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朝阳胜血,梦惊鸿就那么坐着,不知坐了多久,祝融姑姑推开门时,看见叶禹岚在床上躺着,便叫她起身上朝,叶禹岚依言起来,只是昨夜的酒劲太大,到现在她的头还在疼,祝融姑姑见她一直揉着眉心,便问道:“殿下,可要去拿些头疼药吗?”“不用了。”叶禹岚看看外边,太阳都这么大了,再喝个药估计时间来不及,她直接坐到梳妆台前,侍女便上前给她打理头发,叶禹岚忽然注意到台上放着的一个小瓶,便拿起来,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就打开闻了闻,一阵清香扑来,竟让她的头疼缓解了许多,叶禹岚心情好了些,问身后的侍女:“这药是谁拿来的?”“回殿下,奴婢不知,这药我们之前都没见过呢。”侍女答道,叶禹岚点点头,也没再想下去,便将瓶子放下了。
第34章 意外的人
梦惊鸿走了,在祝融姑姑推开门的前一秒,他利落的翻出了窗户,运起轻功,向宫外飞去,惊鸿楼内,各大长老早已齐聚一堂,云暮正站在主座旁边,眼神森冷的盯着座下那群各怀鬼胎的人,只听一声响动,下一瞬,梦惊鸿已经飞身跳进来,坐上了唯一的主座,云暮见他来了,眼神终于变了几变,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问主上安。”底下那帮长老也象征性的拱手行了礼,其中最年长的大长老却马上放下手,迫不及待开口道:“主上,敢问您这两日去了哪里?”“熙明殿下有难,本座必须去一趟。”座上的梦惊鸿已戴上了面具,语气冷冷的,与在叶禹岚宫中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大长老似是已经知道了他会这么说,直接顶撞道:“本来熙明殿下的事我们不该插手,但是,请主上给我们一个解释,殿下有什么危难,竟让您停了寒渊派百年来的旧习,花了好几日的时间在外没有一声消息?”说到这里,大长老冷哼了一声,双手背过身后继续道:“怕是主上丝毫没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只知道去宫里哄熙明殿下了吧。”话音一落,整个殿中瞬间寂静无声,其他长老知道梦惊鸿的厉害,却也不敢惹大长老,只能相互对接着眼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梦惊鸿终于开了口:“此事是本座有过失,却也不敢让各位长老劳心操神,本座自会去训诫堂领罚。”说罢正要起身,底下的大长老却又开了口:“不必,主上若真的想让我们心服口服,那便直接在此罚了,我们也不怕训诫堂的那帮人为着您的身份不敢下手啊。”
此话一出,站在梦惊鸿旁边的云暮直接皱起了眉,将手轻轻放在刀柄上,慢慢的握紧了,梦惊鸿没什么反应,语气还是冷冷的,说出来的话却火药味十足:“大长老未免管的有些太多了吧,训诫堂是寒渊祖师一手创立,向来以公正严明为诫,即使是本座,也不会手下留情。”说罢抬头看着大长老,眼中冷意更甚之前:“你只要管好自己手下的事便好,明白了吗?”大长老额上不知何时已流出了冷汗,却还是硬撑着回答:“我身为大长老,寒渊之事便是我的事,何来我自己手下的事?”梦惊鸿正起身,听到此话便也没有直接走,而是走下台阶,各长老见他走过来纷纷下意识避开,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只有大长老仍旧站在原地,梦惊鸿走到他面前,大长老毫不畏惧地看向他,半晌,梦惊鸿开口道:“能得大长老,是我寒渊之幸。”说罢轻笑一声,慢悠悠走了出去,正站着的大长老却猛地呼出了口气,身形晃了晃,其他长老赶忙过来扶他,还埋怨道:“你说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跟那小子杠什么杠?”“我若是不打压他,难道任由他在寒渊一人独大吗?”大长老叹了口气:“我也到了年纪,却历经了三代教主,就没有一人是他这样性子的。”其他长老听他如此说,也纷纷叹了口气,“过于狂妄,过于狂妄啊。”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瞬时也没人说话了,大长老摇摇头道:“此时不比从前,虽说主上是我们复仇的唯一希望,却也不能让他一人独掌大权,就怕到最后不好掌控啊。”
