍白的脸望着她,夹在拇指与食指中间的香烟,已经烧到了一半。路灯下,不太看得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代弋并没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
巷子口站着的那个人,终于,迈着步子,缓缓地向她靠近。她曾经无比的期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向她靠近,而此刻,她的内心乱如麻,她怎么能,想着退缩呢。
一股烟味袭来,充斥着鼻孔,她讨厌极了这个味道,又曾经无比的想念着。
近了,又近了。
他的影子就像一座黑色的大山,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代弋来不及开口说话,宋圣就将她逼到路灯旁,一双大眼睛深情的望着她,嘴角微微的弯起,深情的问着:听说,你暗恋我很久了。
不是暗恋,是喜欢。代弋浅浅的回答着。
不错,不是暗恋,是喜欢,光明正大的喜欢,她喜欢他,全校没几个人不知道吧。只有他自己装聋作哑罢了。
不喜欢一个人最好的表现,不就是装聋作哑吗?
竟然是喜欢,为何又要默不作声,假装不认识我呢。宋圣将身体靠在路灯杆上,与代弋背靠着背,高高地昂起头,仰望着星空,若有所思的模样,声音浅得不能再浅,像碧湾上流淌的湖水,不听风声,不听水声,轻来轻走,只见碧湾上湿了一块。
像极了心脏的某个地方,被打翻的温水,摊开了一片,竟不知觉的,泛起了一片涟漪。
我默不作声,你却装聋作哑,我们,不都一样吗?代弋微低着头,心里莫名的变得沉重。付出的喜欢,被喜欢的人察觉,那本该是欣喜若狂,而这份喜欢,此时此刻,莫名的变成了一份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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