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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信仰——宴清窈

时间:2022-01-22 09:53:17  作者:宴清窈
  “想说吗?”他温声问。眼睛看着她,是温和的目光,不夹杂任何胁迫意味。
  
  白祺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想一想,这种事情很私密……”
  
  沈居安了然,好兴致跟她打太极:“没关系,说不说都可以。”
  
  只是,如果不想她说,干嘛要问呢?
  
  白祺对他的心思还是能猜三分的。
  
  他实在是个探知欲很强的人,明明有些事情他自己心里门清,却还要她亲口说给他听。
  
  白祺不理解他的恶趣味。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语气温柔:“是我做的。”
  
  沈居安问:“是你回国之后拿到的么?”
  
  三年前,白祺回国,投资了白氏集团一个大项目,由此入了白绍礼的眼,让他记起来,他还有一个女儿,而且更妙的是,这个女儿不仅不记旧仇,还肯躬身跟白家合作。
  
  于是他们的感情回温,白祺在一定程度上获得白绍礼的信任。
  
  “当然不是。”回国后,她根本没怎么去过白公馆,白绍礼也没给她权限让她进他书房,她怎么可能拿到这么私密的东西呢?
  
  “这东西是我被赶出白家时拿到的。”白祺说。
  
  那时候她还小,被管家撵着出白公馆,她害怕,就藏到了白绍礼书房的软塌底下,缩着身子。
  
  白绍礼根本不知道屋子里有个人。那个时候他还很轻狂,远不及后来谨慎,大刺刺便把那个人带回了书房,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签了什么协议,协议还放在桌子上,他便下楼去哄白雅和了。白雅和吃多东西,肚子疼,要父亲哄。
  
  他走了之后,白祺小心从软塌底下爬出来,手里捏着跟小小的录音笔。她被白雅和陷害怕了,总是喜欢做一些可以证明她清白的事情,比如录音笔,比如隐蔽处的针眼摄像头。
  
  当时,她已经六岁,在白家这种地方长大,她知道得很多,明白刚刚她父亲在**。
  
  趁着白绍礼没回来,她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用书房里的打印机打印一份,折叠好,掖到她口袋里,然后慢吞吞走出书房。
  
  管家找到她时,她刚从监控室里出来,把她藏进书房的监控删掉,她本来还想拷贝一份白绍礼跟那个人交流的画面来着,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她只能小心翼翼藏着文件,捏着录音笔走出去。
  
  自从聂华筝出轨被发现后,白绍礼基本当她已经死了,她走时,也没来看她。
  
  管家很好心把她送到乡下外婆家,跟白祺相处久了,他对她也有点感情,跟她说:“依依,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生活。”
  
  白祺小小拳头握紧手里的笔,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好啊,我会的。”
  
  白祺在乡下生活了八年,这八年聂华筝基本没来看过她,她一直跟着外婆。
  
  外婆性格不好,年纪很轻就守了寡,生活很困难,却把聂华筝千娇百宠养大。聂华筝原来的房间里有一架进口钢琴,白祺好几次想摸一摸,都被外婆拉去打手心。她语气很严厉:“筝筝的东西你不要碰!”
  
  白祺于是静静看了她一眼,再也没碰过那架钢琴。
  
  毋庸置疑,白祺不喜欢她的外婆,平常也不跟她说话,白祺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比如,她干农活的时候白祺会帮忙,她教书回来时,白祺也会给她做饭,有时候也会给她捏捏肩膀捶捶腿什么的,不是出于亲情,只是一种出于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面子情。
  
  但外婆的心好像被她捂热一点。
  
  外婆的钱不多,不能供白祺上高中,村子里也没有高中,她得坐车去县城上学。白祺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外婆想让她上学,于是跟她商量,要不要去找找她亲妈。
  
  她亲妈聂华筝女士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生活费都没汇来一笔。
  
  当时,白祺在吃饭,她熬了鲫鱼汤,还炖了排骨,她看出老太太这几天精神不好,特意给她补一补。
  
  闻言,她把排骨夹到老太太碗里,笑眯眯说:“她连你这个亲妈都不管,还会管我这个小杂种?”
  
