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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个晚上，李懿会听到沉重的呼吸声，醒来一看就是万湾头卡进自己臂弯里，于是把她四肢打开，仰躺向上。
万湾这才发觉，怪不得现在早上醒来手总是直着伸在身侧，只怕半夜都是李懿为了防止她趴过去强制把她手固定在自己胸口。
“那你睡的怎样？”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装不知道，“我手重，压着，不舒服吧。”
李懿擦好桌子，“不重，抓住就好。比我弟弟好，他说现在每天都是泰山压顶，就跟孙猴子被压五指山下面一样。”
万湾当然知道孕妇怀孕后期的休息状况，“只是压着他算轻的了，林智最早孕吐，后来抽筋，跟我说起来都想哭。李凌只是当个脚凳子，算便宜他了。”
李懿看她，“你……怀石头的时候，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万湾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每每看李懿这种因为错过了一些经历按耐不住想打探却小心翼翼怕过界的谨慎样子，居然有种舒爽得畅快。“太久了，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怀石头的时候年纪小，可能有孕吐或者抽筋，也不会像林智现在这样，她是标准的高龄产妇，又是第一次，自是要吃亏的。”
李懿以前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在与万湾越来越近距离接触之后，那些以前从未觉得重要的经历，记忆，像枯水期河底的石头，慢慢浮现了出来。
他很失望，他的失望毫不掩饰，这种认知刺激了万湾的劣根性。“我是生不出来了，你要想知道孩子是怎么出来的，可以另外找个经历一次。”
也不知道她是仗着已经有儿子在手上，还是仗着自己不会去做这样的选择，李懿觉得自己输的彻底。看她有些洋洋得意转身走向客厅的身影，他忍不住跟了过去，一掌拍在了她屁股上。
万湾觉得自己被轻薄了，这种从来没受过的对待，特别是年轻时都没碰到的触碰，惊的她忙不迭看向始作俑者，“你是流氓吗？”
当然不是。李懿可不承认，“你刚才的语气很欠揍，让我忍不住。”
“我又没说错。怀石头的时候你不在，结婚时候，你躲片场不在家，你今天觉得错过了我怀孕的阶段，以后林智孩子生下来，你会更加遗憾错过了石头的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走路，”万湾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开始上扬，“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第一次。你要觉得遗憾，你再生一个不就补回来了，干嘛拿我生气。”
她在生气，李懿觉得万湾不只是朝自己生气，或者说不只是生自己的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遗憾错过了石头的第一次，不过那是我和你的孩子才遗憾。”
万湾情绪波动的有些过，自己顺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石头第一次说话和走路我也没碰上，生下他之后出了月子我就上大学了，三岁之前都是我妈带的，虽然我妈有告诉我石头今天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但其实我也不算见过他所有的第一次。”万湾的声音沉静下来，仿佛穿越了一些年代，“我大四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当妈妈，直到有一次回去，看他和万峡打架，一脸倔强，跟个刺猬一样，我突然觉得我只是生了他并没养他，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这样对他太不负责任。所以之后我把他带在边城，不想再错过他更多第一次。”
她靠在沙发上，弥漫着一股失落，李懿觉得比起来自己失去的更多，可是亡羊补牢尤为不晚。“接下来石头第一次的机会也很多，我们不再错过就好了。”
万湾剜他一眼，“石头现在大了，已经不用听我们的了，而且以后他也不会跟我们住一起，还有什么第一次需要我的意见。”
李懿想的开，“比如他和安漆谈恋爱就问了我们意见，他想结婚也在找我们帮忙，将来他结婚生孩子难道我们不帮忙吗？为什么你觉得他长大了，我们就不需要给意见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万湾觉得自己花费了好大的努力才让自己不要插手石头长大的生活，结果李懿说完，感觉自己还在插手年轻人的世界。“你要管，你自己去管，石头谈不谈恋爱，跟谁谈恋爱我不管了，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去，你要插手别拉上我……”