又是几天过去,叶禹岚被祝融姑姑从床上拉了起来,愁眉苦脸的坐上轿辇去上朝,到了宣政殿,却发现今日有些异常,原本叽叽喳喳的大臣们忽然都齐齐消了音,叶禹岚正奇怪,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坐在她的主位旁边,叶禹岚明白了,将裙摆熟练的提起来,走上台阶坐到主位上,眼睛一飘,故作惊讶地睁大眼道:“啊呀,国师今日怎得忽然来了?”说罢还眨眨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国师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温柔样子,起身向她规矩的行了一礼道:“问殿下安好,臣这几日病好了些,能出来走走了,知晓殿下一人处理朝政辛苦,便来帮着殿下。”此话一出,叶禹岚眼中尽是不解之意,座下的大臣们也是惊疑不定,站得最近的王修德蹙起了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国师见叶禹岚这样也只是笑笑,便将头转过去,温声道:“开始上朝吧。”叶禹岚便也点点头,两人合作倒也有些默契,下朝后,王家的人又照例走在了一起,一些人不禁开始揣测起来:“这国师向来与熙明殿下划清界限,国事也是极少去管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想知道真相,便要去寻找。”王修德走在人群最中间,转头看向了与其他大臣正在相谈的清衡,一人见他的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让清衡公子去?”王修德不说话,只是沉默,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家后将清衡招来,缓缓道:“清衡,去帮为父办件事情吧。”“但凭父亲吩咐。”清衡躬身行了一礼,王修德见他如此便直接道:“这几日你去熙明殿下那边走一走,你俩也是许久不见,再加上你现在做了官,定是有许多事想与她说。”清衡听他如此说,先是十分高兴,后又疑惑起来:“父亲,这样不会令你为难吗?且熙明那边,我若是贸然过去,怕是她会受影响。”王修德刚开始听到清衡说的前半句还挺欣慰,又听到后半句,原来还是因为熙明,气得他当时就想踹他两脚,但也是生生忍住了,还假装慈爱的抚了抚清衡的头道:“这便是你入朝做官的好处了,有了这官位,王家的人便不敢随便拿你怎样,你也自由些。”“多谢父亲。”清衡又躬身行了一礼,便出门去了,虽说这样,王修德还是不放心,抬手召来两人道:“跟着大公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来向我报告。”两人应了,他这才坐下,拿起茶慢慢地酌了一口。
凤阳阁内,叶禹岚正要像平常一样拿来大臣们的奏折批改,忽然发现摆在案上的奏折数量比往日里少了一大半,她抬头看向祝融姑姑,祝融姑姑便回答道:“是国师大人,将您的奏折拿走了许多,还说此后会一直这样,帮您分担一些。”叶禹岚蹙了眉:“这人搞什么名堂?”祝融姑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殿下放心,国师大人拿去的都是些不大重要的折子,要紧的奴婢都给您留下了。”叶禹岚这才点点头,虽说不知道国师为何这样大发善心,但见好就收,她也放松放松,果然,折子少批改的就是快,还没到午时,叶禹岚已经将今日的奏折全部批改完了,她随意的伸了个懒腰,有侍女忽然来报:“回禀殿下,清衡公子来了,可要现在见吗?”叶禹岚的懒腰刚伸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你说谁来了?”“殿下,是清衡公子。”叶禹岚也不知此时是个什么心情,要说高兴吧,她是真高兴不起来,她确实是把清衡当朋友,但清衡真的是来一次她就麻烦一次,且不说大臣们如何说,就他爹王修德那个脸色,好像自己是什么会吃人的女色魔一般,要把他的宝贝儿子抢走,叶禹岚扶住额,沉思了片刻,还是点点头,让祝融姑姑去传了,清衡做了官之后在朝堂上看着沉稳不少,可一见了她还是从前的温润模样,踏进了殿,先向她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清衡问殿下安好,愿殿下万福金安。”叶禹岚象征性的抬了抬手,便让他坐下来,两人聊了聊最近发生的事情,清衡便提起来了国师的事:“熙明,今日朝堂上国师为何忽然来了?”他问的突然,也过于直接,叶禹岚也只是随意回答道:“谁知道那人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今日他来了我还着实吓了一跳呢。”