  外婆脸色一瞬间很难看,她摔了筷子准备回屋。
  
  白祺淡淡安抚她:“放心,我有法子上高中。”
  
  她没管,步子不停,“砰”关上房门。
  
  这个门比白祺那间屋的门好许多,摔不烂。
  
  她走了,白祺只好俯身,拾起她丢掉的筷子。
  
  ——
  
  白祺上高中的法子就是嫁给隔壁那家养猪的邻居。白祺跟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供白祺上学,白祺就嫁给他们儿子。
  
  山里人淳朴,白祺为了表示她绝对不会失约,特意在村长那里打印一份文件,还说:“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诚意,我们就在全村人面前做公证!”
  
  邻居本来就满意白祺,眼下更相信她,打包票说一定把白祺供上大学。
  
  白祺回眸看一眼她将来的丈夫,他正憨憨冲她笑,眼睛里充满童真。
  
  不可质疑,他是个傻子。
  
  邻居夫妻说是想给他们儿子找一个媳妇,其实是想在他们百年之后找一个照顾他们儿子的人。白祺就是那个人。
  
  白祺丝毫不嫌弃他,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看见他脸颊红了红。白祺满不在乎对他笑了笑,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白祺认为外婆一定会赞同她的想法,毕竟,她巴不得她早点离开。
  
  于是便一直没给她说这件事,直到在村长那里做公证的时候,外婆才知道。
  
  那一天,外婆拨开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走向前,白祺从来不知道她可以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她原来这么恨她。
  
  她直直看着白祺,眼眶充血,恨意弥漫,她抬手就打了白祺一个耳光。
  
  白祺被打得懵了,她摸着火辣辣脸颊半响说不出话。
  
  那个时候,她也才十四岁,还没后来那么沉稳。
  
  外婆走到村长面前,一字一顿说:“这桩婚事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
  
  外婆一直在村小学教书,威望还是有的,村长嘴唇颤了颤,点点头,跟看热闹的人说:“散了吧。”
  
  白祺于是被她领回家。
  
  白祺皮肤嫩,被她打了一巴掌,脸颊很快肿起来,她缓过来,倒没有很生气,觉得她低估外婆对她的恨意。
  
  外婆一直很生气,她脸色发青,语气狠厉:“我那么辛苦把你养大,你就是去卖身的么?!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白祺怔了下,眨了眨眼睛,眼泪却流了出来,她觉得懦弱,于是把迅速擦掉。
  
  她淡声说道:“……倘若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那么做。”
  
  外婆身体在抖,“那你就不要上学了!”
  
  白祺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站起来,温声道:“你歇着吧,我去做饭。”
  
  
 
第37章  chapter07
  泥土胚厨房前,邻居妈妈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只母鸡。看着白祺被打伤的脸,她有点局促道:“聂奶奶生气了吧,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厚道,这只鸡拿过来给她补补身子。”
  
  白祺却说:“是我不厚道。”
  
  她走过来。
  
  脸颊还肿着,火辣辣疼,她语气还很温和:“婶子,您对我那么好,即使我不嫁给牛牛哥,我以后也会照顾他的。”
  
  邻居妈妈很动容。
  
  她拿出一张卡,塞给她:“依依,去上学吧。”
  
  白祺看着那张卡,眼神微顿,却没有收。她把卡重新塞到邻居妈妈手里,说道:“我没事的,婶子。牛牛哥还得吃药,您拿着给他买药吧。”
  
  她微笑说:“我有办法的。”
  
  回到房间里,白祺看着她曾经打印好的文件还有录音笔,陷入思考。
  
  如今长大了,她已经知道她曾经稀里糊涂做下的事情有多么大的价值,但它得放到合适的人手里。
  
  现在,在她这里,它们就是废物。
  
  白祺捏了捏眉心,靠在斑驳的泥墙上,在脑海里想过数个人名。
  
  白祺被省重点高中录取,学费却还没凑齐,外婆又焦躁起来,她推了正在扫地的白祺一把,道:“你是真不想上学了吗?!”
  