“怎么叫插手，别拉上你，你是石头妈妈，我是石头爸爸，难道儿子以后生孩子，你不帮忙带孩子……”李懿不同意万湾的甩手妈妈做法，“我们不是要插手，只是关心……”
也不知道别人家的夫妻，别人的谈恋爱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反正这对离婚夫妻谈恋爱的话题，就是从复婚开始转移到什么叫插手儿子婚姻，至于什么话题结束，好像也没有尽头。
第71章
《新秋》正常开机，于博正常执导，万文卿正常监制，一切正常推进，唯一不正常的是，万峡没有参演，但是安漆继续参演了。
万一赐气呼呼地当着万湾的朝李懿告状，“湾姐太过分了，自己退出就算了，舅舅都退出了，为什么不让安漆退出。”
李懿看儿子一脸憋屈的可怜，那头吃饭的两个女人倒是欢快，“你别怪你妈，这样安排是我和她商量好的。”
万一赐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那头万湾正和安漆讨论《新秋》。
“合同已经签好了，片酬你林智姨去谈的，你完全不用担心。片酬是分期打款的，你看一下，这是公司和你的分成，我们按照规则，根据片酬到账情况，三到五个工作日就转你账上。”谈起钱来，谁都很专心。
“这钱你收好，千万往别让石头知道。这是私房钱，他想让你请吃饭，都让他买单。”女人间的体己话，男人听了更加欲哭无泪。
李懿通过李凌和杜启航摸底之后，他是这样和万湾商量的。“湾湾，先不管剧本或是谁当女主，这剧本的质量和有万导把关，在近些年的文艺片中都是难得的机会，张泉秀的角色很适合安漆，对她来说参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万湾不傻，不会听不出好歹，何况她从来没说不让安漆参加，即便是万峡想参加她也不会拦着。她果断的给林智去了电话，虽然李凌很是幽怨的抱怨她骚扰孕妇，但是孕妇本人很是爽快，拍着肚皮去办好了万湾吩咐的事。
“万一赐，你是个有责任有担当有脑子的男人，能不能好好想想。”万湾真不想在安漆面前吐槽自己儿子的小心眼，“说起来，这部剧跟安漆有关系吗，从演员的角度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从鸟都有的角度来说，你林智姨去要了个提高百分之五十的片酬，对公司来说多赚一点，对安漆来说，不比去快餐店打工来得强。”
万一赐准备哭给他妈看，结果安漆翩翩然走过来把他拉进房间，没几分钟再出来，万一赐已经多云转晴，阳光普照。“湾姐，你是对的，我一定支持你。”
万湾觉得有蹊跷，但是李懿的眼神很笃定，爱情的力量，最伟大。
这次的剧是影视基地每天都在开工的上百部中平平无奇的一部，如姚黎刚所愿，橘子依旧服从安排的准时进组。
有时候，人要找活儿干，就一定能找到事儿做。比如，李懿就略微不满，明明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剧，剧方本身对于服化道的要求就不高，既不赚钱时间还很赶，为什么万湾开机前做了完整的设计，开机后更是和橘子一道进组。
林智已经进入卸货的最后一个月，李凌现在寸步不离，一有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反倒是经历过高龄产妇的所有折磨之后，林智仿佛脱胎换骨，抚着自己的小皮球，像只翻皮大青蛙，仰躺在大仓库的专用沙发上。
“李懿，你想和湾湾走下去，你就得习惯她不会像个平常家庭妇女或者普通女人一样，围着你团团转。”林智跟李懿接触多了之后，发现卸下前夫，影帝，李凌哥哥的光环，他就是个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世俗男人。
“我只是不希望她太累。”李懿前两天和她打电话，基本都是被挂电话的那个，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刚下戏，就是到酒店准备睡觉。
“她没有不累过，可能想过不要那么累，”这句话还是带着明显的谴责，不过，“这是她的选择，你帮不了她，至少别阻碍她。”
李懿已经对于林智的批评比较坦然了，相较于以前总是被万湾阻挡而憋回去的责骂，现在她这样直接说出的责怪，他反而觉得心里舒坦。
“她有没有骂过我？”李懿的提问，让林智想思考这个问题的目的。但是原谅她现在是个“一孕傻三年”的女人，“当然有，喝醉的时候骂的可难听了。”
“都骂了什么？”醉酒时的话，要么是丝毫不当真的胡话，要么是最真心的想法。
你哥，来真的吗？林智用眼神问李凌。
李凌此刻才不管李懿的想法，胎教，不能撒谎，不要从肚子里就染上坏毛病。
“其实也不多，毕竟她挺自制的，喝醉的时候不多。”林智也不全记得万湾喝醉酒时说的话，“说你想的太多，胆小，不敢说，总要人逼，总等别人做决定，说你当哥哥的时候很成熟，当老公的时候幼稚得像小孩子，要她来教，可她也是第一次当别人老婆…”
