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信号。
不知家中的阿婆怎样了,有些担心。她试图着去推自行车,手突然却被握住了,韩代弋望着她的眼睛安慰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与爷爷说好,如果我放学没有回家,便委托他去照顾你的阿婆,所以你放心,阿婆不会有事。
代韩察长舒一口气,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竟被一只大手握着,有些尴尬的挣脱,跨前两步,说道:谢谢你,韩。
韩代弋没有接她的话,而指着那高高的树干,微笑着说道:要不,咱们上去,还可以赶上夕阳落山。
那时候的喜欢却是那么的简单,不用大张旗鼓的表白,简单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将对方融进了心里,由此生根发芽,任由他茁壮的成长。而那时候的分别又是那么的决绝,没有说一句再见,就这样一生一世的不再见。
夕阳映红了整片天空,仿佛整个世界都裹上了一层橘红,霞光被拖得老长,坐在树干上的两人,身体轻轻地挨在一起,努力的保持着平衡。橘红色的霞光粘在他们的脸上,穿透树叶,落在古老的槐树枝干上。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心跳的声音落在风中,扑通扑通。
韩代弋望着远方,狭长的目光里充满了故事,被光映在眼底的,除了被那一层被橘色包裹着的温暖,眼眶湿润,溢满泪水,边边角角,都被淌满。
他不懂得大人们的情情爱爱,但他知道,爷爷的心中,那一抹白月光,是他终身的遗憾。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像故事书里的故事,一直困扰着爷爷。后来,他长大,微微有了记忆,趁着父母出差,爷爷会偶尔带着他到乡下,到某个地方走走,或是坐坐,他总是眯起眼睛望着远方,或是盯着一个地方,有时候,小代弋同他说话,他总无动于衷。
那时候,爷爷总是牵着她的手,偷偷摸摸地绕过一些弯弯曲曲的小路,站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眼前一排排的梧桐树,看着那一条人烟稀少的马路,最后,他的目光,都会落在那个卖珍珠奶茶的小店里。
而那时候,韩代弋不知道的是,他曾与那个小女孩擦肩而过。
仿佛有些缘分,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有些人注定要遇见,而有些人萍水相逢。总归,年幼时的心心念念,那份莫名其妙的好感,执拗地随着岁月,某一天,忽然就出现,那像是如是珍宝的宝物,失而复得。
而那时候,爷爷常说,有的人,即使他再珍贵你,她也决不会选择重蹈覆辙。
就这样,一个人替另一个人决定了他的决定,于是就遵从了他的选择,带着后悔与遗憾,勉强地过了一生。
韩代弋的记忆里,爷爷的表情总是那样的垂头丧气,他的话,总是那样的语重心长,他像是将他的青春完完整整地回忆了一遍,然后再缓慢的提起语气,用那说书般的口吻,用他那充满乡音的口吻。
曾经,我编了一个故事,我说,越过田野,翻过小山,小山的下面有一棵古老的槐树,槐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我说,那是一棵许愿树。
爷爷一下子停顿下来,微低着头,喉咙有些哽咽,声音微微的沙哑。我问:爷爷,你骗到她了吗?
爷爷笑了,可是我房间里的灯关了,我不知道,爷爷的笑容到底有几分真假,我只感觉到,爷爷的身体有些僵硬,或许那时候,他的眼眶里灌满了泪水。
谁又能真正地笑着将自己的遗憾,当成故事,笑着说给别人听呢。
第18章 18岁懵懂的青春,就像七月的阴晴天交替
许久,没有声音,仿佛世界陷入一片寂静里。坐在韩代弋身旁的代韩察微微的回过头,少年的脸映在她的眼眸中,在霞光下,莫名地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这种表情,阿婆的脸上时常挂着,在阿婆的日记本里,变成了一个刺眼的词,叫做悲伤。
那是无奈,是绝望,是所有的遗憾,也是可怜。
代韩察轻声问道:后来呢,你爷爷骗到她了吗?
爷爷说:没有,她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当时,爷爷将我的被角掖好,把他身后的台灯熄灭,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仿佛,只要他声音大一些,便会惊扰到故事中的人。
爷爷说:那一年,我们都十八岁,总觉得人生有无限的可能,我们的选择也有无限个,不懂得珍惜,不懂得解释误会,不懂得聆听。
总是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爱的人,总是觉得不用说,而总又是希望你爱的那个人懂你。
你不说,别人怎么懂。你不听,别人怎么解释。你不解释,别人怎么知道那是误会。一直心心念念着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可是那时我们满头青丝,仿佛觉得白发苍苍是多么遥远的未来,每每提及,总像是在开玩笑,心想着,自己怎么会白发苍苍,身体器官怎么会衰竭,四肢怎么会变得僵硬,而真正的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年少青春记在心里的那个人,被我们不屑一顾,说成曾经的那段故事,而像成了千古绝唱,时时刻刻铭记在心中,即使一头青丝变白发,即使走过人来人往,即使得到的比失去的多,而此时,最想要的,依旧是想要用尽一切去换回那一段曾经,那个人,倾尽所有……若为时还不晚。
为时已晚,时光不会停留,更不会倒退,失去的已失去,错过了即将是终身。
人,终归得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买单。
只是希望来生,在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我们彼此都已成熟,成长到可以谅解对方,成长到可以原谅错误。明明不是这样,却偏要口是心非,为了那所谓的一点尊严,死要面子活受罪,糟蹋自己,折磨别人,最后换来的,不过就是两败俱伤。
爷爷常常自责,他说,那时候如果我稍稍尊重自己的内心,重视自己的情感,也不至于,活到这个年纪,还心心念念地放不下一个人。
也幼稚到将一个家庭经营得支离破碎。
这些年,爷爷将家庭的所有争吵归罪于他,他的错,才让父亲觉得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才让我生长在这不完整的家庭之中。
早些年,他同父亲提过几次想要搬回小镇,可每次都是大吵一架之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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