  白祺被推得踉跄,她很瘦,营养不良,有些贫血,被她一推,眼前便一阵青黑,她扶着土灶台缓了一会儿,等眩晕感消散,她才微笑说:“不急。”
  
  “要不,把那架钢琴卖了吧,总算能凑齐学费!”破天荒,外婆竟然打起那架钢琴的主意,平常,它可是她的宝贝疙瘩。
  
  看着那架多年过去依旧不减典雅的钢琴,白祺眸光微动,沉吟道:“买了它也好,刚好可以给你检查下身体。”
  
  她若有所思道:“我这几天老听你咳嗽,去省城医院检查检查,我也好放心。”
  
  外婆手指绞在一起,嘴硬道:“我能有什么事!别操心我了!”
  
  白祺轻笑下,没有说话,目光变得幽远。
  
  第二天,白祺租了村里唯一一辆拖拉机,载着钢琴还有外婆去了县城。
  
  白祺使了些小计策,把钢琴卖了一个不错的价钱,然后坐火车,带着外婆去省城。
  
  在最大的医院里,医生确诊,外婆得了肺癌。
  
  外婆脸色灰白,竟然不大敢看白祺。
  
  其实,自从白祺长大一点,她一直都挺怕白祺的,白祺才是一家之主。
  
  白祺沉默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卖钢琴的钱在短短几天花光,外婆揪着她衣袖说要出院。
  
  白祺没理她,沉默让她喝汤。她租了个小房子,每天煲了汤送过来,临床老太太直夸白祺孝顺,外婆却偏过头,默默流眼泪。
  
  终于,白祺打通温清荣电话。她一直记得跟母亲私通的男人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他的号码一直没变过。
  
  白祺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有亲爹亲妈不请求帮助,却偏偏要求一个外人。
  
  温清荣不知道她是谁,但语气还是比较温和,待白祺把话说完,他态度就郑重起来,主动约白祺见面。
  
  彼时,他正如日中天,自认为有跟白绍礼硬碰硬的底气。
  
  白祺把证据留了一份,带着拷贝的去见他,她没跟他说她的真实身份,她说她是白家管家的女儿,祖母生了病,需要钱医治。
  
  他有些怀疑:“王先生会不管自己的女儿和母亲?”
  
  白祺则淡定道:“若是先生查一查,便知道我父亲在几年前便另娶,儿子已经很大了。”
  
  温清荣勉强相信她的话。
  
  他说道:“在中心医院我有朋友,让你祖母获得最好的治疗,你的学费我也会……”
  
  白祺则摇摇头,她淡淡道:“你只负责医治我的祖母就好。”
  
  温清荣看着她。
  
  小姑娘眉眼瑰丽明艳,肌肤如雪,唇薄而精致,小小年纪便有倾城之姿。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她有点熟悉。
  
  白祺办了延缓入学手续,一直在医院照顾外婆,直到最后一刻。
  
  最后的时候,她拉着白祺的手,脸色灰白,手劲却很重,好像生怕白祺不答应。
  
  白祺勉强微笑,轻轻道:“什么我都答应。”
  
  她张张口,用气音说:“……好好照顾筝筝。”
  
  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惦记着她的女儿。
  
  她眼睛瞪得很大,硬撑着精神等白祺一个答复。
  
  白祺沉默一会儿,轻轻拍了怕她的手,点点头,“……好。”
  
  然后,她便离开了。
  
  白祺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她眼角滑落,她揪着白色床单,勉强压抑住哭声。
  
  这一刻,她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更多一些。
  
  ——
  
  白祺醒过来,发现她靠在沈居安怀里,她轻轻挣一下,腰被他箍住,她挣脱不开。
  
  怕吵醒他,她只好靠在他怀里,把玩他修长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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