林智的回忆断断续续，说出来絮絮叨叨，但李懿都认，从说不上恋爱的相伴开始到稀里糊涂的结婚当爸爸，他看起来也是无辜的人，可是他确实没主动做过决定，婚姻期间也用常年拍戏拒绝去面对当人老公当人爸爸这个实际话题。
“哦，她还说过…”林智的结束用了一个惊叹语气，眼神也是犹豫不决。
“你说吧。”李懿和李凌同时回答，一个觉得多一个打击不嫌少，一个觉得你要憋也憋不住。
“她说你不守妇道。”
第72章
“她说你不守妇道。”林智说完心里一顿舒爽，“我当时生怕隔壁的石头听到，让她别嚷嚷，结果她嚷嚷的更厉害。”所以她记忆深刻。
这次惊讶的不是李懿，“去，湾姐还有这种时候。”李凌转头看向他哥的眼神瞬间绮丽，“哥，你究竟做了什么招蜂引蝶的事，让湾姐骂你不守妇道。”
天地良心，李懿本想着不管什么指控他都受着，可是这顶帽子他真真不能接受，别说拍戏时候他的一口清誉是圈里传送的，更别说他不记得他生活中做过“不守…男德”的事情。
说起来，林智和李凌也不是想得通的。在娱乐圈，李懿的风评就没在言行举止上受过诟病，生活中，李凌更是知晓自己的亲哥，虽不是个寡欲和尚，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婚姻前后谈过的两个女朋友，按部就班，恪守规矩，尊重女性，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个上门奉子逼婚的，除了万湾。
“你还记得是哪一年说过，这个话吗？”李懿百思不得其解，只想能不能找点蛛丝马迹可以顺藤摸瓜。
这不是难为我么，林智的眼神一下耷拉下来。可是李影帝的眼神，跟下雨天被淋透的小奶狗一样。“你让我仔细想想看。”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石头初中的时候，你上了部电影，对，石头说想去影院看，万湾不让，说不行。我当时还问过她原因，湾湾说限制级。大概就是这个之后，有次她喝醉了，举着瓶子骂你不守妇道……”
那是李懿拍过尺度最大的一部戏，其实放今天来看也不过小菜一碟。
在那部戏中，他演一个被诱惑出轨的警察，说是出轨，同戏的女演员根本没脱衣服就拍了个大腿，而他露了个上半身，出镜了一个背。他本来没想这样拍，但是想着一是常年合作的导演，二是要求并不过分，他也就同意了。
过往万海的生辰，从澳洲回来之后，李懿对于继续演戏已经毫无想法，之后拍的戏也是还清之前签的约。这部戏算是最后一部电影，也是常常被业内人拿来说他的封山之作。
是因为那场床戏吗，还是因为露背了？
万湾要说在片场没见过肯定不可能，但是她会在乎这个？
怀石头的那次她喝醉了，只是因为喝醉了，好像是因为他要拍吻戏了……
去往影视基地的路上，李懿想的千头万绪，一个个猜测和可能如雨后春笋，蹭蹭破土而出。
女人心，海底针。
李懿越琢磨，越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勇气和恒心。
这个剧从一开始就注定没什么钱，所以住处肯定不行，进组的时候李懿就送万湾来过，看剧组给工作人员安排的小旅馆，二话不说就把万湾塞进了自己在这边买的公寓。
早年影视基地周边的商业化还不如现在昌盛，李懿当时每年有一大半的的时间泡在这里，于是买了住处顺带做点商业投资，发展到现在，不是他说，万湾还不知道他在结婚时是藏了“私房钱”的。
“早期根本不值钱，除了自己住，商铺在手里还要贴钱付物业，就是个贴钱的玩意，等房价升值，商铺盈利可以在你面前显摆的时候，你已经不要我了。”李懿现在也破罐子破摔，懒得给自己找补，“以后这些都转你名下。”
“没必要。”万湾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你自己留着吧，我有房子住，也有工作，你给石头留着，等他以后需要大投入的时候，你多加点印象分。”
李懿买的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有一个房间超大，看布置应该是书房。“你这是拍戏时候研读剧本角色的房间？”万湾指着靠墙的书柜和巨大的办公桌，“你都几年不拍戏了，这房间就这么空放着？”
“没拍戏之后就出租了，这离片场距离近，很多同行都知道我有这房子。”想到没白白空置，万湾心头舒了一口气，差点又想说他败家子，可是，“这房子租给人家住，也太新了，这跟没住过一样？”
“我前阵子找人装修了一下，以后你这边进组都可以来这里住。”李懿理所当然的口气，成功把万湾刚刚收回去的“败家子”逼了出来，“我进组拍戏你装修个什么房子，拍戏又没多久，随便住住不就好了。”
上次为了这个话题，万湾还跟他红眉毛绿眼睛了一会儿，一副这房子再好也住不习惯的样子，结果这次进来，李懿就安心了。
决定给万湾住以后，李懿就让装的声控锁。
最早进这道门，李懿都是抱着休息一下就回片场的心态，那时候只把这里当成睡觉的地方，除了基本的配套，简单的家具，加上钟点工阿姨的定时打扫，这里就跟个单身男人的样板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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