此番言语让清衡放宽了心,眼见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清衡到底不比以前那般自由,他望望门外,看月亮显出来了,便起身理了理衣袖,躬身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清衡先退下了。”叶禹岚看着他笑了笑:“晚上夜露深重,记得回去路上小心些。”清衡面色暖了些,也弯了弯唇,离开了凤阳阁。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叶禹岚在凤阳阁闲的实在是无聊,便与祝融姑姑说了声,带了两个随身侍女去了御花园里走了走,夜里,御花园的花香倒是十分醉人,只是一片黑漆漆的看不到远处,叶禹岚走了一会,便转身与侍女低声道:“你们两个回宫去拿来两盏亮些的灯吧,照着亮堂些。”两个侍女应声而去,独留叶禹岚在原地,她等了一会便往前慢悠悠的走去,天色黑得发紫,月色幽幽,四周静悄悄的,她百无聊赖地走了一会,忽闻前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便轻轻踱步,躬着身往前探去,谁知却被人抢先一步,一只手从旁边一丛枝繁叶茂的月季花丛中探出,精准无比的抓住她的手往花丛中一带,叶禹岚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人放倒在地上,幸好地上长满了绿草,这猛地一摔倒是不怎么疼,暗处藏着的天赐良缘如箭一般冲了出来,马上将那人在几招之内擒住,叶禹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上的草屑,此时天色昏暗,她还没看得清眼前这人的面貌,天赐良缘将他的手牢牢抓住,叶禹岚轻笑一声道:“如今我这宫中倒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啊,这位侠士简直可以用来去自如来形容呢。”说是这么说,若是祝融姑姑在这里,定能听出来叶禹岚此时已是动了怒的,天赐良缘也沉默没有回话,叶禹岚冷着脸道:“放开他。”“主子。”天赐终于开了口:“此时放开手,怕是他要逃跑。”“我身为一国之君,却在短时间内屡屡被袭,你放开他,我要自己问他。”叶禹岚态度很坚定,经过这一桩桩,一件件糟心事,她实在是无法像从前一样保持那样良好的心态,天赐良缘见她如此,便放开了那人,那人一直被迫跪在地上,叶禹岚直接走过去,弯下身,冷着脸抬起手,单手将那人的脸抬起来,四周昏暗,可她还是看到了那人的脸,叶禹岚不禁睁大了眼,半晌道:“怎么是你?”
还在被迫跪着的宋靖容眼见着装不下去了,便苦笑着揉了揉被天赐良缘打得酸软的手臂,躬身行礼道:“请殿下安好。”“安好?”叶禹岚笑出了声:“三殿下这声安好,本宫怕是承受不起。”宋靖容听此便马上跪下了:“臣罪该万死,刚刚误伤了殿下,待明日便自行去领罚。”叶禹岚也是刚刚被气的有些昏了头,见宋靖容给她跪下了,头脑也清明了,马上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这两日批折子有些劳累,气性大了些,你别见怪。”宋靖容起身,身形晃了两下,但马上稳住了,良缘忽然在后边出声道:“主子,您的侍女回来了,我们先退下了。”叶禹岚点点头,天赐良缘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宋靖容没有出口问些什么,只是躬身,礼数十分周全的将叶禹岚扶到了一旁的鹅卵石小路上,侍女正好赶来,见到宋靖容也是吃了一惊,但也马上行礼道:“见过三殿下。”叶禹岚沉默着不说话,两个侍女便一前一后为她照着路,宋靖容走在她旁边,半天没有出声,神情有些怪怪的,就这样走了一会,叶禹岚正想打道回府,宋靖容忽然开口道:“不知殿下这几日上朝可曾听闻朝臣们说起您的婚嫁之事?”听到此,叶禹岚停住脚,转头看向宋靖容:“你想说什么?”宋靖容也不打幌子,继续道:“在成作国时,臣也经常被朝臣们问起来这件事,不瞒殿下,臣等此次出使贵国,说是探访风土人情,实则父皇给了我一个任务。”说到此,宋靖容看向叶禹岚,叶禹岚面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轻轻笑了笑,原本恭敬的神色变得温柔许多:“那便是希望我回国时,能带回来一位姑娘,待我继承大统后,立她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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